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鬧的動靜太大,不少本來要離開的賓客都停下腳步,站到一旁看熱鬧。
國人喜湊熱鬧的劣根性由來已久,難得有戲看,而且主角還是新郎的前女友和新郎的母親。
當初肖冉悔婚的事兒鬧得轟轟烈烈,今天來喜酒的大部分人都知道,只是看到羅家人一直沒出聲,所以才壓住了八卦因子,現在看到羅母終於忍不住對肖冉發飆了,哪有不圍觀的道理。
眼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而且還在那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羅翊飛的臉黑了,徐雯的臉色也不好看。
這是她期待已久、精心籌備的婚禮,就這麼毀在這兩人身上了。
一開始羅母對肖冉發難她還抱着看戲的心理,後來發現動靜太大想要阻攔卻已經晚了,羅母是她婆婆,她不好衝自己的婆婆發脾氣,只好將怒火轉移到肖冉身上,滿着憤恨的眼神朝她看了過去。
羅翊飛大步上前,扶着被氣得渾身發抖的母親,黑着俊臉怒視着肖冉和任爲佩,用命令的語氣說道:“肖冉,任爲佩,你們立刻向我媽道歉!”
肖冉腳步一晃,幾乎是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她做錯了什麼?爲什麼要她道歉,還用命令的口吻,憑什麼?
是,她是傷害了羅翊飛,她是讓羅家丟了臉,可她會那麼做還不是爲了他。
分手時被罵水性楊花她忍了,被逼着限期還十萬的彩禮她也忍了,在自己被人冤枉時羅翊飛不但不幫她還痛踩她一腳,甚至說她下賤,她還是忍了,就因爲心裡覺得自己傷害了他愧對了他,所以她一再忍讓。
可是容忍也是有底線的,她的底線就是已經去世的父母。
怎麼說她怎麼罵她都可以,是她的犯的錯她就會承擔責任,可是這些跟她父母有什麼關係,憑什麼拿她父母來說事兒。
羅母說出那句話時她就已經想發火了,但是一來顧忌到這裡畢竟是婚禮現場,真鬧起來的話只會讓人白白看笑話;二來她的確有錯在先,本來羅母就不喜歡她,會趁機發難也情有可原。
任爲佩站出來幫她反擊時,她是心懷感激的,因爲替她說出了自己想說的話。雖然語氣有些重,但也不是無理取鬧,可是她萬萬沒想到,羅翊飛竟然讓她對觸及她底線的羅母道歉。
兩人在一起那麼久,他怎麼可能不清楚自己最痛恨的就是別人拿自己已故的父母說事兒呢?
這一刻,她徹底對這個男人心灰意冷。
哀莫大於心死。
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推開任爲佩因爲擔心而扶着她的雙手,肖冉站直身軀,不帶任何情緒的看着羅翊飛,平靜的開口道:“我不覺得我跟佩佩做錯了什麼?爲什麼要道歉!”
這一次,她不想再忍,也不能再忍了。
羅翊飛似乎沒想到她會變得這麼強硬,愣了一下,隨即厲聲道:“我媽幾十歲的人了,你們身爲小輩,怎麼能這麼跟長輩說話,這還叫沒錯嗎?”
“尊敬長輩的確應當,但如果尊敬長輩就要容忍她的錯誤,抱歉,我做不到!”肖冉面無表情,一字一頓的說道。
任爲佩立刻挽着她的胳膊支持她,附和道:“冉冉說的沒錯,就算要道歉,也該是犯了錯的長輩道歉纔對!”
“你們!”羅翊飛氣得說不出話來,眼前的一切完全超出了他的預計,一時間他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羅母一把推開擋在她面子的兒子,指着肖冉怒罵道:“沒錯,我家翊飛哪點對不起你,不嫌疑你是個剋夫克母的還願意娶你進門,你卻在婚禮上突然悔婚,狠狠甩了他跟我們羅家一耳光,好不容易消停一點,你又利用他的身份去偷試題給你的學生作弊,現在翊飛終於找了個好老婆結婚了,你又跑來鬧事,我們羅家到底欠了你什麼?我兒子到底上輩子造了什麼孽,你非得陰魂不散的出現,你現在還敢說自己沒做錯!”
肖冉沒有動怒,只是輕輕動手將羅母指着自己的手推開,然後冷然道:“你兒子是沒有對不起我,我今天來這裡是因爲你兒子媳婦給了我請柬,並且再三邀請我來,作弊那件事我沒有做,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誰陷害我,不過真相總有天會大白!”
說到這裡,她突然眼神有意無意的掃過徐雯,然後脣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容:“至於當初我爲什麼要悔婚,這個事情你不該問我,你兒媳婦比我清楚!”
既然已經不想再忍了,她也沒必要再爲了羅翊飛揹負那沉重的包袱了,反正現在徐雯已經是他明媒正娶的老婆,她總不能看着自己丈夫進監獄吧!當初的交易已經失去了意義。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視線都投向了徐雯,一瞬間,徐雯冷汗都下來了。
她開始後悔讓肖冉來參加婚禮了,而且也恨上了羅母,要不是她出言不遜,怎麼會把肖冉逼到這個份上,要是現在把真相公開,不止她跟羅翊飛的婚姻要出問題,而且還可能斷送羅翊飛的前程。
現在羅翊飛已經是她的丈夫,兩人就是同坐一條船的人,她怎麼也不可能親手把自己丈夫送進監獄啊!
