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有着擺脫嫌疑的需求，抑或是根本沒人懷疑，總而言之，這一趟飛往東北的班機完美地爲他製造了不在場證明。”
這一句話將會在四十五個小時後，由零親口說出。
※※
穆里尼奧隻身一人前往北韓，目的就是爲了見到不動天。魔法界的一切他都熟悉，汐靈族在他眼中也並非機密。雖然標榜着自己是魔法側教廷的宗室，但骨子裡還是受到現代科技的影響較深。起碼，在他眼裡，吟唱黑魔法遠遠比不上給敵人送去一顆子彈來得快。
不動天住在了當地最高檔的酒店，不是因爲他喜歡享樂，他壓根沒這種情緒。也不是他的侍從娜美想要住，因爲娜美沒有這樣的概念。之所以住在這裡，與其說是別有用心，倒不如說是習慣使然。沒錯，不動天是個習慣主義者，幾乎任何事他都能接受，而一旦堅持的時間長了，就會轉變爲習慣，想讓他做出什麼改變都難。
“哇哦！會晃的牀～冰冰涼涼的，好快活啊！不動天，你一直都住這種房子嗎？”娜美認爲自己的主人會帶她來家裡作客。
不動天無奈地笑道：“這兒是賓館，不是我的家。你躺的那張牀是水牀，很貴的。”
“貴？是貴族才能用的嗎！”娜美急忙一個挺將自己肆意舒展的身軀打直，從牀上跳了下來。
不動天擺了擺手，“不不不……這種地方只要你有錢就能住，不是說必須得是地位家世都尊貴無比的人才可以。所以你請便吧，畢竟我們要相處很久，所以隨意點。”
“哇哦～”顯然，娜美相當隨意。
“呃，娜美，我是男士，所以……請你玩耍的時候不要只穿一件內內好嘛？”不動天故作鎮定。
娜美現在是背對着不動天，由於汐靈族沒有胸罩的概念，所以娜美一把外套脫去後，就等於“赤膊上陣”……
她抱着一個圓滾滾的抱枕，回頭疑惑地望着不動天，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他。終於，她意識到自己哪地方出了問題。轟轟烈烈地一發抱枕炮彈打了過去，不動天掩面倒地。
在他倒地的前一秒，不動天還是瞟到了那傲岸的雙峰，和雙峰之上的……
鮮紅的鼻血不是上火導致，而是被娜美的怪力打的，【汐靈族的女人都這麼強悍嗎？難不成，他們的女王是‘女肌肉男’？等等……這個稱謂怎麼那麼奇怪，好像哪裡出錯了一樣。算了……我還是先洗個澡吧。】
不動天和娜美真的算是聖戰九人組裡最灑脫的，娜美加入不動天的隊伍只是爲了“喊他回家吃飯”，而不動天也不過是遵循神龍的建議，加入進來碰運氣，運氣好，得到了祈願就問它人生真正的意義在哪之類的……
算是相當沒有動力的一組。
與之類似的，還有穆里尼奧。和他們不一樣的是，穆里尼奧的侍從是個報復心極強的人，而他自己則也是三無人羣的一員。沒有真正的野心，所謂的進軍神壇也不過是父輩的心願，從他個人角度出發，完全沒有幹下去的意義。
這樣兩個人，將會在今天碰出火花。
叮咚，叮咚叮咚。
“娜美，幫忙接下客，估計是服務生吧。”
“喔！不過……不動天，房門怎麼開啊？”
“呃……還是我來吧。”不動天快速地擦乾身子，披上浴袍就走了出來，由於總統套房的門是雙卡鎖，所以娜美光旋轉門把是不行的。
不動天藝高人膽大，直接開門。而若是碰到這種情況，零一般會先讓屬下通過貓眼觀察來客，當然，零更有可能會在走道上安放攝像頭……
來者是一位穿着皮草的男人，歐洲人的相貌，準確的說是希臘人的長相，特徵是希臘式的下巴。沒有叼煙也沒有拎包，只是戴着一個黑帽，臉上掛着微笑。
“哦，你好，不動天先生，以及……”男人朝着不動天的身後望去，那是一位長得很水靈的韓式美少女，若是細看，容易出現“少女皮膚是會發出彩虹色的光”這種幻覺。
“娜美小姐。”
