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幫裡本來就會圈養些亡命徒,以備不時之需。
只不過卻都有分寸。
這和其他地段過來搶生意的河幫拼命,自然需要這些人出手。
但只要涉及到自家地盤,那些給自家出力或生活的平民百姓,以及過來遊玩或做生意的商戶們,反而有河幫裡那些專門負責此事的人,來單獨進行負責。
畢竟他們這些河幫的最終目的,就是收錢給人家辦事。
沒辦成。
反倒是出了事,誰會放心把生意交給你?
況且就算暫時壟斷了這片地方的生意場,或是將碼頭霸佔,真要是來了外面的河幫,藉着本地早就不服氣你的商戶們來個裡應外合,最後不還是灰溜溜的跑了?
對於本就要負責此事的李秀才來說,還要更加慎重又慎重的對待才行。
他現在相當於代幫主。
有啥事。
都是他出面,不管出錢還是出力,都是他來擺平。
如果自己幫裡養的這些亡命徒真捅出大簍子來,別說他能不能擺平,到時候就算擺平了,其他人看到他對河幫的掌控力度那麼的弱,又有誰會真正的服他?
想到這裡,年約三十來歲的李秀才直接拍着桌面就站起來。
臉色極爲凝重。
看着左右兩側那十來個勁裝的漢子:“跟我去看看情況!”
同時還對旁邊坐着的鐘信田作揖道:“這次小田爺能過來,在下真的感激不盡!”對着左右兩側又努努嘴,示意他們先去外面把手,防止外人進來。
然後屋裡沒人以後,才沉聲道:“不如就借這個機會探查探查?”
這的確是個好機會。
鍾信田扶着腰刀也輕輕的站起來:“走吧。”
自家乾爹本來就對天聖教餘孽的事情極爲敏感,如果自己能在這有所破獲,那顯然就能給自己的乾爹帶來些許線索——如果能抓住關鍵人物,那可就更好了!
當然打草驚蛇是不能打草驚蛇的,先暫時探查探查,然後在從長計議。
以他單獨過來的身份必然不可能完全奏效。
相反。
真打草驚蛇的話,讓那些天聖教餘孽逃竄,可就會遺憾終身!
現在剛好藉着這個亡命徒綁架別人的案子,過去先看看情況,然後再偷偷的打量大量四周,看看有沒有可疑的人選,也方便接下來的大肆搜捕和暗中排查。
畢竟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拿着刀綁孩子,官府介入追查也沒問題。
這樣來想。
不會打草驚蛇的前提下,還能更進一步,控制住河幫內外的各個要點。
然後等控制住以後,縣衙裡的官差齊齊進來挨家挨戶的開始搜,只要有問題,自然會暴露,或是遇到沉不住氣的那種人,自己想突圍就會徹底的暴露自己。
這汲水縣的河幫究竟有沒有問題,到時候就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快步過去。
李秀才帶着十來個勁裝的河幫骨幹,以及四五十號河幫打手圍攏過去。
後面,則是穿着深色皁衣,腰佩官刀的鐘信田,和後面類似打扮的三班白役,去區別只是這些白役的腰間配的只是鐵尺,以教化和訓誡爲主,而非刀鋒威懾。
只是這些人絕對想不到,就在汲水縣外的靠山村鍾家祠堂。
鍾誠的眼前視網膜上瞬間浮現出了對話框。
……
【叮!即時劇情抓取系統生效!】
【叮!生成隨機事件任務:緣來如此】
【任務:緣來如此】
【介紹:緣分之說最是不可捉摸,曾經的相遇是爲緣分,此時的再次相遇,哪怕帶着些許驚容,何嘗又不是一種難以訴說,妙不可言的緣分?】
【要求:營救孫家姐弟。】
【獎勵:隨機禮包×1個】
【備註:此任務或有隱藏支線任務待觸發。】
……
然後讓還坐在牆頭的鐘誠有點懵:“咋回事?”
他真的懵逼。
不過,就在汲水縣城西,鍾信田已經快步過去。
河幫駐地本來就距離那個酒館不算多遠,加上他們走的急切,還沒有小半刻鐘的時間就到了那邊——已經有附近的河幫打手過來控制場面,還算沒有失控。
只是李秀才的臉色鐵青:“裡面那個拿着刀的,到底是誰?”
見他過來。
圍攏在四周的河幫打手連忙道:“漕河那邊過來的傢伙!”
有頭目用衣衫輕輕掩了掩腰帶裡的利斧,同時沉聲彙報:“和咱們不是一路人,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和發了瘋那樣衝到酒館裡,拿刀就架住兩個孩子!”
李秀才擡頭看着那酒館,咬牙冷哼:“真是狗肉上不得席面!”
面前。
這酒館就是賣雜酒和狗肉的地方,味道還不錯。
偶爾他也會過來包兩塊狗肉回去下酒,就是透過窗戶,看着裡面那個滿臉橫肉又似是兩眼通紅滿是血絲的傢伙,拳頭下意識的握緊:“真是該死!”
