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歡恍惚了下,着實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雲錚,隨後驚喜不已地問道:“你幾時到的青冥,怎麼通過界門的,就你一個人來嗎?”
“嘖!不然呢,你以爲還有誰?”雲錚乍了乍舌,飛落而下:“可惜啊,穆道友如今已回到星月宮坐鎮,事務繁忙,根本沒空來找你。”
柳清歡無奈地笑了笑,上前與他來了個久別重逢的擁抱:“別那麼多廢話,要不要我跳起來表示一下高興?”
雲錚嗤笑一聲:“你要真跳一個,我才真服你!”
兩人彷彿忘記了自己都已是上千歲的老怪物,極爲幼稚地鬥了幾句嘴,以掩飾心中的激動。
雲錚重重拍了幾下他的背,才放開手道:“好傢伙,你這一消失又是幾百年,不知道還以爲你已魂歸天道了,不過嘛,禍害遺千年,我就知道你沒那麼容易死在那勞什子大乘手上,哈哈哈!”
柳清歡露出一絲歉意,道:“當年讓你們擔心了,實在是事發突然,後來又落入到一個無法聯繫外界的界面中,纔會一直無法聯繫。”
能再見至交好友,他只覺暢快無比,就連前些日子的憋屈與不痛快也跟着煙消雲散。
仔細打量雲錚,只見他着一身暗冰色雲紋白衣,瀟灑中又透着一份冷漠的孤傲,加上那張俊美得有些過份的臉,以及無形中散發出來的寒冽劍意,只要繃着不說話,倒頗有劍仙臨世般的唬人氣勢。
“你這些年似乎過得很不錯啊,修爲都突破到了陰虛境,觀你氣息,必是於劍之一道已大有斬獲吧。”
雲錚露出得意的笑,突然臉又一沉,不爽地伸指點着他道:“你他孃的到底是怎麼修煉的,爲什麼每次見面修爲都比我高上那麼一點點!剛剛竟然還敢以肉拳接我的劍?啊……沒見過這麼氣人的!要不是我刻意收着手,信不信你那隻爪子已經沒了!”
柳清歡忍俊不禁:多麼熟悉的一幕啊,每一次相隔多年再見時,雲錚第一時間就是比他倆誰的修爲更高,然而至元嬰期起,好像每一次他都贏了,讓雲錚恨得牙癢癢的,總尋思着找他打一架。
“信!怎能不信呢,在此還要多謝雲兄剛纔的手下留情,我才得已保下這隻爪子!”
說完,他還故作姿態的作了個揖。
山間同時響起兩人的大笑聲,彷彿那些長久分別的時光只是極爲短暫的一瞬,他們也依然是那兩個結伴前往昊元城尋找仙緣的少年,志同道合且同樣的意氣豐發。
笑鬧一番,柳清歡終於想起來問道:“你還沒說你怎麼到的青冥,又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蘭懿你認識吧?他說與你是朋友。”見他點頭,雲錚接着道:“我在萬斛界仙盟遇到的他,後來又因一些事,共事過一段時間,在他口中聽到了你的名字。這次他要回青冥,我想着左右閒着也是閒着,便也跟着過來見見世面。”
柳清歡明白了,以蘭懿的身份,想帶個人到九天青冥,的確是件易如反掌的事。只是沒想到對方真的願意幫忙,回頭有機會得表達一下感謝之情纔是。
他有很多話想問雲錚,不過此地卻不是說話之地,更何況雲錚風塵僕僕而來,暫時也不會離開,以後有的是時間長談。
“走,先跟我回去再說。”柳清歡招呼着雲錚往外飛去,一邊給他介紹這邊修仙界的情況和一些規矩。
雲錚一路聽得興致勃勃,當得知要捐一本天階或十本地階典籍才能上九天雲霄,不由連連低呼無恥:“所以所謂的萬法之地就是這樣建起來的?這手段,未免也太過精明。”
“沒辦法,人家就是有那個底氣和本錢。”柳清歡道:“你手上可有合適的?或沒有,我這裡給你補上。”
“不用。”雲錚譏笑道:“不就是一本天階典籍嗎,我這些年各界遊逛之時別的事沒多幹,倒收集了不少稀奇的陣圖,保管給他們整本雲山霧罩、沒人能看明白的書!”
