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卻又不失份量的晚餐令所有人都感到滿意,尤其是年長的奴隸角鬥士,他們被奴隸販子轉賣過不知道多少次,在數個鬥獸場獻上血腥的表演,偶有機會老闆賺上一大筆錢,他們的待遇才稍微改善,平常的日子裡都是毫無滋味地連豬都不吃的粗糧。
囧恩.洛斯林知道自己坐在這裡,麾下的追隨者就會放不開手腳,簡單地用了一些後,就起身返回屬於自己的帳篷裡休憩。
臨行前,他伸手叫來最早跟隨自己,順利轉職爲莊園佃戶的四個心腹,讓他們自行安排守夜輪值的人選,藉着他們的嘴將枕戈待旦的命令傳開。
太陽神的祭司麥迪夫原本也想跟着起身離開,不過考慮到發展信徒的迫切需要,他不得不留下來,爲此放棄了高高在上的靠背座椅,與羣衆打成一片。
實力深不可測的魔法師主人離開後,奴隸角鬥士的情緒頓時鬆緩下來,氣氛也不再緊繃着,出現令人身心愉快的笑鬧聲,甚至還有人說起了葷笑話。
太陽祭司麥迪夫由於失去信仰源泉曾經在迷霧山脈隱居多年,很清楚臨近的小麥平原發生的事情,即便現在恢復了與神祗的聯繫,再次擁有施展神術的能力,考慮到身邊的人都是難得的潛在信徒,他不得不以過來人的身份,對奴隸角鬥士提出警告。
當然了,也不能說出全部事實,只是旁敲側擊地抖摟出最近一段時間,小麥平原發生的事情。
以半年時間爲例,小麥平原發生的事情可以稱得上是急轉直下,前所未有的混亂。
兩個月以前,坐落在小麥平原腹心之地的拜奧佔庭還沐浴着聖光,坐擁兩支新大陸排名前十的騎士團。可是,一夜之間,聖光教廷在新大陸的最重要分支,就被魔法師聯盟的六位大師,運用遠超常人想象的禁咒徹底摧毀了。
“至今我都很難想象!一馬平川的小麥平原竟然會變成現在這種殘破不堪的模樣。我們現在走出迷霧山脈區域不遠,位於小麥平原的邊緣地帶,你們仔細看看周圍的環境,可有一塊地面是平坦的,都是高低不一,上下錯位參差,岩石裸露出來,破破爛爛地就像褶皺地帶。”
太陽祭司麥迪夫忍不住搖了搖頭:“據說導致這一場大範圍改變地形的法術,源自大地撼動者本傑明.巴頓大師,土元素領域的王者,動用了七環魔法.地震術,甚至動用了神器進行法術威力增幅。”
說到這裡,周圍漸漸停止進餐的奴隸角鬥士,由於大多數來自小石城,很清楚城裡最有名的魔法師,以及這位大師和他們的主人的關係。
於是,就有人忍不住嘀嘀咕咕起來,耳尖的太陽祭司麥迪夫隱約聽到周圍許多人的閒言碎語,總結起來後,驚訝地發現這幾天自己追隨的貴族魔法師,竟然是本傑明.巴頓大師的弟子。
“這……怎麼可能呢?我記得,本傑明.巴頓大師只是掌握土元素領域的王者,他的弟子囧恩.洛斯林卻什麼體系的魔法都會幾手!難道傳說是真的?全系魔法師來到地上,魔法時代就會邁入鼎盛巔峰。囧恩.洛斯林,一個邊境貴族的小兒子,真的有如此恢宏的器量、格局?”
