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賢妃感覺到她握着的手明顯的顫了一下,不禁停下腳步,一臉疑惑的看了沈天歌一眼,見她臉上並沒有流露出什麼太多的情緒,可賢妃卻知道,她有心事,跟慕容九有關。
這段時間,並沒有發生什麼大事,她也沒有收到什麼風聲,那麼,沈天歌今天爲什麼會在聽到她提及慕容九的時候表現的奇怪呢?
一種很不好的感覺爬上心頭,賢妃卻不動聲色的繼續將沈天歌拉到座位上坐下,又命人端了糕點茶水上來,這纔將人遣散掉。
“到底出什麼事了?”
直到沒有人了,賢妃這才緩緩地開口問道。
“母妃可知皇上遇刺的事?”
沈天歌不答反問,挑眉看向賢妃,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吐出一句。
“什麼!”
一聽沈天歌的話,賢妃嚇得直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滿臉的驚訝,不敢置信的看着沈天歌。
“果然。”
在看到賢妃之前,沈天歌腦子裡想了很多,想着怎麼讓賢妃出手幫慕容九度過這次的難關,可隨着她慢慢的靠近賢妃宮,原本焦急的大腦一瞬間清醒了,也不在像之前那麼熱切。
而在看到賢妃看到她出現時那一刻表露出來的驚訝,沈天歌心裡就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想想也是。
若皇上真的走了那一步,又怎麼可能不防範着慕容九的生母呢?
明知道她是站在慕容九那裡的,還將她放到賢妃這裡,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皇上有足夠的把握控制住這裡所發生的任何情況。
還真是用心良苦啊。
輕嘆口氣,沈天歌擡眼看向面前的賢妃,淡淡的說道:“在凌晨時分,有刺客闖宮行刺皇上,所幸恰好慕容祈在場,替皇上擋了致命的一劍,不過,他自己的小命也差點兒沒了。”
“爲什麼本宮一點兒消息也沒收到?”
聽了沈天歌的陳述,賢妃越發的震驚了,這麼大的事,她深居後宮,竟然半點兒風聲也沒有收到,這……
“因爲皇上已經動手了。”
看賢妃臉色一瞬間變得蒼白,沈天歌就知道她已經猜得差不多了,不禁又是一嘆,繼續說道:“在來這裡之前,我去了哪兒嗎?在那裡我又看到了誰嗎?”
“你去了哪兒?”
感覺到事態的嚴重,賢妃強迫自己冷靜,坐回椅子,開口追問道。
“祁王所住的寢殿,在那裡,我看到了重傷的慕容祈。”
沈天歌臉上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看了一眼緊蹙着眉頭,一臉不明白的賢妃,淡淡的笑道:“皇上讓我跟我師父爲他治療,卻沒有任何一個下人,而就在最關鍵的時刻,原本沒有任何的寢殿裡卻突然多了一個沈如月。”
她不是傻瓜,賢妃也不是笨蛋,沈天歌相信,她這麼說,賢妃一定能夠明白她想要表達的意思。
“母妃應該已經猜到了,我纔是那個研製出九花玉露丸的高人,可爲什麼在這個時刻,皇上要佈下這樣一個局來試探我呢?”
見賢妃臉上露出一絲明悟的表情,沈天歌繼續開口說道:“而在我去給慕容祈治療的同時,皇上將查找刺客的事交給了慕容九,限定他在炙火國使節到達之前查出來,卻沒給他一兵一卒。”
“什麼!”
好可怕的佈局。
賢妃在聽到沈天歌的經歷時,還沒有太大的感覺,畢竟,只要不牽扯到慕容九的話,她都能沉得住氣,可沒想到,下一秒,沈天歌就拋出來一個重磅炸彈。
“爲……爲什麼本宮一點兒消息也沒收到?”
驚呼之後,賢妃就冷靜了下來,蒼白着臉上,顫抖着輕喃。
“哎!”
原本還希望賢妃能助她一臂之力的,可一試探之後,沈天歌就知道,那已經不太可能了,不禁有些苦澀的笑道:“皇上已經防範母妃了。”
都不是省油的燈,能在深宮裡生存到現在,那個宮妃手裡沒有一些籌碼,更何況是像賢妃這種常年承蒙龍恩的妃子,可現在,她卻一點兒消息也沒有得到,那麼,只能說明一件事,皇上已經動手拔掉了她在宮中的耳目,封鎖了賢妃宮,這才令消息無法傳達到她耳中。
軟禁。
雖然還沒有限制她們的自由,可無形中,她跟賢妃兩個人已經被皇上無聲軟禁在了賢妃宮。
怎麼辦呢?
難道真的要這麼坐以待斃嗎?
她在宮裡已經兇險非常了,誰知道在外面調查的慕容九又會遇上什麼危險,一想到這,沈天歌的心就忍不住一陣揪痛,恨不得現在就飛出皇宮,去幫慕容九。
“可是,爲什麼呢?”
這些年來,慕容九已經越發的低調了,哪怕皇上拔除了他一些衷心的屬下,他也忍耐下來,沒有走極端,而是本本分分的做好自己,不讓皇上抓住任何的把柄。
而她雖然跟皇后一直爭鬥個不停,但稍稍冷靜觀察的話,就會發現,她從沒有真正的對皇后痛下殺手過,不是沒有機會,而是不想在慕容九羽翼未豐之前樹敵太多。
他們都是在荊棘中生活的人,太懂那些爾虞我詐了,一個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沒有十足的把握,他們不會魯莽的行動,給對手留下致命的把柄,可是,饒是如此,還是不可避免的出現令他們意想不到的情況。
“誰知道呢?”
