大皇子神色一凜,沉聲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獅心低着頭,不敢去看大皇子的眼睛,道:“安歐的第二雪師與易徵其的朝歌軍,這兩個是死敵。我們跟易徵其的交易之中也說了要除掉安歐。可眼前的情形已經不一樣了。”
“哼,你是讓本皇子做出背信棄義的事情了?本皇子向來一言九鼎,哪怕是最大的事情,答應了也必定要做到。”大皇子氣得瞪大了眼睛。 ωωω¤тт kan¤℃O
獅心不卑不亢,道:“不敢。可你不僅僅是極東軍的軍官,同樣也是極東帝國的大皇子。你要顧着整個帝國的命運。接下來,易徵其肯定逼我們去殺安歐了,只要安歐一死,那麼第二雪師會不會也來一次包圍皇府?安歐和易徵其,只能夠選擇一個。朝歌軍雖然兇猛,畢竟是民軍。第二雪師不一樣他們的戰鬥力不是朝歌軍可以比擬的。
朝歌軍最寶貴的是易徵其,沒有易徵其他們什麼都不是。但第二雪師不一樣。大皇子你一定要分清楚。當易徵其要求我們殺安歐的時候,我們殺不殺?如果不殺,易徵其會做出什麼不利的事情了?如果我們殺,那先是殺了楚親王,再殺安歐。他們都是皇枝,這樣的影響,不是現在的皇族能夠承受的。”
大皇子往後退了幾步,剛剛站起不久的他又無力地坐到椅子上,搖頭道:“我不可能言而無信。以後誰還敢追隨我?現在整個戰區的人都知道,易徵其是第一個公開投靠我的。因爲平民們知道易徵其是我的人,所以,他們連同我也一起信任。沒有易徵其,我會迅速失去民心。我還做不出過河拆橋,鳥盡弓藏的事情來。”
“現在不是猶豫不決的時候。我的殿下,易徵其出了名的記仇,他之所以歸順到你的名字就是爲了報仇。他一定會要求殺了安歐的。可是,現在不是內亂的時候。安歐不能夠死,殺了楚親王已經讓皇枝反感,蠢蠢欲動了。
你再殺安歐,那麼所有的皇枝都會以爲你剛剛坐上最高指揮的位置就要除去他們。到時候怎麼解釋也沒有用。皇枝會不團結,會反對你,整個天下都會泛起一層層殘渣。而易徵其,他不會善罷甘休,他會要挾,恐嚇等等各種手段達到目的。
易徵其野性難馴,他什麼都不怕。你知道的,他不怕皇族放在眼裡,他的朝歌軍連皇府都敢圍,他就是僅僅一支民軍頂着叛軍的身份敢跟大風聖女的大軍開戰。安歐,易徵其,這兩者之間,我們只有選擇第二雪師。最後只要易徵其死了,那麼第二雪師,朝歌軍都是我們的。”
獅心偷偷擡頭看了一眼大皇子,看見大皇子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等了等又說:“我知道,我們面臨的巨大困難不是士氣,不是軍隊,不是指揮官,也不是放手一搏的勇氣。這些我們都具有。我們缺少的是一大筆財物,足可以讓百萬大軍運轉的後勤資源,財物。我正巧想到哪裡會有這一筆巨資。”獅心的話一句一句抨擊在大皇子的心低。
大皇子沉聲道:“你一早就想到要殺易徵其了,是嗎?連朝歌軍的財產你都想到了。”
獅心鏗鏘道:“殿下。要讓百萬大軍運轉起來,不是一兩個鉅商能夠做到的事情。只有一個行省,兩個行省合起來才能夠做到。而這個財物正好就是朝歌軍所霸佔的黑侖行省,牧馬行省。財庫都在那裡。朝歌軍瘋狂地吸收着這兩個行省的財產,每天都達到了恐怖的數字。我們辛辛苦苦,他卻在大發戰爭財,他隨便出手送禮就足夠我們一支軍隊的一兩個月開支。”
大皇子臉色不自然起來:“易徵其在兩行省的所作所爲我也聽到了。只不過,眼前帝國困難,要是讓他交出財物,他也不會不答應的。”
獅心聲音變得嚴厲起來,大聲道:“殿下,難道你還不明白嗎?爲什麼朝歌軍可以瘋狂地斂財,而我們皇族卻不可以?因爲這些地方都是皇族的,朝歌軍根本就不管不顧,只要大發戰爭財,最後就讓皇族來收拾爛攤子。
讓易徵其交出兩個行省的財庫,裡面包括了所有的礦業,漁業,碼頭,市場,通訊聯絡,從東大荒草海到黑侖行省之間長長的商路。現在朝歌軍就是坐着也收不完的財物。他會願意交出來嗎?
