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樓樓主剛來到酒肆旁,餘光就看到一位身形鬼鬼祟祟的少女,東張西望,兩隻水汪汪的眸子就從來沒有從兩側店鋪的吃食上挪開過。
神色猶豫不決,不知下一個從哪個不幸的吃食上動刀子。
古月樓樓主認得這位少女,正是先前在外城快道上見到的齊山宗宗主的長女,路素。
古月樓樓主微微一笑,上前問道:“這不是路姑娘嗎?怎麼今日一人出現在這裡,齊山宗路宗主沒有一同前來嗎?”
路素擡起腦袋,後腦勺的馬尾辮輕輕晃動,雙眸落在古月樓樓主的臉上陷入思索,隨後纔想起什麼,出口道:“我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你。”
古月樓樓主訕訕一笑,這位小姑奶奶的記性那可不是一般的差,卻對吃食有這些一股情有獨鍾的熱愛。
這不,估計是肚子裡的饞蟲難耐不住,忍不住跑出來覓食了。
路素隨即又將目光落在身前店鋪前擺放的糕點上,兩隻眸子在各式各樣的吃食上流轉不定,似是自言自語道:“你要是想找我爹還是過幾天吧,最近我爹面不見人,前些天有人去找我爹一樣被拒之門外。”
古月樓樓主點了點頭:“我聽說那位能夠引來聖人氣象的少年與路姑娘你們是同一條街巷,不知最近這位聖人可有時間,我們這些小門小派還想沾沾那位聖人的喜氣,指不定之後就飛黃騰達。”
路素奇怪的瞥了一眼古月樓樓主,並沒有泄露天機,乾脆利落出口道:“不知道。”
古月樓樓主自然不會糾纏着這位齊山宗宗主心頭肉不放,生怕從什麼地方忽然冒出以來一拳將自己直接揍出樓船,從萬米高空墜落下去。
他們可沒有黃恭望那般一步跨萬里的大神通手段,這要是摔在地面上估計不殘也得在牀榻上躺上數年,說不定還會落下一個後遺症,真正的得不償失。
古月樓樓主笑道:“那我就不打擾路姑娘的雅興,日後若有機會,我自然會去齊山宗一睹齊山的山河風光。”
路素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
只是率先進入樓船的糕點店鋪,在櫃檯前朝着身後的櫃櫥指指點點一番,緊接着就是一大摞糕點擺在路素的面前。
路素欣慰的點了點頭。
店鋪老闆摩梭着手掌,嬉皮笑臉,以爲遇到了一位真財主。
可沒想到雙眼一抹黑,似乎被什麼東西抵在了臉前。
好傢伙,好歹也是在龍宮樓船上做生意的人,怎麼可能受得了這種侮辱。
正想發火,呵斥這個看着還挺乖巧的少女怎麼如此不懂禮數。
結果當他低頭一看自己手中的牌子,瞬間傻眼。
牌子只是龍宮發放的普通牌子,或許在東海龍宮之內沒有什麼實質性作用。
可在這艘船上,這就幾乎等同於得到了龍宮的真正認可。
按照那些人的說話,那就是相當於包吃包住了。
啊這……
店鋪老闆本就是個東海的生意人,龍宮作爲整個東海的大頭,一言如衝錘定音,他自然不好違逆什麼。
況且,據悉只要是用此令牌在船上的開銷,都會在尋常價格上多出一倍。
這等好事自然是聽說罷了,畢竟哪有這麼好的事情,隨隨便便那張破牌子蹭吃蹭喝,反倒是店家越賺越多,換做誰覺得是天方夜譚,不切實際。
可如今居然真的砸在了自己頭上,店鋪老闆頓時有些欣喜若狂,趕忙好生招待這位真正的貴客,又是幫忙打包又是殷勤熱絡,讓一旁的一些不知情的船上客人有些鄙夷的望着店鋪老闆,真不愧是舔狗。
店鋪老闆以爲自己今天撞頭運,卻不知這位少女將整個街的吃食店鋪全部都買了一遍,出門之後隨手將大包袱丟入戴在手指之上的空間戒指之中。
若是有人真能看到這顆空間戒指內部,無論是誰都會汗顏。
好傢伙,用來裝天才地寶的空間戒指就是讓你當零食倉庫的嗎?當真是暴殄天物!!