在聽到這句的一瞬間，娜美變裝爲捉着三叉戟、身披鱗甲的汐靈族女武士。
“別激動，娜美。”不動天攔住了娜美，阻止住了她想要衝的意思，“看來這個人對我們很瞭解。那……請問閣下是？”
“我是術士，你們可以叫我穆里尼奧。”穆里尼奧絲毫沒有作爲陌生人的覺悟，反手鎖上了房門，繞過神情激動的娜美，來到套房的客廳裡坐下。
他把帽子反扣在桌子上，點起了香菸，“放心吧，這種香菸不會引起報警器的誤判，它的焦油含量也很少，儘管坐我的對面就行。”
“呵，總統套房的報警器可沒那麼弱智。”不動天不喜歡抽菸的人，特別是抽菸的男人。
雖然不喜歡，但也不討厭。不動天沒有明顯的感情趨向，這點和娜美截然相反。不過倒和穆里尼奧類似。
“你感到迷茫嗎？”穆里尼奧取來了菸灰缸，在繚繞的煙霧中望着對手。
“我有什麼好迷茫的？”不動天靜靜地望着吞雲吐霧的穆里尼奧，娜美則在他身邊撅着嘴滿心厭惡地坐着。
“身世、記憶、感情，等等方面。”穆里尼奧每說一樣，就要盯着不動天的雙眼看，彷彿在讀取着某種訊息一般。
不動天微微笑道：“這些在我看來都不重要。”
“那就是了！”穆里尼奧一下子坐直，整個談話的氛圍陡然肅穆了起來。
“你……還有我！我們都是——缺乏愉悅感的人……”穆里尼奧抑揚頓挫地說着，儘管他的中文並不好，但出奇地，在說“愉悅”兩個字時，咬字十分清楚，好似演練過多時。
“愉悅？”不動天皺了下眉頭，“何謂愉悅？快樂這種事情，我覺得平靜的生活，就足以快樂。”
“不不不！”穆里尼奧笑得很奇怪，讓人覺得他是在變魔術戲法，“你弄錯了，快樂不等於愉悅。愉悅是一種發自靈魂的喜悅，那是連做·愛都沒法比擬的，你懂嗎？那種潛藏在內心深處，極其渴望的感情，渴望得到或是除去，渴望着那一天的到來，渴望……”
“停停停！這裡還有女士在呢，你瞎BB啥，你一個老外，注意點用詞！”不動天趁着娜美還懵懵懂懂不知道在說什麼的時候將她帶走，爲接下來的談話提供了非常優良的環境。
被帶走的娜美一臉的不愉快，“你們在說什麼，娜美也想聽！”
“乖孩子，大人間的事情，小孩不要插進來，很掉節操的，所以你安心睡吧，睡一覺就好了。”不動天沒有多話，他不善於言辭，直接用波動模擬α波進行催眠，不多時，娜美便沉沉睡去。
等不動天再度回到客廳，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分鐘。
“你用了多久催眠？”穆里尼奧猜得真準。
“三十秒。”
“那剩下的時間你在做什麼？”
“找被褥，給她蓋被子，放枕頭，調整舒適的、起牀後不會落枕也不會腰痠背痛的睡姿。”
“你真他孃的是個好男人啊。”
“過獎。”
迴歸正題，穆里尼奧熄滅了香菸，兩眼直勾勾地盯着不動天，“我找到的愉悅是殺人，不光是屠殺，更多的，是爲自己殺人找到了一個理由，非常出色的理由。”
“我不想了解你的理由和過去。”不動天已然微微產生了些厭惡的情緒。
“可是，神喜歡瞭解，神喜歡揣度，神——喜歡殺人。”
不動天與穆里尼奧對視良久，最終，不動天開口問：“所以呢，你想說明你的愉悅和神對口了？然後，你必勝？並且以此作爲籌碼，要求我交出碎片？”
“你願意交，我還不願意收呢！”穆里尼奧撇着嘴說，“我參加聖戰的理由就一個——我要把它變作組成我愉悅人生的一部分，我在享受，享受這個過程。所以我需要你全力以赴地加入進來。因而，我來的目的是爲了，啓發你的愉悅。”
“笑話！”不動天環胸而坐，“一場殺人與被殺的遊戲，談什麼愉悅？有多少人會失去最重要的人？更何況，這本就是一場豪賭，拿最重要的和最想要的進行賭博，各佔百分之五十，一半是得到，一半是失去，誰能自信到說自己一定可以得到想要的，而不是失去最重要的？”
