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光是公平的,無私的,偉大的,但不是最強大的,因爲至少它也有照射不到的地方,也因爲有它黑暗纔會猖獗,所以它不是最權威的.
但還好,它的光芒灑遍了整個夢幻島,每一個冰冷的早上照亮這個罪惡的聖堂。
“阿嚏……”強哥帶着他的十多個兄弟踉踉蹌蹌走在島上,昨晚闖進來的那羣陌生人一樣,他們也是第一次來這裡,對這裡的一切只有兩個字“陌生!”
“強哥,你真的確信這就是夢幻島嗎?獵虎是不是真的在這裡?最重要的是,誰知道大婊哥會不會真的收留我們?”中強說了一句最現實的話。
啪……
小強在他腦門上狠狠拍了一下,還鄙視瞥了他一眼,但是沒說話,也不知道是啥意思?但強哥知道,大早上的最不喜歡的就是這種莫名其妙。
啪……
剛纔那一陣疼痛還沒有緩過去,又中了強哥一巴掌,還被罵道:“眼睛長在屁股上不會自己看是不?明晃晃的三個字寫在哪裡不是麼!”
小強很是無辜的樣子,順着強哥指着的地方看過去,果然是一個很大很大的招牌,上面還刻有字,但是……
“人家說從小就出來混沒讀過書,連自己的名字也不會用正楷寫出來,再別說……”小強委屈地就要哭出來,他是深深的自卑。
其實不僅是他,跟着強哥的好幾個兄弟都不識字的,在他們那一輩人之中都還是文盲,包括中強,雖然帶着不滿意的表情打了小強一下,但他還是文盲。
“好啦好啦,大不了這次回去帶你們去學校逛逛,早就給你們說過要多書讀的,沒文化多可怕……”強哥做出一副大哥的樣子摸摸頭。
然後他身後的弟兄們就都跟着點頭,好像很滿意似的,但是他們都明白,強哥只是說帶他們去學校逛逛,又沒說帶他們讀書識字,但多看幾個學生妹也行,值了。
也不知咋的,強哥跟他們的感情很好,也不是從小一起光屁股長大的,可能就是在人生的某個轉折點遇見在一起,從此之後就把對方當做自己的救命恩人。
夢幻島,三個字大的亮眼,太眼光直接從上面反射過來,可以亮瞎人的眼睛,就跟好萊塢幾個大字似的,讓人心馳嚮往。
這裡三面環海,三座大山鼎足而立,各有各的老大,平時井水不犯河水,隨着各自勢力的增大,三個老大都想把對方吞滅,然後在這裡稱霸天下。
新人來,很容易犯兩個錯誤,第一就是迷路,像白鐵和他的團隊;第二就是容易走錯地盤,像蘇小詠和董豪,以及現在的強哥,他們要去投靠的人是大婊哥,可他們現在站得這塊地盤的主人叫做彪哥。
彪哥的地盤很大,但是守護的人很少,因爲他很自信,在沒有任何明示的情況下是不會有人闖進來的,就算闖進來也不會讓他活着出去,這是他們這裡的定則。
強哥和他的十多個兄弟很小心,如履薄冰一步步前進,他們沒帶槍和任何傷害性強大的武器,只想順利找到大婊哥,然後說明一切具體情況。
要知道這不是大婊哥的地盤,要知道這裡可是彪哥做主,偏偏是早上,偏偏彪哥喜歡早上出來跑步,沿着海邊跑一圈,確切地說是沿着自己的領地跑一圈,其實也是視察。
偏偏他會遇到一羣無聊的、不認識的人。
“咳咳咳……”
儘管彪哥鍛鍊自己的身體,但畢竟還是上了年紀,年輕的時候還受過重傷,再加上最近心事過多,壓得他整個身體都在往下拉,顯得身心俱乏。
“強哥,聽,好像有人來了?!”還是小強比較機警,雖然文化少了一點。
強哥也不是傻子笨蛋,有人靠近的聲音還是聽得出來的,再看自己腳底下,不就是一塊蜿蜒崎嶇的橡膠跑道,錯不了的。
“快,分散躲兩邊看看情況。”強哥知道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再說還不知道對方是龍還是蛇,拉着自己的十多個兄弟一下子全部躲草叢。
他們屏住呼吸觀察情況,各個像是草叢的精靈,哦不,應該說是精英,但他們更加願意相信是小蟲。
好說彪哥年輕時候也是幹大事的人,眼觀八面耳聽四方那不是吹噓的,雖說身體狀況不是很樂觀,但那點觀察能力還是具備的。
所以,剛一靠近強哥他們的藏身之處就被彪哥發現,這好歹也是他的地盤,有任何一點的風吹草動都會被察覺。
“咳咳咳……”
彪哥裝出一副很累的樣子突然間站在原地不動了,好像還很不在意的樣子開始打起太極來,他知道身後的草叢裡藏有人,但是也不直接跳下去把他們拉出來。
像他這樣年輕時候就經歷過大風大雨的人,知道藏在後面不出聲的只有兩種人,不是狙擊手就是膽小鬼,但顯然這些猥、瑣的傢伙在他心中只能是成事不足者。
“強哥,這老頭看起來不簡單,咋辦?”小強跟着強哥一起跳進草叢的,嘰咕給強哥說話。
中強帶着幾個兄弟就藏在對面,他們可以互相看出清楚對方,但是爲了顯得神秘,他們只用眼神交流,這算是一種默契。
“你咋知道不簡單的?不就是一個老頭麼,有啥了不起的。”強哥當時就不理解了,一副很是鄙視的樣子。
小強也是鬼精靈的,當時就給強哥解釋說:“你看他額頭冒汗珠,很細密,再看眼眶旁邊的皺紋,少說也有五六十了,還這麼精神煥發榮光滿面的,還有,還有,你看他鬢角上的幾根白頭髮,最要命的是,他,他,他會打太極啊!”
