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賈詡離開龍鳳樓回到住處後,還未進門,便遇到了等在門外的房主。
只聽那房主道:“文和啊,你房租已經拖了大半年了,要不是看在你父當年與我一同參軍的份上,我早就把你趕出去了。你明白嗎?”
賈詡苦笑道:“大叔,房費有拖無欠,今日必然全部交清,否則我自會離去,房中的家當……”
話還未說完,就見那房主臉色一沉,出言打斷道:“就你屋裡剩下的那點破東西,別說賣錢了,白送都沒人要,還得費力丟掉。”
賈詡輕嘆一聲,搖頭不語。
這年頭,沒錢真的很難混下去啊。世道炎涼,即便是父輩故交又如何,那點情分也不過就是半年多的房租罷了。
想到這,賈詡眉頭一皺,暗忖看來只能把古書賣掉換些錢來應急了。
那古書得來不易,自己一向視若珍寶,如果真要賣掉,哎……可是若不賣,之前自己曾承諾今日交清房租的,食言而肥的事又豈是大丈夫所爲?
“行了,我也不逼你了,晚上我再來。你若實在沒錢,最好就別再讓我看到你了。”房主冷言說完,轉身離去。
賈詡目送對方離開,默默走到屋內,取出那精緻的木盒,打開盒蓋,輕輕撫摸着獸皮古書,心中酸澀,難以敘說。
龍鳳樓。
那白臉的郭公公見期待之人遲遲未現,只得採取第二方案,於是故作大方地掏出一個錢袋,看起來沉甸甸的,擺出一副我這是爲了你好的假惺惺的樣子,道:“這裡是一萬錢,省着點用,足夠你一年的伙食費了。聽公公一句勸,見好就收,趕快拿着錢走人吧。”
這裡的一萬“錢”,實際指的是一萬“大錢”,簡稱而已。既然有大錢,自然也有小錢。大漢王朝的流通貨幣之中,主要就是大錢和小錢,一個大錢等於十個小錢。簡單點說,就是一大錢相當於一元錢,一小錢相當於一毛錢。眼下的大漢,普通百姓省着點用的話,一家三口一年一萬大錢勉強也夠吃飽肚子的了,當然,這是在他們有地方住的情況下。
至於那些有錢的達官貴人,在大漢朝廷沒有發行銀票或大額貨幣的情況下,自然不可能整天拿着一大袋子錢到處溜達,丟份不是?所以他們之間大多用的是另外的兩種更加珍稀值錢的貨幣——金和銀。
一金也就是一斤黃金,等於十銀。而一銀也就是一斤白銀,等於一萬錢,即一萬大錢。簡單點說,就是一金等於十萬大錢,而一銀等於一萬大錢。
其實這位郭公公本想拿十兩銀子,也就是一銀打發洪翔的,可是那看起來似乎有點太寒摻,所以靈機一動,找人換來這將錢袋撐得滿滿當當的一萬大錢,看起來果然像樣多了。
洪翔接過錢袋,掂了掂重量,道:“哎,看來我被人小瞧了呢。”說罷,虎目精光一閃,緩步走向對方。
“你,你想幹什麼?別過來!”郭公公連連後退,試圖保持距離。“你再往前走我可喊人了。”見洪翔腳步依然未停,只得大叫一聲,將早就埋伏在內門裡的十餘名帶刀護衛喊了出來。
洪翔見呼啦啦的一羣持刀大漢圍了上來,終於停下腳步,滿臉輕蔑地道:“我又沒說要揍你,喊這麼多人出來幹嘛?”
郭公公依然覺得不安全,再次退後幾步,直退到內門的門口處,這才大着膽子說道:“小子,在洛陽城這地界,沒人敢招惹咱們龍鳳樓的大老闆——張讓大人。聽公公一句勸,趁着事情沒有鬧大,趕緊拿着錢走人吧。否則,嘿嘿,你知道後果的。”
就在這時,又是一陣重重的腳踏地板的聲音響起,七八個弓箭手衝出來,手持弓箭瞄準洪翔,氣氛更加緊張起來。
洪翔見狀眉頭微皺,略一沉吟,灑然笑道:“也罷,一萬大錢就一萬大錢吧,總比沒有好得多。”
郭公公聞言大喜,暗道對方終於怕了,臉上傲然的神色再次出現,大手一揮道:“放那小子走吧。”
就在此時,門口處悄無聲息地出現一個男人,一箇中年劍客,那股冷冽的氣勢,即便是洪翔也忍不住多打量了幾眼。
只見那中年劍客乍一看身材似乎有些瘦小,可挺拔的脊背、剛毅的面容、閃着殺意的雙眸、手中三尺青鋒劍、以及那渾然天成般的凜冽氣勢,無不說明一件事——他是個厲害的狠角色。
“在下王越,見過郭公公。”那中年劍客冷冷掃了一眼包圍圈中的洪翔後,衝郭公公微微頷首道。
王越?!
洪翔雙眸一亮,腦中立刻想起了三國最頂尖的超級劍客、徐庶棄武從文之前的劍術老師——王越。
“哈哈。”
郭公公大笑數聲,更覺今日之事已然無憂,一臉傲氣地哂道:“王越啊,本公聽說過你的事。你好像很想當將軍,可又不願從底層做起。文人那邊更是看不上你這等粗鄙的草莽之流。哈,所以你才整日泡在這龍鳳樓中,希望可以得到常在此地出入的達官貴人們的賞識,鯉魚躍龍門,一舉成爲統帥萬人的將軍。本公說的可對?”
王越臉上閃過黯然之色,卻不否認,點頭道:“雖不全對,卻也差不多。”扭頭看了看洪翔,話鋒忽然一轉,森然問道:“剛剛公公派人告訴我,只要我幫您殺了來此鬧事之人,就可成爲平羌校尉,帶領一支軍隊去西涼掃蕩叛軍,不知此言依然奏效否?”
郭公公聞言大笑,半晌後方道:“你來得也太慢了,本公等不及只好自己處理了。”蘭花手一指洪翔,“那小子已經知道錯了,正要離開呢。本公也是心胸寬廣之人,懶得計較他的年輕無知了。今日沒你的事了,你走吧。”見王越收起劍黯然轉身,又暗含譏諷之意道:“王越啊,你若想當官兒,就聽本公一句勸:做事不要那麼多條條框框的,俠義和臉面不值錢的。要想當大官,就得……”
“就得像你們這幫沒種的太監似的不要臉才行,對吧?”洪翔忽然哂笑打斷道。
郭公公聞言臉色大變,刀手和弓箭手們也立刻做好了攻擊準備,本已緩和下來的氣氛頓時重新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