“沒想到你這種毫無激情可言的男人還會說出這麼正直的話，失去重要的？這麼說來，你已經找到你最想要的和最重要的了？”穆里尼奧頗有興趣地說，“我還以爲，我們都一樣，分別作爲亞特蘭蒂斯汐靈族和居巢國汐靈族與人類的後裔，被詛咒剝奪興趣是同等殘酷的境遇，卻沒想到，你活得這麼滋潤，想得這麼開啊……你莫非，解除了詛咒？”
“詛咒？我根本不知道我有受過詛咒。我不相信你們魔法界的那一套，我是個純粹的科學側的人。”
“錯，大錯特錯。你既然是裡世界的高手，就絕不可能純粹唯物，你又不是沒參加過排位賽，你不是沒見到過真正的，來自外界的神。我想你一定還在掛念，思索着自己的童年記憶爲何那麼模糊吧？”穆里尼奧彷彿化身爲一名老巫婆，在對着小紅帽循循善誘。
不動天嗤笑，“對我現在沒有影響，如果我願意，地球君可以被我在三分鐘內毀滅，你既然知道我，就不可能不明白我的能力有多麼的可怕。”
“我說的根本不是力量問題！而且，你真以爲純粹的物理方法能夠毀滅地球嗎？你太甜了！”穆里尼奧也被說出了火氣。
“地球也是‘神’啊！”
是神啊……
神……
這句話貌似在套房內產生了迴音。
不動天承認自己被震驚了，他從來沒想過地球這樣一個位於太陽系第三軌道，有一顆衛星叫月球的行星竟然也是“神”。
他明白，穆里尼奧不是在說地球母親云云，不是表世界的那一套讚美詩，而是實實在在的，裡世界的專業術語。
“不要逃避我的問題啊，你無法找到愉悅的根本原因，就是你壓根沒想過要去找吧……”穆里尼奧也定了定神，迴歸平靜。
現在，原本那如火如荼的對峙被一盆“神”水澆滅，兩個人都失了興致。
“我相信你會找到的，就在聖戰裡，所以，請儘快加入我們吧，如果你表現得毫無干勁，你終將迎來神的制裁。或許你可以挺得過去，你的侍從呢？另外，別忘了，大洪水，確有其事。”
穆里尼奧捉着帽子起了身，一邊走，一邊將帽子扣在頭上。而這一動作，卻惹了不少髮絲墜落。不動天將他那即將演變爲地中海的髮型看在眼裡，心裡面默默地腹誹：“還不如剃成光頭。”
愉悅到底是什麼，爲何穆里尼奧找到了愉悅後，反而變得令人難以理解。難道愉悅真的就是一個人活在世上的意義嗎？
這樣的疑問讓不動天整整一天都沒有休息好。而第二天，穆里尼奧就飛回中國了，不動天還在猶豫着，該不該去往聖戰的中心地帶——長三角。
他有自知之明，雖然有濟世之力，但由於缺乏濟世的理由和念想，終難成濟世之實。
不動天，就要和他的名字一樣，不動如天。
可是，天真的是沒有變化，不動如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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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在合肥，K和零的協議已然簽署，K將自尋住所，不會主動打攪零的計劃，零在有任何安排的時候，不得已命令的口吻強求K參與，中心條款是——在最後的決戰來臨前，雙方不得爲敵。
K的理由很簡單——零是十體星人的後代，能保就保。
而零卻不知道K和十體星的完整機密，他只是有些在意K和狂三的眼睛關聯，並且，他深信自己的直覺——K是個必須放到最後來對付的敵人。
至於另一個熟人白楨，則被他們定爲下一個拉攏的對象。
“在遭遇雷帝他們之前，應該儘可能地壯大自己這邊的勢力，只有幹掉雷帝組合，纔有機會獲得‘祈願’。”零想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