小強也不知道是咋的,說到他會打太極的時候聲音都在顫抖,強哥又不理解了。
小強繼續解釋道:“你想啊,在這荒野孤島的,還是一個臉上有疤痕的老頭,肯定是個有故事的男人,說不定還是什麼武林高手躲在此處,吾輩切不可輕舉妄動啊。”
“你說話能好好像個粗人不?沒讀過書賣弄個屁啊……”強哥立即就給他當頭棒喝,賣弄文學者不得好死。
他有些羞愧地地垂下頭。
強哥徹底狂怒了,咬牙切齒:“老子管他高手不高手,能在這個島上的,肯定不是什麼好人,抓來問個究竟再說。”他表個態就決定自己動手了。
“原來你在這啊彪哥,緬甸人有情況找你……”阿華小跑追過來,話只說了一半就被彪哥示意截了下來,之後還伏在阿華的耳邊竊竊私語。
他們不知道彪哥對他說的啥東東,說完就又疾步離開。
但是強哥不管了,知道那老頭肯定是個有來頭的人,剛纔那人一定是他保鏢,但是不管了,正因爲他有來頭,所以才知道得多。
可就在他決定動手的時候,對面一副場景嚇壞了他,中強和他的兄弟們的後面出現五個西裝革履的戴着墨鏡的傢伙,那些傢伙帥氣逼人也就算了,各個手裡還拿着槍對着他兄弟們的後腦勺,一眼就能認出來是真傢伙。
作爲海盜的他們,當然認得出那些傢伙手裡的玩意兒都是日本9mm手槍,火力還算猛,爆頭沒問題。
強哥當即就傻眼了,也不要去抓啥老頭子來盤問了,但也不敢說話,一個勁兒猛地給中強使眼神,中強也是傻不拉幾的看到了強哥的眼神還無動於衷。
但小強看着中強的動作和眼神也是怪怪的,那表情就像強哥給他使過去反射回來的一樣。
都說小強機靈,但是在關鍵時候掉鏈子,用了二十秒鐘的樣子才反應過來,原來他們的眼睛都沒長在後腦勺,所以不知道後面的具體情況。
他們的後面的情況都是一樣的,都是一些“帥氣”的傢伙用槍指着他們的腦袋,他們表情冰冷,各個像是冷血的殺手,隨時可以開槍打爆他們的腦袋。
強哥,小強,中強還有十多個兄弟都很專業,沒等人家放下話來自己就自覺舉起手來,還舉過頭頂,一聲不吭蹲在地上。
“哈哈哈……我說就是膽小鬼吧,”彪哥從褲兜裡拿出手帕擦擦額頭上的汗珠,“說吧,你們都是誰?要殺我幹嘛不直接動手?這裡還有另外兩個老大,誰是你們的主?”
彪哥一口咬定就是兩個老大派來的人,但就他所知道的另外一個老大出去做事情還沒回來,所以把一切目標轉向大婊哥,但是沒直接說出來。
有些事情,就是要當事人親口說出來的好。
強哥心裡後悔死,特沒面子的好吧,這輩子這一次之外還沒這麼狼狽窩囊過,只是心裡發誓要把這個老頭子碎屍萬段,但顯然不行的。
“你是婊哥?”就說小強聰明的吧,他還記得剛纔阿華過來的時候喊他的稱呼是彪哥,當時所有的人都沒記住。
就說沒文化多可怕的是吧,小強是機靈,但是把彪哥和婊哥搞混了,彪哥當時的深情還疑惑的樣子,畢竟這也是第一次把他和大婊哥搞混。
“你認識我!?”
