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明天要走,那這就是他們最後的晚餐。
首先作爲個人,董豪是捨不得小詠要走的,但作爲小詠自己而言,她待在這裡的意義不大,因爲她並不是真正屬於這裡。
他在這裡停留好幾天的時間,已經超出她的範圍。
如果要是一個旅行計劃的意義,那他們無論再怎麼瘋狂都可能,但這的確不是,這是活生生現實的生活,他麼畢竟要爲所有的事情在煩惱。
“這是最後一程了,謝謝你陪我到最後。”
董爸借的錢,縣城裡貸款中心的,只是一部分,還有一部分,也就是被算計了的那部分,是在當地橋樑建築哪裡,也就是說,董爸是把這輩子的光陰都給賭在上面。
若是董爸這輩子都不出現,那董爸就要給人家打一輩子打,這對他來說並不公平,但他必須,也只能這麼做。
所以,既然董豪平安無事回來了,那麼還錢的重大責任,就要落在他的肩頭。
但他一個人的力量總是不夠的,還好有小詠的十萬塊,纔可以填補他的空白,要不然他自己的十萬塊根本解決不了事。
所以,小詠今晚要跟着董豪一起去見開發商。
開發商就住在他們附近不遠,所以走着都可以去,還錢而已,在這裡,都是私人的活,但最重要的,要見到董豪本人,一切纔可以說得過去。
開發商在這裡不算很大,他們在這裡沒有房子,還是月租附近的居民人家,然後也是像模像樣。
當董豪說出那句感謝的話,小詠羞紅了臉。同時也心事重重的。
她不知道上頭那麼着急,到底要她回去幹嘛?不就是給她搬一個軍銜,也沒什麼了不起的。但換言之,既然是國家的人,那就得隨時聽候國家的調遣。
可她還是有些捨不得這裡,雖然只是來了幾天。
“謝什麼謝?你以爲借我的錢不用還的啊!”小詠瞥了他一眼,“別想呆在大山裡,沒什麼出息。你還得出出去打工,然後還我錢嘞。”
董豪明白,她只是一個玩笑話。
但這樣的玩笑話,董豪實在有些難以承受,因爲在他心中很明白,還不知道自己剩下多少時間?他一直以爲自己沒多久可以活了。
“你這是在暗示我跟你一起走嗎?”董豪有些壞壞的看着小詠。
小詠真想給他一腳,“想得美啊你,我只是提醒你‘革、命尚未成功,你還需要努力’,想跟我一起走,我可沒有多餘的座位給你搭順風車。”但是沒有踢中。
“那這樣的話,那十萬塊,我呆在這裡是沒有機會還給你的了,我只有……”
“只有什麼?”小詠看着董豪。
董豪眼珠子一轉,早就想好怎麼回答,馬上就回答說:“那我只有以身相許了。”
“滾!”這一下子,董豪沒有躲閃了,小詠一拳垂在他胸口上,用一種堅定的眼神看着她。
“你這麼看着我幹嘛?是不是傻了?”小詠有些不習慣。
董豪依舊堅定的看着她說:“我只是想多看你一眼,多看你一眼我心裡就覺得舒坦,反正就是這輩子的事情。”
“你瘋了!”小詠躲開他的視線,然後轉移到其他地方。
心裡很明白他心裡此時的想法,但就是那樣的話,還是一個沒有完全說明白的話,總之他們彼此都明白,一份感情若是想要堅固牢靠,是兩個人的共同努力。
他們都在默默努力,但就是不說出來。
轉身就可以看到的開發商部門,那是一間很大的院子。
但能住在這裡面的人,不是特別有錢就是非常有錢,他們的結果都可想而知的,他們就是爲了錢而活,不明白的人,都被矇在鼓裡。
冥冥之中很多事情在慢慢的關係之中有所聯繫。
就像財務部的黃建強,以及貸款中心的張登,還有現在的開發商,別人不知道,但他們心底裡很明白自己所做的那些見不得光的勾當。
在信息傳達如此迅速的今天,再遠的路途,也就一個電話的事情。
在董豪和小詠回來之前,財務部的人黃建強和貸款中心的張登,他們早就商量好,一個電話打了下來,說是上面有人下來查賬,要他自己小心一點。
而且上頭下來的人,極有可能就住在董豪的家裡。
所以他們的目標,在暗地裡,其實已經把小詠和董豪兩人鎖定爲目標。
三人之間狼狽爲奸,揹着人民百姓做些道德的是事情,他們以爲神不知鬼不覺,可人在做,天在看,他們會爲自己的醜惡一面付出慘重代價。
開發商負責人好像早就料到他們要到來的一樣,一直在門口等待兩人。