柳清歡搖了搖頭:“那也得看對方認不認可。”
“看我的吧。”雲錚信心滿滿地道,等到了地方,果然掏出一份殘破的獸皮,高深莫測地說上面記載的是一種叫做天河羣星陣的陣圖。
“此陣能以界面爲陣眼,將各界串連起來,佈下傾天徹地之大陣,與盛名鼎鼎的大周天星辰大陣也不遑多讓,只是略有殘缺,不知可符合你們的要求?”
經辦此事的修士將那獸皮翻來掉去看了數遍,然後表示沒看懂,得去請教精通陣法的鑑定大師,讓他們稍等片刻。
直到從那處大殿出來,柳清歡憋笑了許久,終於忍不住拱手道:“佩服佩服!”
雲錚斜覷他一眼,嗤笑道:“這隻能說明我拿出的東西真,而對方也是識貨之人。唉算了,跟你這憨人說不清!”
兩人笑鬧着,到了柳清歡在九天雲霄上的洞府。
雖然他現在已搬到三孤山的半山書院內,但因這處洞府一租便是數十年,還未到期,現在正好可以讓雲錚直接住下,免了再去尋地的麻煩。
到了自己地方,兩人都放鬆了許多,桌上也已擺好福寶先行去訂好的一桌頂級靈食,雖都早已辟穀,但他鄉遇故知,當浮一大白!
柳清歡舉杯感慨道:“上次與你一起喝酒,都已是好幾百年前的事,這要換作凡人,就算沒作古,對坐的也是兩個白鬍子老頭了。”
幸虧他倆都是修士,又都曾用過定顏丹,才都保持着青年模樣。
“想那麼多做甚!”雲錚不以爲然道:“來,幹!”
一杯飲盡,歲月無痕。
柳清歡不由一笑,終於想起問正事:“現在雲夢澤那邊情況怎麼樣,各大門派可有什麼爭端,萬斛界有遵守當初立下的協定嗎?”
“這纔多久,他們要是這麼快就破壞協定,公信力恐怕立刻會土崩瓦解,所以現在來說還太早了,過幾百年再看吧。”
雲錚眼中閃過一絲嘲諷,又道:“至於雲夢澤,還算是平靜吧,雖然雞零狗碎的事也不少,但經歷了那麼多,又有來自外部的強大壓力,所以還算齊心,都卯足了勁兒修煉呢。”
柳清歡放下杯:“可有人到達合體期?”
“有啊,你們門派的大衍道尊在合界不久,便已是合體大修了。另外嘯風那邊的聞道,如今似乎也在閉關衝擊合體境界,不過我走之前還未傳出他成功的消息。其他人嘛……”
雲錚嘆道:“突破陰虛陽實境的倒有好幾個,再往上就太難了,一時半會沒什麼希望。”
柳清歡皺眉思索:“兩千五百年……要是出不了一個大乘,到時保護法令一解除,恐又要生出什麼事端。”想了想又自解道:“好在還有很多時間,現在急也沒用。”
“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日幾多憂。”雲錚把酒杯一扔,神色恣意地倒在柔軟的躺椅中:“誰知道那時我們還在不在呢。”
柳清歡便不再問雲夢澤相關的事,天高廟遠,反正他現在也回不去,知道得多了反而給自己添不自在。
兩人又談起這些年各自的經歷,話長酒酣,渾然不覺時間的流逝。
雲錚初到青冥,對這裡的一切都極爲感興趣,而當他知道九天雲霄上有無數鬥法臺時,更是興奮地摩拳擦掌道:“好,可算來對了地方,能打個痛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