若是他的權威被這種小事給破壞,到時候可就真的危險了。
何況在心裡。
他李秀才,想的可是整個汲水縣河幫!
不過擅長察言觀色的他,這時候也多了幾分思量:“不對勁!”仔細看着那個漕河來的亡命徒,尤其是看着那臉上的表情,微微皺眉:“他似乎…在害怕?”
鍾信田這時候同樣開口道:“的確,他這模樣不像是劫持…”
而更像自保!
正想着,裡面那個亡命徒向外看了看,頓時發現了李秀才和鍾信田。
滿是血絲的眼裡竟然像是帶了幾分放鬆和欣喜,看着人羣裡又多了濃濃的恐懼和忌憚:“李先生來了嗎?”他大聲的吼道:“這是還有官府的差爺來了嗎?”
李秀才皺眉,還是緩緩向前了兩步沉聲道:“都是幫裡的兄弟何必…”
但話音還未落下就有道尖嘯聲出現。
“嗖——”
接着就是道黑影。
瞬間,出現在了那酒館當中,直接就命中了那拿着刀的漢子眉心。
那是根通體烏黑的羽箭,當場就把他射的癱倒在地徹底沒了活路,哪怕嘴裡還赫赫的發出什麼聲響,但隨着兩眼都鼓出來的樣子,就知道死的不能再死了。
李秀才和鍾信田瞬間轉身,包括周圍的打手和那些衙門裡的白役。
這時候。
在人羣后面則出現了隊黑衣黑褲黑袍的精壯漢子。
爲首的,則是個身材瘦小,滿臉陰霾,鬚髮全白的老頭:“這人不是河幫的兄弟,怕是漕河那邊犯了事的亡命徒,過來想要挾持百姓索取錢財!”
他的聲音帶着幾分沙啞,卻相當的中氣十足:“我本是出身軍伍,最看不得的,就是這些被通緝的亡命之徒,現在親手用弓射殺此獠,爲的就是爲民除害!”他那滿是陰霾的臉上帶着幾分生硬又恐怖般的笑容:“縣衙裡的差爺,如何?”
這是問題,卻更像是交代,讓鍾信田忍不住微微的咬牙:“唐幫主說的是!”沒有多說什麼,反而伸手作揖:“我家乾爹也說過,唐幫主最喜得就是爲民除害!”
那被稱爲唐幫主的老人露出生硬的笑容:“卓捕頭誇獎了!”
然後放下手裡那張漆黑的戰弓。
看着面前有些不知所措的李秀才,還是淡淡的吩咐道:“這裡你來辦,不過你以後再遇到這種亡命徒,還是先綁了再說,我還算是這汲水河渡的巡檢!”
李秀才立刻恭聲道:“唐幫主放心,我立刻辦的妥當。”
那人點頭:“好。”
竟然朝着兩邊揮揮手,帶着那隊黑衣黑褲黑袍的漢子,離開此地。
連句話也沒多說什麼,甚至連告別或客套之類的話也沒怎麼說,只有突然的到來,以及突然的拉弓射箭,再不就是突然地離開,彷彿和他們壓根沒關係那般。
李秀才也朝着四周揮手:“都散了都散了,還看什麼看?”
人羣都各自被驅趕。
只是。
就在那唐幫主帶着人走後,李秀才臉色更是灰白:“他怎麼來的?”
以前,這位唐幫主可根本不摻和幫裡的事情,足足五六年的時間都是他暗地裡架空和挑撥離間等等,掌握了實權,自以爲那些傢伙沒了和他抗衡的實力。
現在看看,就隨着這些黑衣的勁裝漢子,怕是裡面還有內情。
乃至是他都不知道的河幫的真正力量!
暗自咬牙。
只是鍾信田沒管這些,看似臉色平靜:“看看劫持的人吧。”
同時吩咐旁邊的李秀才:“這屍體你也好好處理,就別麻煩衙門了。”真出了事衙門也不願意處理,這種亡命徒漕河兩岸到處都是,殺了也就殺了。
那位唐幫主可是軍功混成的汲水河渡巡檢,殺亡命徒就是本分。
等屍體上蓋了找來的白布。
進去酒館,也在後廚的角落裡,發現了被捆住的兩個孩子。
身材魁梧的鐘信田剛進去,臉色就微微一變:“怎麼會是孫家的持業大哥?”他看着最前面那個眉清目秀,還帶着些許纖悉的男孩:“被綁的是你們啊!?”
他露出憨厚的笑容,把那繩索解開和塞在嘴裡的布團給扯出來:“前些天剛剛見面,現在咱倆,這不又是見面了麼?”看着那孫家大哥眼裡淚汪汪的模樣,他也忍不住更是笑道:“真是意外,咱倆的緣分,那都不是區區的小緣小分能衡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