彪哥不是很詫異,因爲認識他的人多了去了,但是在這裡還算少數,認識他的人都是要殺他的,但無一例外都是被彪哥殺死的,他們幾個當然也是。
就當小強這麼說,彪哥也同意的時候,強哥整個人都精神了,話說希望了,馬上就開始諂媚道:“對呀對呀,我是阿強,是你遠方小表弟,專門投靠你來的,”強哥一副很委屈的樣子就要哭出來,“我現在什麼都沒了,你,彪哥你可一定要收下我啊……”
強哥連哭帶淚的,就差當場跪下來,彪哥倒是覺得有意思的幾個傢伙,遇見過不要臉的,但是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索性也就沒有拆穿他們。
“哦,這倒是稀奇了,你說你現在什麼都沒了,聽起來倒是有點責怪我的意思,看來在此之前你什麼都有,自從來了夢幻島之後一無所有都怪我咯!?”
阿華和衆兄弟還把槍口指着他們的腦袋,強哥跟他的夥伴都不敢輕舉妄動,老老實實跪在地上說話,阿華到覺得這些不要臉的傢伙一定是在套近乎。
當善孃的人撕下面具,你連下跪的機會都沒有說的就是他們這些人,彪哥上當,阿華的腦袋可是清楚的,壓了一下槍口說:“彪哥他們胡說八道的在拖延時間,趕緊的弄死算了。”
在沒有彪哥的命令之下,阿華是不會自作主張的,所以彪哥阻止了他:“不,讓他們說下去,最好說得完完整整的。”
彪哥的意思就是要他們說得毫無破綻就像真的故事一樣,那當然,他們把彪哥當做了大婊哥,所以該說的都說,不該說的都說,只是想不清楚都是自家兄弟爲何還要跪着說話?
“可不是嘛,那一日我收到你的飛鴿傳書前來投靠你幫你做事情,海盜那嘎達我都沒做了,可就在來的路上也是撞鬼了,遇見一個叫做獵虎的人偷襲了我,搶了我的船,他想要玩死我的,把我和我的兄弟們趕下了船,還好老天開眼,我福大命大,留了半條命來見你,你可要替我做主哇……”
強哥的樣子也是裝得像,說着就往彪哥的大腿上抱了去,最後乾脆哭的稀里哇啦的,他的小弟們也跟着哭。
強哥說了那麼多,彪哥聽進去的只有兩個字,那就是“獵虎”。
彪哥一把揪住強哥的衣領口把他提起來,狠狠地說:“你說你認識獵虎?”
他不敢站起來說話,就算是彪哥把他提起來的,他也是犯賤,死活要抱住彪哥大腿說話:“婊哥啊,我是表弟傻強啊,雖然我們小時候就沒見過,但是書信來往你咋的就不認識我啊,我命苦啊我……”
強哥還是抱住彪哥的大腿哭得死去活來的,但彪哥大概聽懂了什麼,原來這個叫做傻強的人是大婊哥的人,他叫他來是爲了幫助他,這狗日的原來也想奪取金勺魚島。
可惜的是,傻強跟大婊哥從小就沒見過,只是有聯繫,儘管他們之間還是親戚。
彪哥總算是弄清楚了之間的利害關係,差點有點衝動想要打死傻強,但終究還是冷靜了下來,這其中還有好戲。
“哦,原來是傻強,既然是遠道而來,那就辛苦了,快快起來,誤會,誤會,哈哈哈……”彪哥裝出若無其事沒有看穿的樣子親自把他扶起來。
這麼簡單的親戚關係,彪哥不可能看不清楚的,就連阿華都急了,看見彪哥還親自把他扶起來,他乾脆就怒了:“彪哥,他,他們……”
阿華還沒有把自己的意思表達清楚,彪哥就替他說了:“傻強是我遠房親戚投奔我來做事情的,一路遠道而來辛苦了,你們好生招待不能怠慢,知道不……”彪哥的意思就是相信了他。
可相信他的只有彪哥一個,那又怎樣,這裡還是彪哥說了算,彪哥一句話頂阿華十句話。
強哥、中強和小強都一樣,他們自認爲這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中了自己,那就是一個狗屎蛋兒的運氣,大婊哥大婊哥心裡千呼萬喚。
其實不是,彪哥心裡有自己的想法,既然他是大表哥的人,海盜和海盜能有什麼的好的,那就用他的人對付他,就算死再多的人都是壞人,那就沒得說了。
就這樣,強哥被幾個穿着帥氣西裝的保鏢帶走了,留下他們兩個在原地回味。
“彪哥,你明知道他們是……”阿華還沒有說完話就被彪哥打斷:“行了,這件事情我自有主張,你就當他們真是我表弟就行了,還有,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
阿虎就不再說話了。
“對了,你剛纔急急忙忙找我有啥事?”