憤怒的瞪了肖冉一眼,徐雯心裡暗恨不已,她怎麼都沒想到肖冉會選擇破釜沉舟,把矛頭指向她,這步棋走得真是太漂亮了。
面對羅母和羅翊飛滿是猜疑的視線,她強行壓住心底的怒火,裝出一副無辜的表情,看着肖冉,委屈的說道:“肖冉,你在說什麼啊!我們的關係沒好到那個程度啊!你爲什麼悔婚我怎麼會知道呢?”
表面上看起來很委屈,一副不知情的樣子,但是看向肖冉的眼神卻藏着只有兩人能懂的深意。
別把事情做太絕了。
這也是你們逼的。
我會擺平剩下的事情,你趕緊解釋清楚就走。
讀懂了她眼神裡的催促之意,肖冉露出一個極淡地笑容,說道:“我開個玩笑而已,徐雯,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當然不介意!”徐雯幾乎是咬着後槽牙吐出這句話的,偏又發作不得,只能強忍着,還得裝出一副大度的模樣,心裡卻已經恨不得把肖冉剁成渣了。
“那我跟佩佩就先走了!”禮貌的對着羅母和這對新婚夫妻點了點頭,肖冉拉着任爲佩就往門口走去,剛走兩步,她猛地一回頭,露出一個極其燦爛的笑容:“忘了說了,你們倆真的很相配!”
徐雯哪裡不明白她話裡未盡之意,差點忍不住衝上去,但還是忍了下來,面上依然掛着完美得體的微笑,藏在身後的右手卻已經緊緊地攥着,微微顫抖着。 шωш ¤ⓣⓣⓚⓐⓝ ¤¢ o
就在這時,徐雯的父親徐岸琛走了過來,望着肖冉離去的背影,問徐雯道:“雯雯,剛纔那是誰!”
不想對父親透露太多,怕影響到羅翊飛在他心裡的印象,徐雯撒嬌般的拉着徐岸琛說道:“我老同學肖冉,來喝喜酒的!”
“哦!”徐岸琛隨意的點點頭,看向肖冉背影的眼神卻有些幾分晦澀不明。
羅母將羅翊飛扯到一邊,怒氣衝衝的小聲道:“以後你看見那個肖冉就給我繞道,這女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瘋了,滿嘴胡說八道,還扯上了雯雯,記得一會兒去哄哄雯雯,知道了嗎?”
羅翊飛乖乖點了點頭,看了站在不遠處跟徐岸琛說話的徐雯一眼,眼神深邃了幾分。
一走出酒店,任爲佩就拉着她往附近一間餐廳走去。
找了個包廂坐下,點完菜關上門之後,任爲佩一臉嚴肅的看着她,說道:“冉冉,你剛纔說的不是玩笑對嗎?你悔婚跟徐雯有關,是不是!”
肖冉無力地笑了笑,她從說出那句話就知道瞞不住任爲佩的,反正她也打算喝完喜酒就告訴她真相,索性把當初跟徐雯交易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聽完她的話,任爲佩直接拍案而起,用不爭氣的眼神看着她,斥責道:“你傻啊!這樣的交易你也答應,她徐雯既然那麼愛羅翊飛,怎麼可能看着他吃牢飯,而且說句不好聽的,羅翊飛貪污就活該坐牢,你替他扛着幹嘛?你以爲你這是偉大,根本就是腦子被門壓了,你爲他做了那麼多,犧牲了一切,他卻成爲市長的乘龍快婿,還反過來恨你打壓你,肖冉,你怎麼就這麼缺心眼兒啊!而且這男人到底哪裡好啊!好到你能爲他做到這個地步!”
任爲佩越說越火大,當即就要衝出去揭穿徐雯的真面目,肖冉連忙抱住她,強迫她坐了下來,勸道:“佩佩,算了,一切都過去了!”
“過去個屁,吃那麼大的啞巴虧就這麼算了,沒門兒!”任爲佩都被氣得飈髒話了。
“算了,說破了又能怎麼樣,讓他們離婚,然後我跟羅翊飛複合!”
“複合是絕對不可能的,這死男人你要是還惦記着我跟你絕交!”
“不會再惦記了,今天我的態度還不明確嗎?我已經放下他了,所以,爲了你的好姐妹我以後不受他的糾纏,這件事就算了吧!”肖冉好言好語的勸着她。
任爲佩有些被說動了,但還是憤憤不平:“可你也太吃虧了啊!”
“老話不是說了嗎?吃虧是福,要不是經歷過那些事情,我怎麼可能開補習社呢?要得到一些東西,就註定會失去一些東西,而且我失去的東西對我來說都不重要,相反,我得到了更好的!”肖冉不在意的笑了笑:“捨得捨得,不捨怎麼得!”
任爲佩沒好氣的戳了下她的額頭,哭笑不得的說道:“歪理一大堆!”
看見她被自己說服了,肖冉鬆了一口氣,故意捂着肚子哀怨的說道:“肚子好餓,怎麼還不上菜!”
“活該,誰叫你剛纔什麼都不吃!”
“所以你現在得陪我吃,全部吃光!”
“你當我是豬啊!”
“胡說,哪有這麼漂亮的豬!”
“肖冉,你皮癢了是吧!”
“哈哈哈哈……別再咯吱我……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