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那兩箱酒是阿標送你的?那小子對你也有意思?不是在追羅美娟嗎?”
“不,不是……是我一個朋友讓他給我的。”
郭娟支支吾吾的說着,蒲素看她這樣子也懶得再問。
“明天你和我一起見老夏,順便讓徐莉搬到你那去……”
“她就那麼急啊?我後天就走了她都等不了嗎?”
郭娟瞬間很是刻薄。
“怎麼說的這麼難聽?現在每天是我送她回去,來回跑太麻煩了。”
“我還沒說她什麼,你就着急幫她說話……”
郭娟聽了更是很不爽。
“本來我來香山是來找你的,現在咱們這樣你怪我嗎?”
“是,是我配不上你了……”
郭娟貌似被蒲素這句話打擊到了,一下沒了精神頭。
“你東西不少,後天怎麼去粵州機場?”
蒲素不想在這事上糾纏,岔開了話題。
“包了一輛出租車早上五點鐘就出發,你和羅美娟兩個送我就行了。”
“明天要是辦了暫住證我就去送,假如辦不下來就不去了。過年查的肯定嚴,讓於書海去吧。”
“嗯,那你別去了,我讓於書海送。”
“你知道哪有賣熱水器嗎?光洗涼水就算我行,徐莉也扛不住啊。”
“哎,怎麼以前沒發現你這麼會關心人啊?”
郭娟醋意十足。
“你不是都有人送兩箱洋酒了?!”
蒲素毫不嘴軟,再次擊中郭娟要害。
“明天找老夏,讓他找華富裝一個。熱水器不便宜,你別買。我們房間的電視洗衣機都是華富配的。”
“那就太好了,明天中午我們……”
……
第二天上午徐莉和郭娟先後又都拎着早飯到了蒲素家裡。
蒲素一邊吃着皮蛋瘦肉粥和叉燒包,一邊聽着郭娟給徐莉做家政培訓。
“等會我去客房部拿個擦浴室地板的拖把來。煤氣竈用過後噴點這個,然後這麼擦……”
郭娟手把手教着徐莉。
“別忘了帶兩條浴袍……”
蒲素和郭娟補充着。
“還要買碗筷和鍋,萬一他肚子餓了你還能給他下碗泡麪……”
郭娟確實會過日子,徐莉顯然就想不到那麼多。
“徐莉,拿筆記下來今天都買回來。把窗簾也換了,現在的太難看了。”
徐莉答應了一聲開始記。
“你兩還真準備在這裡過日子拉?”
郭娟看着蒲素說。
“總得想辦法讓自己過的像回事吧?現在這屋子太沒氛圍了,就住了一晚上我都想哭……”
過會兒三個人一起下樓,過馬路的時候蒲素讓她們先去華富,兩撥人錯開進大堂。
他自己在外菸攤上買了兩條“三五”裝在袋子裡,準備等會送給老夏。
等他到了華富大堂,沒看到她兩和老夏。問在值班的羅美娟,說她們先到老夏辦公室去了,於是就在門外抽着煙和夏雪峰他們聊天。
過一會兒郭娟出來叫蒲素,把他帶到老夏的辦公室。進去後他就不動聲色地把裝煙的袋子放在門後,沒讓老夏看到。
“身份證帶了嗎?”
老夏看到他就問。
“帶了。”
蒲素把身份證遞給他。
“哎,果然是年輕啊。我像你這麼大時……”
老夏看着蒲素的身份證說着。
第一代身份證上很多人照片都拍的像是通緝犯。蒲素那時候才16歲,照片裡笑的很是燦爛,要比大多數人的身份證照片拍的好一點。
“你們在這裡等我,我去幫你辦了。”
“那個……夏老師,能不能再搞個工作證?”
“你要那個幹嗎?”