帝王之心,又豈是她們隨意就能猜出來的呢?
沈天歌心裡不是沒有答案的,只不過,現在再來談那些,已經不再重要了,改變不了現在的局面,那麼,又何必浪費精力去揣測那些有的沒的呢?
“那你打算怎麼辦?”
見沈天歌這般說,原本還格外焦急的賢妃忽的就冷靜下來,壓低聲音問道。
“按兵不動。”
若皇上還沒有對賢妃動手的話,沈天歌還會抱着僥倖的心理,透過賢妃離開這個皇宮,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所以,在還沒完全搞清楚皇上爲什麼突然改變了對她的殺心之前,沈天歌並不想這麼快的有所行動。
只要她對皇上而言,還有價值,那麼,至少性命無憂。
她只需耐心的等待,等待皇上露出他真實的意圖來,到那時候,纔是她最佳行動的時刻,只不過,這樣一來,短時間內,她就沒有辦法見到慕容九,沒有辦法瞭解他那麼的情況了。
“怎麼說?”
直覺的想要反駁,可在看到沈天歌從頭到尾都沒有露出半點兒情緒波動後,賢妃又硬生生的將話嚥了回去,淡淡的問道。
“母妃可知皇上爲什麼尋找名醫嗎?”
並不想透露太多的猜測,沒有證據的事,多說多錯,儘管現在她跟賢妃是一條線的兩螞蚱,但說到底,她們也沒有太多的關係,一旦慕容九出事,誰又知道到時候會發生什麼事呢?
沈天歌不是一個喜歡將把柄送到外人手裡的人,今天,她已經講了太多的事情,若繼續說下去,那可就不太妙了。
要知道,這皇宮可是世上最薄情的地方。
要殺慕容九的是他至今的父皇,一個可以爲了權利犧牲自己骨肉的冷血君王,沈天歌難道還能對這個地方里的人抱有太多的希望嗎?
沒錯。
現在賢妃是站在她這邊的,畢竟,慕容九還沒有出事,他手裡的權利也沒有被皇上收回,依舊是皇位最有利的競爭者之一,能助賢妃登上那個至高位置的人。
爲了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后寶座,在慕容九還有價值之前,賢妃會出手相助,這一點兒也不例外,可當慕容九敵不過皇上的時候呢?
不要覺得沈天歌內心很陰暗,將人往壞了想,而是在歷史上,太多爲了權利將情感泯滅的事情發生,而現在又是這樣的情況,她不得不多留一個心思。
“皇上在找名醫?”
賢妃聽到沈天歌這麼說,不禁又是一愣。
“大概吧。”
看來想要從賢妃這裡套出些有用的線索不大可能了,皇上很顯然將事情隱瞞的很好,就連最親近的枕邊人也沒有泄露分毫。
而越是這樣,沈天歌越肯定,除了皇上想要藉機除掉慕容九之外,還有更大的陰謀在等着她,或者說,其實皇上最開始的目的其實只是想要試探出她到底是不是那個煉製九花玉露丸的高人,只不過,中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意外,纔會改變了皇上的初衷。
慕容祈。
兀得瞪大了雙眼,沈天歌腦海裡閃過慕容祈的身影,腦中靈光一閃,隨即又緊蹙起眉頭。
會是那樣嗎?
慕容祈的傷口,她是親眼檢查過的,確實傷得很嚴重,不像是爲了佈局而演得一場戲造成的,所以,沈天歌能夠基本上確定,確實有刺客行刺這件事。
只不過……
那刺客到底真的行刺皇上,還是原本的目標就是慕容祈,這就不好說了。
前者可以說是意外,可後者嘛……
沈天歌微眯了雙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一道暗芒閃過眼底,稍縱即逝。
“你這孩子,怎麼老是說話說一半?”
急死個人了。
賢妃纔不相信沈天歌真的如同她所說的那樣,知道一些無關緊要的皮毛,可她不說,賢妃也拿她沒有任何辦法,這孩子的嘴緊的跟那蚌殼一樣,怎麼撬也撬不出個屁來。
“母妃稍安勿躁,天歌是真的不知道怎麼辦,不然,絕對是第一個告訴母妃的。”
淺淺的一笑,沈天歌平復掉內心的情緒,淡淡然的看向賢妃,說道:“母妃也知道,慕容九他基本上不讓我參與他的事,所以,剛接觸到這事,我也嚇得六神無主了,否則,父皇也不會將我送來母妃這裡陪母妃了。”
“哎!”
傻子也聽出來了,皇上這是要將她們軟禁在這個賢妃宮裡,若不是真的沒有任何辦法,賢妃相信,沈天歌斷然不會將自己乖乖的送來,只可惜,皇上快了她們一步,已經行動了。
“我餓了,不知道母妃這可有吃的?”
見賢妃不在追問,沈天歌輕鬆了一口氣,不着痕跡的轉移了話題。
“自然是有的,這就讓人給你準備去。”
深深的看了沈天歌一眼之後,賢妃輕嘆了口氣,不在說話,站起身,出門吩咐人去給沈天歌準備膳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