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卓弩帶來的捕快搜查孫家,瀰漫的陰氣也在用手段破除。
大殷朝廷的縣衙內。
有些捕快,本就和其他巡街的捕快有區別。
乾的,就是這種專門查破妖孽精怪之類的案子,以卓弩這等捕頭來專門負責,隸屬於真正的衙門精銳,甚至連掌管刑獄的典史都沒辦法調動。
如果單獨比較起來,那位典史還隱隱的矮了這類捕頭一截。
不光汲水縣衙門。
實際上。
整個大殷朝廷的州郡縣鎮裡,典史和捕快的關係都是如此。
言歸正傳,能解決妖孽鬼魅之類的案子,說明這些捕快們都有自己的辦法——包括破除陰森鬼氣,隨便撒了點黑狗血和童子尿,就算完成了任務。
反正鬼魅已經被消滅,剩下的這點陰氣,沒過多久也能自然消散。
現在進行處理。
完全,就是看在孫家的面子上,先幫幫忙。
而此時卓弩和鍾信田,也已經進了孫家專門用來候客的房間,孫添紫這位姑奶奶就坐在上首,滿臉笑容的對兩人進行感謝:“這次,真是多虧了閣下!”
說着就揮手讓人送來了一個托盤:“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僕役扯開錦布。
托盤裡,竟然整齊的碼放着成排的二十枚銀裸子。
白花花的模樣頓時照亮了周圍人的臉,鍾信田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卓弩卻拱手笑道:“既然是長者所贈,那在下就先收下,如此也算是結了個善緣。”
他沒見外,伸手便將那托盤拿在手中,然後轉身遞給身後的捕快。
那些捕快都是行伍出身。
行令禁止。
見到捕頭遞過來,便默然的接過,端着托盤站在旁邊沒有多做言語。
這是卓弩懂得人情世故的地方,收了就等於雙方有了關係,況且這二十枚銀裸子也不過就是六十兩的價值,對於他這位青州將門來說,算得了什麼?
就算對於孫家來說,也的確算不了什麼,就真的只是小小心意。
既然收下了這個小小的心意。
那麼。
代表的,還有以後的敬意,雙方能不是善緣?
況且卓弩這個到了中年的老油條,自然看得出來,那位孫家的姑娘對自己的乾兒子似乎有什麼想法,他這個乾爹的,當然要好好地幫幫忙,結善緣!
此情此景,孫添紫也是露出笑容:“卓捕頭真是敞亮。”
然後揮手示意開宴。
表示是要表示的,宴席也是應該的。
包括宴席上該怎麼和卓弩以及鍾信田表示,外加讓自己的孫女,和這位年少有爲的捕快搞好關係,纔是重中之重——而且自己孫女也願意,好的很!
又因爲是鍾家,她自己也願意,有些事都不需要給她的弟弟說。
孫家本來就是她做主。
宴席開了。
同時,靠山村的鐘謙鞍和鍾謙靬,也是擔心這邊,連夜趕了過來。
剛好也是晚上開席的時候,孫家和卓弩,以及鍾家就都合了一桌,尤其是孫家專門喊了用於陪酒的旁系男丁,算得上是主盡賓歡,熱熱鬧鬧的很融洽。
但雙方也都明白,沒喝多少,拉近了關係便各自作揖離開。
明個還有公務。
“如此…”
“我孫家拜謝各位搭救之恩!”
那孫家人還是很客氣,作揖送出他們,禮節極爲到位。
卓弩和鍾謙鞍以及鍾謙靬也是作揖,客套了幾句以後,便各自乘坐了馬車,朝着外面行駛而去,當然最後,這個乾爹還要給他的結拜兄弟好好說道說道。
馬車裡,卓弩就在開口:“這次告假回了家裡,可已經結束了?”
問的自然是仙人收徒的事。
沒啥隱瞞的。
鍾謙鞍也是笑着點頭:“仙人那邊也好說話,帶着孩子去了岱嶽山。”
卓弩微微點頭:“這個可是極好的。”心頭更是多了幾分感慨:“岱嶽山,果然是那幫傢伙裡有實力的隱派啊!”但還是笑着道:“還有個好消息呢。”
這話頓時引起鍾謙鞍和鍾謙靬的好奇:“什麼好消息?”