“不是我找你,是哪個緬甸人,我在外面盯着,他一夜沒睡。”
“這麼說,你也一宿沒睡?快去休息,我自己去就是了。”
“沒事,這兒不安全,我把你送進去再說。”阿虎跟在彪哥的後面,彪哥知道他忠誠,也就不再說話了。
所謂的緬甸人就是昨晚請來的那個醫生,是個怪醫,喜歡在晚上一個人搞研究,邱志明的身體昨晚被他搞了一夜,阿華在外面盯着,就是不知道在幹嘛。
彪哥跑步的運動服都沒來及換。
彪哥把邱志明放在一個單獨的房間,緬甸人也在裡面忙碌,沒有人打擾他們,彪哥走進去的時候緬甸人還在忙碌。
“先生,這個年輕人的,他?”
彪哥走到緬甸人的身後,倒是看見了躺在牀上的邱志明,身上纏滿了白布,只露出腦袋和臉,還能從他的臉上看出來起色,像是恢復了好多。
緬甸人沒有說話,回頭來看見彪哥還是一身的運動服,額頭上還有汗珠,身後跟着阿華,倒是不拘泥地說:“呵呵,你真保持了這個習慣,對自己的身體很負責。”
彪哥也笑着說:“這是先生交給我的,爲了保命,鍛鍊是天天要做的事情。”
要他每天跑步鍛鍊呼吸新鮮空氣,還是當初緬甸人把他救活的時候告訴他的,說是可以救他半條命,彪哥就當真保持這個習慣好幾十年。
“額呵呵呵……”緬甸人又是一笑,“實話給你說吧,我忙活了一夜,終於把他的麻煩給解決了,但是……”
“但是什麼?先生直說無妨!”
“你要做好準備,可能他以後就要跟你一樣染上不好的習慣,這是無可避免的……”緬甸人話說到此處就停了下來。
彪哥開始沉思了,慢慢走到窗戶邊上,他知道自己染上毒癮是爲了拯救自己一命,這不怪他緬甸人,當初他就說過,這是他救人命的看家本領,但是有後遺症,所以不能怪人家。
當時要在擂臺上解救邱志明,除了是想要當着大婊哥的面子羞辱他,還有一點就是,是他的內心驅使自己要這麼做的,不管是利用還是解救。
“先生,這不怪你,你已經盡力了。”知道彪哥會原諒他的,畢竟……
阿華把緬甸人送出了門外,門外有人安排他去休息,然後該幹嘛幹嘛,阿華還有話說,所以原路返回。
“彪哥,你救了他一命,要是他醒來以後不認你咋辦?要是他認你,是不是以後就要跟着做事?”阿華的表情還是很冰冷。
彪哥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點上了一支雪茄,好像不是很想回答阿華的問題,因爲這問題之中帶着醋意還有敵意。
是,他是他的寵兒,唯一的寵兒,所以他不想任何人搶了他的寵愛,永遠也不可能,但是彪哥不回答他的話,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阿華就在原地等待彪哥的回答,彪哥知道他的脾氣,這麼問絕對不是想要背叛,而是永遠的忠誠,他深深吸了一口煙:“還沒發生的事就再等等看吧。”
“這不是你的作風!”阿華沒有得到答案,仍舊在堅持。
“我的作風輪不到你指指點點,出去……”彪哥突然之間朝他咆哮,手指指着大門要他滾,這還是第一次,阿華瞬間沒了僵持下去的勇氣,低着頭沒說話灰溜溜走出去。
彪哥的心情很亂,沒有辦法冷靜,他也不知道原因,明明想要拯救一個人的,把他從鬼門關拉了出來卻又把他拉進地獄的,染上毒癮沒幾個人戒掉的。
想到以後的日子邱志明就要像他現在這樣活着,再想到當初的他也是自認爲多麼堅強,但是事情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那一天,才知道後果多麼可怕。
緬甸人在旁邊聽着,搖搖頭表示他很失望,他早就給彪哥說過,像他的病情,切忌發怒,本來就是死裡逃生的人,的對自己好一點。
彪哥越想越不透徹,想到自己年輕的時候多麼意氣風發,當初的凌雲壯志,當初的颯爽英姿,當時的萬衆矚目。
他只是樣子變了,記憶沒有失去,還能回想起在他變樣子之前的事情,一把槍,一個人,一發子彈,噠……
子彈打中他頭部,直接栽進眉心,然後炸開,老天有眼,留他一命,就成了臉上的傷疤,是他的好兄弟背叛了他,是他兄弟用他的身體擋子彈,他不怪他,在死亡的面前誰不會害怕?
只是他不願意回到過去,所以就變了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