老夏覺得奇怪。
“聽說這裡查三無,缺一個就收容遣送。沒有用工證明就算在裡面……”
蒲素把從報紙上看來的告訴了老夏。
當時清查“三無人員”,意義和現在的三無完全不一樣。現在的所謂“三無”是指無生活來源、無勞動能力、無法定贍養人。
而之前清查“三無”那就真的是目標明確。針對的就是無身份證、無暫居證、無用工證明的外來人員,查到後大多都是先收容後遣送。
往往念歪了經的聯防隊還會衝到出租房裡去查證件,藉機敲詐勒索。粗暴野蠻的執法過程裡,有不少更是趁機無惡不作。
其實蒲素很能理解在那個特殊階段,國家採取這個措施的必要性。
那年頭從偏遠山區來到城市務工的很多。和現在城鄉教育差別有限不同,這些人裡有不少都是文化程度相當低,甚至小學都沒上幾年的人,法制意識更是淡薄到幾乎沒有。
有的人本來在老家就好逸惡勞,屬於鄉村一霸。來到城市後,在花花世界裡很快就迷失了自我。
這種人一旦墮落,因爲沒有法制觀念約束,大多都膽大妄爲、窮兇極惡。
多年後在爆出幾件惡性事例尤其是孫X剛事件爆發後,社會上慢慢取消收容制度。僅粵東一地在此制度取消之後一度治安狀況極度糟糕,飛車搶劫剁手黨比比皆是。
當時粵東地區很多街頭甚至拉出橫幅:“飛車搶劫當場擊斃!”蒲素十年之後再到粵州就親身經歷過,具體經過以後會說到。
“哦,工作證我抽屜裡就有,等會給你填一張。”
過了半個多小時老夏纔回來,告訴蒲素已經填好登記表等華富送到派出所去就可以了。
“辦這個要交費吧?多少錢?”
“我們學校辦的都不出錢,華富出。”
當時很多地方是辦理一張暫住證的錢約等於打工仔一個月的工資,所以很多打工仔捨不得出錢辦證。
於是越是這樣有關部門就越是查的嚴格,抓到後拿錢贖人也行,當做斂財衝抵小金庫的一個慣常方式了。
“給你填個客房部吧……”
老夏一邊填着證,一邊說道。
“填什麼都行……”
等老夏填好卡片插到塑料封袋裡,蒲素接過來看了才知道這是一張實習證。南旅學校自己印的,不過上面也有華富公章。
“我從來都不帶這個?徐莉你出門帶嗎?”
徐莉搖搖頭。
“切,我要是你們更不怕。可我和你們是一回事嗎?”
蒲素心裡想着。以他的性格,這種事上再小心都不爲過。
“那徐莉今天就從沙溪搬到我那了,先擠擠。夏老師有什麼東西要我帶回去嗎?”
郭娟說這些的時候,蒲素一直假裝不認識徐莉。
“沒什麼要帶的,你回去好好養病。想回來的話和我說一聲,到時候……”
老夏說着場面話。
“謝謝夏老師了,你們師生有話說那我先走了。過幾天我來找你……”
蒲素不想在這待了,想先閃。之前老夏去辦證的時候,他把煙塞到他櫃子裡了。
“哦,那你慢走。別忘了我們老鄉在一起過年啊,哈哈……”
“蒲素,你不是說要裝熱水器和電視機嗎?”
還好郭娟提醒,把他叫住了,之前他都忘了。
“是的,現在不能洗澡太受罪了。夏老師,你看方便解決嗎?”
蒲素看着老夏。
“沒有熱水器?我到是沒注意,等會我去和他們說。”
“電視好辦,倉庫裡多的很,等會開個單子去搬一臺。客房裡那種小冰箱你要不要?給你搬兩臺都行。那玩意只能冰幾罐啤酒……”
“弄壞了都沒事,壞了就拿回來換。但是不能丟了,我們開單子拿出去的,退租了要還給他們!”
蒲素聽老夏說着,覺得他真是很給力。老話說出門靠老鄉,看來一點都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