太陽祭司麥迪夫心裡一百個不願意相信,不過看在囧恩.洛斯林容許他在名下的拓荒領裡傳播信仰,爲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麥迪夫卻是百分之二百地支持這位貴族魔法師能夠將自己的事業推到最高峰。
“算了吧!不管怎麼說,順利建立聖壇並與神祗恢復聯繫,我已經和囧恩.洛斯林深度捆綁了。就算這是一條破破爛爛,到處都漏水的獨木舟,我也得儘量發揮自己的能力,從旁協助也好,拾遺補缺也罷,一定要挺他挺到最後。”
太陽祭司麥迪夫暗暗下了決心,就再無猶疑不決,環視身邊左右的潛在信徒,感覺只有兩百人實在太少了,就算建設一個最低標準的騎士領,至少也得五百人,其中擁有獨門技術的手藝人,怎麼算都不少於二十人。
管家、書記員、法官、會計等等或許不急着找人,鐵匠、石匠、裁縫、皮匠、織娘、車把式、犁把式、牛倌、馬伕、狗官、廚娘等等職位總得儘快找人頂上罷。
現在軍事化訓練的奴隸角鬥士,發動一場小規模的攻城掠地或許綽綽有餘,卻不是經營一座簡便式農莊的好手,腦子裡只有肌肉,會的技藝只有戰鬥和殺戮,就不能安定下來開始新的生活。
太陽祭司麥迪夫感覺有些把握不住貴族魔法師的想法,以致於腦門都浮現出條條青筋,顯然是他真的努力去想了。
就在這時,臨時定居點最大的一頂帳篷,傳出悠揚的短笛聲,撫平了人們內心的煩躁,令這位不惜打破砂鍋也要問到底的太陽祭司祛除了雜念,漸漸地平靜下來。
“呼……好險!我差點誤入歧途了。囧恩.洛斯林身爲大地撼動者的弟子,開拓小麥平原的事情,肯定提前做好全盤計劃,我不該過於深究,這樣做太放肆了。”
太陽祭司麥迪夫心情平靜後,喝掉最後一口魚湯,起身離開露天食堂,逕自往自己的帳篷走去。
兩個大人物都走開後,就算剛纔的笛聲令熱鬧的氣氛降溫不少,可是徹底放開來的奴隸角鬥士沒有心理負擔,很快又談興轉濃,再度有說有笑起來。
不知道過去多久,爐竈裡餘燼煨着的麪包都分食吃完,熬煮魚湯的陶罐也見了底,深秋的夜風寒意漸濃,催促着飽餐一頓的奴隸角鬥士儘快安歇睡覺。
資歷最深的長槍手福格斯,伸手招來四個人,讓他們輪流換班值夜,同時答應他們,明天早上可以睡懶覺,不用起牀忙活。
“事實上,根本不需要你們值夜。囧恩.洛斯林閣下在臨時定居地附近安插了崗哨守衛,一旦有野獸或者墮落者甚至惡魔接近,它們會第一時間發現,並向魔法師主人示警。你們的作用是察覺到危險逼近後,敲響鐘鼓叫醒定居地裡的所有人。明白嗎?”
長槍手福格斯說地如此清晰,還會有人不明白呢?四個被抽到的奴隸角鬥士,立即重重點頭,商量如何排定換班的順序。
一頭一尾是最好的,惟有上半夜和下半夜最難熬,尤其是臨近天亮的時候,整個人都萎靡不振地就像脫水的魚。
長槍手福格斯看着他們討價還價的樣子,忍不住想起不久前的自己,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生死患難的兄弟,輕輕點了點頭。
當時,大家都搶着最辛苦的時段,把輕鬆的讓給別人,這一幕讓當時的魔法師主人讚許不已。
轉過頭來,長槍手福格斯看着剛剛反應過來,互相禮讓的輪值守夜人員:“這幾個人還不算太笨!知道什麼時候對自己利好。”
經過一番口舌理論後,四個被挑選出來的奴隸角鬥士終於排好了換班的順序。長槍手福格斯擔心夜深寒氣重,特許批准他們可以加一件棉衣外套,外面再裹上防風的雨披,還有少許肉乾和一杯份量的朗姆酒暖和身體。
如此豐厚的待遇,別說被選中的四個人,就連附近走過的奴隸角鬥士都心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