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漢靈帝這個一針見血的問題,洪翔想也沒想,直接脫口答道:“沒有!”
他確實沒有君臨天下之心,他有的,只是讓華夏振興的赤誠之心。至於誰坐在龍椅上,那倒是無所謂,只要對方不胡亂攪和就行了。
若是漢靈帝能夠一直活下去的話,其實也未必沒有可能就這麼君臣和諧的一直變革下去。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對於洪翔而言,窮的時候也依然擁有兼濟天下之心,而真要是有一天成爲了達者,那倒說不定會激流勇退,讓給喜歡爲天下之事忙碌的人去日夜操勞,自己則退隱山林亦或是大隱隱於市,過那逍遙自在的日子去。
可現在,亂世大幕剛剛開啓,顯然還不是抽身離開的時機。
否則三國大戰一旦徹底打響,如歷史一般發展下去的話,那麼整個華夏民族將遭遇幾近滅頂之災。
要知道,大漢末年黃巾起義爆發之前,大漢十三州的總人口有將近五千萬之多,而輪番大戰直到三國末期人口最低之時,卻僅剩下七八百萬之數了。
足足數千萬人死於這場戰爭浩劫啊,作爲一名後世穿越而來的華夏子孫,如何能再次眼睜睜地看着這場民族浩劫重演呢?!
所以,洪翔對於君臨天下倒真的沒太大渴求,走一步算一步就行。
若是真的需要自己出頭,那爲了天下百姓,爲了華夏民族的振興,自己辛苦一些倒也無妨。
若是有其他人能夠繼承自己的志向去日夜爲國事操勞的話,那麼更好,自己只需做個監國就行——
沒事時自己隨意快活,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有事時出頭擺平諸事,然後瀟灑地抽身而去,宛若李白《俠客行》中所描繪的那般:“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哎,果然如此。”漢靈帝彷彿早就猜出了洪翔的心思,不由嘆息道,“其實,若你真想君臨天下,朕倒是心甘情願地退位讓賢的。只求讓朕日後做個逍遙自在的富家翁就行。”
洪翔微微一笑,知道漢靈帝之所以這麼說,一則是因爲暗中威服過對方的緣故,二則是朝中亂七八糟的煩心事實在太多,對於一個只喜歡享受生活的人而言,坐在龍椅上其實未必如尋常人所想象的那般快活逍遙。
是啊,很多戲說古代君王的電視劇上都是鬧着玩的,若真能有那麼逍遙自在,又爲何古代君王之中少有活得年紀久的人呢?
就連當初統一六國的秦始皇,爲了能夠延年益壽、長生不老,也沒少費心思,但到頭來結果如何,稍有些歷史知識的人恐怕也都清楚得很吧。
“行了,皇上,此事不必再提。臣只想振興大漢,別無他求。只要皇上能明白臣的一番苦心就行。至於其他人,呵呵,隨便他們說去吧。我不在乎。”洪翔眼中閃過一道精光,若無其事地沉聲道。
“那好,此事朕便不再提了。”漢靈帝點頭道。“不過,你若有空的話,明天早朝你也來一下吧,到時候朕會替你好好出一口氣,讓那些污衊你的混蛋傢伙們好看!”
“既如此,那就多謝了。”洪翔笑着點頭道。
……
洛陽太尉府。
袁隗狼狽地跑回了自家的府邸之中,立刻命人幫自己醫治被洪翔打出的傷勢,同時派人去四處打探消息,看看宮門激戰之後,洛陽官場發生了怎樣的變動。
“叔父,您回來了啊?”袁紹得知袁隗回家之事後,當即跑來問安道。
他在私下時,並不以家主相稱袁隗,爲的就是拉近彼此的距離,以求得到袁隗的看重。
“哼!從今以後,不準喊我叔父,還是如其他人般,喊我家主大人吧。”袁隗飽含深意地看了袁紹一眼,冷聲道。
他畢竟已經答應了洪翔,要培養袁術做自己的接班人,故而即便是裝裝樣子,也得擺出自己的態度來。
袁紹一愣,以爲袁隗已經知道自己爲脫身而在張讓與趙忠面前選擇了令人羞愧的答案了,於是雙膝跪地,滿臉愧色地道:“叔父大人,是小侄錯了!”
“喊我家主大人,我再最後提醒你一次,否則家法處置!”袁隗沉聲道。
周圍隨侍的幾名下人見狀,紛紛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就連那幾個爲袁隗療傷的大夫,也嚇得噤若寒蟬,不敢多言。
“好,好,好。”袁紹連忙磕頭道,“家主大人,還請聽小侄的解釋啊。”
袁隗有些不解地望着跪地磕頭的袁紹,沉聲問道:“說吧,我聽着呢。”
袁紹於是將自己如何爲了急着回來組織人手去營救袁隗,而違心地在張讓、趙忠面前選擇了令人難以啓齒的答案的事情說了出來。
“家主大人,小侄全是一片赤誠之心啊。還請您見諒。”袁紹懇求道。
袁隗冷哼一聲,眼光中閃過一絲不忍之色,但隨即想到洪翔的那般強勢,以及自己的無能爲力。只好硬下心腸,寒聲道:“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爲了自保,居然如此作爲。哼,日後若真讓你這等貪生怕死之輩執掌了我袁家家業,豈不是會讓天下之人笑掉大牙!”
袁紹一聽這話,頓時通體發寒,連連“嘣嘣”地磕頭道:“家主大人,小侄真的沒有絲毫貪生怕死之意啊!小侄……”
周圍的人見袁紹如此奮力磕頭,都覺不忍,暗暗訝異往日一向最喜愛袁紹的袁隗,今日爲何一反常態如此冷漠了呢?
“行了,立刻在我眼前消失,我現在看到你就煩!”袁隗打斷袁紹的求饒之話,怒喝道。
袁紹以爲袁隗正在氣頭上,不敢多言,立刻訕訕地起身施禮告辭,略顯狼狽地退了下去。
正在這時,袁術的大哥袁基來了,看到繼承家業的唯一競爭對手袁紹狼狽而退,登時心中大喜,上前走到袁隗身前不遠處,行禮道:“見過家主大人。”
袁隗本就不喜歡這袁基,見狀冷哼一聲,正要出言將其罵走,忽然心中一動,沉聲道:“恩。你不是一直想留在我身邊日夜服侍我嗎?好,今天我就答應你了,以後你就留在洛陽這邊吧。”
“啊?”袁基似乎沒想到會有這個結果,面露驚訝之色,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道:“您真的答應了?那汝南那邊怎麼辦?”
袁隗露出了一個神秘莫測的笑容,望着袁基笑而不語。
袁基一愣,隨即想到了些什麼,一股從未有過的擔憂之感瞬間籠罩了他的整個心頭。
難道……?
不,不可能是他的,絕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