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想着究竟爲什麼阿瑪尼會找上門來的時候,卡卡眼角的餘光注意到了一個他熟悉的記者,巴西人對着那個方向露出了他的一口大白牙,接着衝他揮了揮手示意一下。
“你看到誰了?”鬱悶地探頭看了看,結果什麼都沒看到。
“一個熟人,米蘭體育報的記者。”卡卡的語調很是輕快,“在米蘭的時候他似乎是專門負責我的報道的,沒想到居然跟到這裡來了。”
“不會吧?”目瞪口呆。雖然說英國記者是世界有名的無節操無廉恥無下限“三無”產品,可是怎麼說呢,離開了英國國界之後他們似乎就對異國球員的熱情程度大幅度下降。首先是因爲英國本土就有着一點排外心理,接着就是——英格蘭的歐洲盃之旅已經結束了。所以這兩天,他們遭受的英國媒體反而不是很多,可以說這次上米蘭體育報完全是沾了巴西人的光。
“在意大利,球員被當作是公共財產,每天他們都要採訪我們。媒體不僅想知道我們的足球生活,對我們的私生活也有興趣。”卡卡一臉淡然地表示在米蘭呆了兩個賽季他都已經習慣了。
“那可不行,球員是公共財產,但你是我的私人財產。”很是不開心地抗議道,接着眼睛一轉想到了什麼,露出了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我們去一些比較私密的地方吧?記者們進不來的那種。”
比較私密的地方?卡卡愣了愣,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被他拖拽着過了馬路,而等那些記者們反應過來的時候,這兩個明明很是出挑的人居然消失在了人海中。
而當卡卡意識到葡萄牙人所說的私密的地方究竟是哪裡的時候,他們已經站在了熱羅尼姆斯大教堂的門前。
“這就是你所說的比較私密的地方?”卡卡哭笑不得,教堂怎麼就成了比較私密的地方了?“對啊。”葡萄牙人一臉理所當然。“不是隻有最爲親密的人才能被邀請去做彌撒嘛,一起來教堂當然是比較私密的事情了。”
巴西人忍不住還是笑了起來,揉了揉他的發。“謝謝你cris。”他知道葡萄牙人一定還在耿耿於懷之前他說的那句“我們是不能上天堂的”,可是這時候他真覺得自己應該澄清一件事。
“但是你忘了嗎?我是一名基督徒。”
雖然天主教和基督教都是隻信仰三位一體的唯一真神,但說來的話這兩教還是有一些不同的地方的。天主教講究聖統制,從上到下各級領導,是全球統一的組織,基督教各派相互獨立,互不隸屬。
天主教全球只有一個,在哪都一樣,但基督教要先搞清是哪個教派,有些教派相互指爲異端的,這點要小心。
而且天主教的教堂一般都比較華麗,有哥特式和羅馬式,基督教的教堂則是比較簡單樸素的。
很明顯,眼前這棟豪華精緻且用白色花崗岩砌成的大教堂隸屬於天主教,而卡卡則是隸屬於基督教的“福音重生”教派,這個教派的主要活動範圍是在聖保羅,卡卡到現在還在爲這個教派捐贈自己十分之一的收入。
更何況,做彌撒和做禮拜完全就是兩碼事了。彌撒的時間很長要一兩個小時,而禮拜則更像是一個聚會。
“那咱們就在旁邊的小屋裡聽聽,不想聽了咱們就走。”看了看卡卡,爲了讓巴西人下定決心他還露出了懇求的表情,“拜託了卡卡,我信仰天主教,可是從小家境貧寒根本沒有機會來這裡,好不容易有機會了,陪陪我吧?”
葡萄牙人這就是在睜眼說瞎話了。他小時候是窮,可是自從踢球之後,他們全家就已經走上了一條發家致富的道路,而且03年以前他還在里斯本競技踢球,要是想的話隨時都可以到這裡來的。
不過也不知道巴西人是真的單純善良到相信了他這個一戳就破的謊言,還是被他難得一見的懇求表情給晃花了眼睛,所以最後,巴西人還是被拽進了禮堂內。
天主教講究信德愛德望德,認爲除了信耶穌外,還要行善做善功才能得救,並且認爲那些不認識耶穌的人,如果他們的生活行爲符合基督徒的標準也能昇天堂。如果在人間犯了業績,在死後經受了煉獄之後還是能上天堂的。可是基督教講究因信稱義,也就是說只要你信,你就可以得救,不信就要下地獄,而且下了地獄就沒有升上天堂的可能。
所以就坐在那裡一直努力洗腦巴西人,努力讓他知道其實就算是他們也是能上天堂的。
卡卡究竟有多虔誠他知道,所以說他們能在一起完全就是上帝走眼了,可是上帝打了個盹兒,他的信徒卻依舊在受折磨知道,如果他不問,卡卡也不會說,可是巴西人自己會在心底一直接受着折磨。
本來卡卡是抱着學習的心思來的,可是他倒是不知道,葡萄牙人居然一直將他之前的話放在心上,這兩天也一直在找機會給他開解心結。一想到眼前的少年就算面對着國家的比賽還依舊爲了他而不停地擔憂思這想那,一心只爲了他着想,巴西人的心底一片柔軟。
還在不停地小聲說着天主教的教義什麼的,結果嘴脣被一隻手遮住了。是卡卡的手。巴西人微笑着對他眨眨眼,接着低頭輕輕在他耳邊說道:“我會想辦法退出‘福音重生’教的,因爲現在我已經有了新的信仰。”
“這樣啊。”剛高興地想點頭,突然想起了什麼整個人都不好了。再次強調一遍,天主教和基督教都是隻信仰三位一體的唯一真神即上帝,如果改變教派的話沒什麼,可是改變信仰的話那不就是?!“等等卡卡,我說這些話並不是想讓你叛教!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卡卡對着他眨了眨眼睛。陽光透過彩色的玻璃照了進來,帶着神聖的意味。而在彌撒的聲樂和神父莊嚴肅穆的講道中,巴西人微微彎起他那雙清亮如同珍珠一般的眼,聲音輕柔如同在做禱告。
一直到彌撒結束了都還沉浸在巴西人的眼眸中。他的眼睛像是天空一般的清澈,又像是海一般的深沉,黎明和黃昏,光明和陰影,都在這裡自由嬉戲。而他的眼又總是溼漉漉的,使得那長長的睫毛像是長在兩池清水岸上的青草,清風吹過,陽光灑下,都能搖曳到觀賞者的心神。
而更加搖曳葡萄牙人心神的,卻是巴西人那張脣中吐露出的話語。
他說。
“你就是我的信仰,cris。”
上帝啊感嘆着。他現在就想親吻巴西人的脣,他的眼睛,他的額頭,他身體的每一處地方,只爲了褒揚他最爲虔誠也是最爲唯一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