“可把你們給等來了!”還沒等開發商開口,兩人一眼就認出他的樣子。
不是因爲他的聲音,而是因爲他的腦袋。他的腦袋上半部分油光可鑑,禿了一大半,看起來很有文化的樣子,因爲自古文人多禿頭。
但可惜的是,他不是文人,他是一個商人,還是一個奸商。
“呵,”小詠一聲不屑,“原來是你啊。”
“小人向錢,恭候兩位多時,快請進來坐,不必拘禮,就當自己家一樣。”那禿頭畢恭畢敬的樣子,說着就迎了上去。
董豪第一眼看到他,也是吃了一驚,第一次見他是在縣城停車場,那個時候他嗨得很,正在跟一個女的玩車震。然後第二次見到他,是在酒吧,就跟黃建強一起。
這是第三次見到他,但實在沒有想到他竟然就是開發商。
所以他跟黃建強在一起嗨,立馬就引起小詠的懷疑。小詠比較心細,所以一切的都只是因爲他自己的行爲不好。
“你是說,你在等我們?看來我是真的該還錢了!”董豪也是一陣詫異。
向錢立馬解釋道:“不不不,你們來了就好了,錢的事情,好說,好說……”站在外面說話總不好,一定要把他引進家門纔算是。
“向錢!”小詠圍在他周圍打量,“還真是一個富人相,這名字起得好。”光滑的腦袋,當然是吸了不少油水,要不然頭頂也不會那麼光滑。
還有,腹部上面是沒有一點肌肉的。腰就不用說了,就連他有腰沒腰都還是個問題。
“哪裡哪裡,”他也跟着小詠旋轉,“就是小時候吃飯的時候搶多一點而已,所以多吃了一點,要不然也不會現在這樣子。”
“也是哦,從小時候就開始搶,長大了還是搶,老了還要搶,一個當土匪的料。”小詠打趣並且譏笑,抓住他說話的漏洞。
向錢心裡暗自讚歎她一張好厲害的嘴,雖然嘴上沒有說出來,但在心底裡,對她充滿仇恨。
他的名字,一聽起來就好笑,但這跟他沒有關係,因爲那是自小就有的,並且跟隨他大半輩子,所以還要一直跟下去。
“這名字,也實在有些難堪,但自小就爹媽給的,所以還請領導見諒!”向錢一開口就是一個領導,心細的小詠頓時就納悶了,怎麼就跟黃建強一樣。
董豪馬上就要開口解釋說:“您誤會了,我們並不是……”
“我們只是路過路過,呵呵……”小詠一副不正經的樣子。
騙子最厲害的手段,就是說明了自己的身份是騙子,也還要有人願意相信,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只能說明一個人的騙術高明。
所以小詠越是說自己只是路過的,就越會有自作聰明的人以爲她不是路過的,而是以爲她就是一個上頭派下來的人。
這也就是所謂的自作聰明。
也就這樣,向錢纔是把她當作一個真的領導。索性小詠就“倚老賣老”,真的把自己當作一個領導,像是一個領導人的風範,進去查清楚他的老底。
本來就是一個普通的宿舍,現在看起來,很顯然是精心準備過。
“聽說,”小詠慢吞吞的,“這個大豐村,的橋樑,可是用了兩年時間,還沒有完成,國家對此投資也是比較大的,可怎麼就是完不成?工期還拖了那麼久?”
小詠大學時候選修心理學,一般普通的人,他一眼就看得出來他是不是在撒謊,但眼前這個人,畢竟也是經驗老道,竟然從他眼神裡看不出來些許破綻。
本以爲這麼以一問,他會很吃驚的想半天,然後隨便說個藉口,可是鬼知道他想都沒想就說:“工程師們對當地天氣氣候不熟悉,完全掌握不了四季變化,所以一時延誤。”
小詠沒想到他會如此老奸巨猾,暫時沒有辦法。
“怎麼會呢?”在一旁旁聽的董豪終於聽不下去,“雨水一般就是六月七月,這山溝裡的大水,一般都是從山頂積聚下來,然後在山腳匯合,裡面還夾雜有山石,泥土,所以猛衝下來的時候像是一條奔騰的狂龍,也就是當地所說的‘出龍’,這是有規律的好吧!”
董豪這麼專業的解釋,說得向錢一愣一愣的,但是沒有用。
向錢倒是豎起來大拇指:“領導英明。”
“我可不是什麼領導,我只是大豐村……”
“夠了啊你,早叫你少說一點的,你是領導還是我是?”小詠之前就讓董豪少說話,因爲她還是想要捉弄這個傢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