二樓酒肆。
當古月樓樓主的身形從樓梯處漸漸出現時,最先映入眼簾的並不是兩位好友,而是靠窗位置的範觀與魏長風。
古月樓樓主略顯驚訝,笑道:“這不是最近在淮陽城人氣正盛的範觀範兄嗎?別來無恙啊。”
範觀無奈一笑:“樓主大人課就別那我說是了,要是想問我如今是何等心情那我告訴你,真是糟糕透頂,可那又如何,該來還得來,總不能因爲一點破事就耽擱了龍宮行程吧,百年難遇,只此一次啊。”
古月樓樓主點了點頭,讚賞道:“不錯,能看得開就說明日後的前途無量。”
範觀笑道:“有何看不開的,換做樓主大人踩到那等鐵板上,估計也會與我一樣的境遇。”
古月樓樓主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確實如此,那位名叫楊毅的少年能夠在衆多家族的圍攻之下存活下來足以說明實力。”
範觀輕輕抿了一口杯中酒水,心中無奈道:“若是知道這位名叫楊毅的少年正是在船上引來聖人氣象的少年的話,恐怕這位古月樓樓主絕對不會想得這麼簡單。”
魏長風抱拳笑道:“魏長風再次見過古月樓樓主大人了。”
古月樓樓主笑道:“魏長風?當時不是叫清陽嗎,這就改名了?莫不是這魏長風也是個假名?”
魏長風訕訕一笑,說道:“行走江湖總得留一個心眼,總不能見到誰都要自報名號吧。不過這艘船上就沒有這個必要了,大家都坦誠相見,同爲靈州以後還能有所照應。”
古月樓樓主點了點頭,也並不打算在這裡逗留多久,笑道:“得了,你們二位慢慢聊,我要是再晚些去估計只能喝壇底了。”
魏長風與範觀同時起身抱拳相送。
兒古月樓樓主只是迴應了魏長風的禮,回頭朝着範觀笑道:“四境小宗師的禮,我一個小小的樓主擔當不起啊。”
魏長風頓時有些哭笑不得,這位明明身份不低的古月樓樓主爲什麼總是喜歡在別人傷口上撒鹽。
範觀沒有動怒,只是淡淡一笑道:“待我實力差不多恢復,我就會前去古月樓討要一杯酒錢,希望古月樓樓主好些款待纔是。”
古月樓樓主哈哈一笑,點頭道:“自然,一位靈州最年輕的修士作客古月樓,當得榮幸之極。”
說罷,轉身朝着二樓酒肆最深處的拐角走去。
掠過最後一道屏風,才笑着坐了下去。
輕輕搖了搖罈子中的酒水,悻悻然道:“還好你們沒有絕人後路啊,我磨破嘴皮子才擺脫了兩個愣頭青,上來沒一口酒水喝那怎麼成?”
兩鬢斑白的中年男子笑道:“姓餘的嘴皮子果然厲害,難怪當時奚兄會如此信任此人,以至於之後被人揹後捅刀子而不自知。”
“誰能想到那姓餘的不禁不收斂,反而還莫名其妙得到了龍宮的請帖,來到這艘船上禍害那些年輕人,當真是瀘州江湖和仙門的蛀蟲。”脫去貂裘厚衣的男子玩吧着手中酒杯,語氣平淡的說道。
兩鬢斑白的男子冷哼一聲道:“姓餘的不過是特例,那些見勢不對倒戈的二五仔哪個不受奚兄厚待,甚至平日裡都是同處一桌相談甚歡,結果到了最後跑的反而最快的永遠是他們,這些人活在人世間真是晦氣。”
古月樓樓主一想起這件事就有些來氣,擺了擺手道:“喝酒喝酒。”
三碗相互碰撞,掀起杯中酒水泛起陣陣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