假設,他同意。那麼交出來,就等於是皇族接手了。最簡單的幾個例子,皇族能夠收兩個行省黑幫,地下勢力的保護費嗎?皇族能夠做到像朝歌軍一樣在主要的幹道設置什麼收費站,商品稅收嗎?皇族會跟東大荒草海勾結走私嗎?朝歌軍可以說,這條長江都是我們管轄的,所有的漁民都需要繳獲當天收穫的百分三十。
還有東大荒草海。我們都知道,極東帝國跟遊民都是水火不容,可是朝歌軍卻能夠跟遊民們做生意。遊民們最厲害的,最讓人垂涎三尺的就是大批大批的戰馬。就連大風皇都要伸手去搶奪戰馬了。這些戰馬也正正是我們所缺少的。
我們可以通過朝歌軍的名義,大批的將戰馬投入到我們的戰場之上。這件事情也只能夠用朝歌軍的名義,要是用皇族的名義去做,其他鄰國會怎麼想我們?一旦遇到了戰爭就拋開所有不顧了?皇族是歷代都有不跟遊民來往的皇法,我們這個時候要是去向遊民買戰馬,不等於是讓皇族自己給自己摸黑嗎?
這些許許多多的事情,皇族做不到,其他軍系也做不到。只有朝歌軍能夠做到。因爲大家都把朝歌軍當成了最大的黑幫勢力,同時又把朝歌軍當成了英雄軍隊。他們在變相地接受。可是一旦皇族收稅,要收一個漁民當天百分三十的成果,不用等第二天,當晚就一定發生暴.亂了。
我想象不出來易徵其有什麼妖術,可以讓兩個行省都甘心被他吸血,在這兩個行省之中平民們只認識朝歌軍,根本沒有皇族。只要將易徵其除去,那麼就可以迅速接手這些所有的財物。我們就有了強大的資本,可以大反攻。
同時,因爲這是朝歌軍的名義收取的。最後,我們光復了極東帝國,根本就不用收拾兩個行省的爛攤子。這一切都是朝歌軍惹出來的,我們皇族不找這兩行省的平民算賬就好了。殿下,到了此刻你還不知道選擇嗎?”
大皇子全身一陣疲倦,沉聲道:“你之前跟我說,易徵其是個千年不遇的奇才,只要有易徵其,重用易徵其,就能夠保極東不敗。爲什麼現在卻一味的要讓我殺了他。難道你是嫉妒他的才能嗎?”
獅心不爲所動,道:“我爲了表達誠心,甘願放棄一切權力。易徵其的價值太大了,現在犧牲他一個就能夠讓極東帝國團結,讓皇族延續,讓我們所有人都一起抵禦獸兵。
天牢血案,皇族威嚴,皇枝叛亂,第二雪師的兵力,安歐,上柔戰區的統一,還有龐大的財產資金充作軍費,殿下,這些,數不完的這麼多,只要殺了易徵其一個人,我們就能夠獲得了。這不是一舉兩得,這是一舉十得,百利而無一害。更加是眼前解決的最好辦法。”
大皇子道:“誰說無一害了?這樣,會讓易徵其身敗名裂。”
“如果留着易徵其,那就是讓整個極東帝國身敗名裂。只是殺他一人,就能夠換來光明的未來。我們都會默默記住易徵其的付出,怪只怪他的命運不好,他與太多事情都巧妙地結合在一起。讓他一人揹負罵名,殺他一人,拯救天下所有人。”
大皇子站起來,一直走到窗邊,望着東方,那裡依舊一片漆黑,但過不了多久就會微微發亮,升起一片朝陽。他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說道:“爲了極東帝國,爲了皇族,爲了所有所有,易徵其,對不起你了。”
大皇子神色慢慢變得冷峻起來,下令道:“獅心聽令——”
“下官在!”獅心心頭一跳,再次跪倒。
“你好好計劃一下,木安臣率兵一到,就是我們行動之時。務必小心。”大皇子的命令根本沒有提及易徵其,可是兩人心裡都明白。只要,木安臣一到,大局已定。那麼就是讓易徵其犧牲的時候。
“是——”獅心大聲應答。
獅心呆呆地等候着,過了許久,也不見大皇子說話。他擡起頭,問:“殿下,還有什麼吩咐嗎?”
大皇子擺擺手,道:“我父皇曾經跟我說過,說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我身爲皇子,未來的卡雲十七世,我應該是鐵血無私,不講任何情面纔對。我就連我的皇叔都敢殺,我把皇弟嚇得遠逃北甸,把皇妹嚇得形同陌人。我皇妹說得對,我不會是一位仁君,也成不了一位暴君。我好累,你回去吧。”
獅心欲言又止,最後嘆了一口氣,行了軍禮,轉身,大步決絕地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