的確。
他們兩人告假回家,對縣城這邊的消息就不靈通了。
而卓弩則是示意兩人透過馬車的窗戶,看向孫家門口的鐘信田,以及那個穿着襦裙的嬌小身影:“這以後啊,你們可要和孫家,好好走動走動纔是呢!”
兩人擡頭看過去,這才發現鍾信田和人家孫家的大小姐在談話。
心中若有所思。
不過。
在嘴角,卻也帶了幾分,他們才能懂得的微笑。
他們鍾家現在儘管在汲水縣有幾分薄面,但也真的僅僅只是薄面而已,和這些大戶人家和富貴人家比起來,底蘊少了很多,如果能結緣那可就太好了。
這樣就算一家人,以後就算承情不了多少地方,面子上也好看。
說明他們鍾家有了更高的資格。
而孫家門前。
鍾信田卻在憨憨的撓着頭:“你說…孫家大哥另有其人?”
旁邊的孫荇荇羞惱的臉都通紅:“你這個呆子沒聽出來麼?”粉脣輕咬,一雙大眼睛裡帶着幾分氣惱:“都這樣說了,你就非要人家說的明白嗎?”
對於眼前這個漂亮的少女說的話,鍾信田更是有點發懵:“到底怎麼了…”他有點不明白,這個孫家的大小姐爲啥在自己出來的時候,單獨喊住自己,還說些不明所以的話:“那個…我真的沒聽出來,我也不太明白這點…”
孫荇荇頓時羞惱的咬牙切齒:“看來你對你的孫家大哥,還真是情深義重呢!”想到自己當初的荒唐事,現在的臉頰都彷彿火爐一般滾燙。
就是鍾信田點頭:“持業大哥,的確算得上是個君子呢。”
從談吐到修養都是一等一的。
至少。
他鐘信田接觸的同齡人裡,這是排名第一的人物。
於是孫荇荇更是惱羞成怒:“那如果我說孫家,沒有你說的那個孫家的持業大哥,你倒是如何啊?”事情都說到了這個地步,這個呆子怎麼就是不懂?
可事實上鍾信田真的不懂,還懵了:“沒有孫家的持業大哥?”
眼睛睜大。
然後孫荇荇輕咬着下脣:“那是我假扮的!”
說完以後,頓時覺得小臉通紅到已經不能再待下去,羞惱到無可附加,轉頭就跑進了孫家當中,只留下一句話:“以後…你可要常來找我玩啊!”
鍾信田還瞪大了眼睛呆滯的站在了原地:“…啊啊啊?”
他是真的沒想到。
眼前。
這個漂亮的孫家的小姐姐,竟然,是自己的持業大哥?
想到以前自己還和這位大哥談笑風生的樣子,他更是無比的懵逼:“怎麼感覺就和戲文裡說的那樣,女扮男裝的大小姐,和我這個小農戶有交情了?”
渾渾噩噩的回到馬車上,臉上帶着相當的複雜之情。
而馬車裡。
卓弩和鍾家哥倆,也是相互笑笑,沒有多說什麼。
兒孫自有兒孫福,現在既然有這個緣分,當然也要看他們自己的發展,當然,背地後的使勁,還是絕對要有的,不然最後哪裡能成爲緣分的一家人?
尤其是作爲鍾家族長和鍾信田親爹的鐘謙鞍,更是如此想法。
這孫家可是真正的大戶。
結親。
結緣。
那對他們鍾家,就是頂好的事情,別說這還是個漂亮的小姐。
就算是個兩百多斤的大胖姑娘,那他也得讓鍾信田給應承下來:“等等?”他此時突然想到了,自己的這個兒子,似乎還真的有了個娃娃親,都定親了。
下意識的臉色有點僵硬,他扭頭看向鍾信田:“孩子…”
“啊?”
鍾信田撓頭。
不過鍾謙鞍說完就擺擺手:“沒事!”這話該咋說?
卓弩此時心思通透,頓時想到了:“這還真是個麻煩事。”他這個當乾爹的,當然也知道鍾信田,早已經在靠山村和人家連家,定了娃娃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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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這事,總不能讓孫家的大小姐,給人當小妾吧?
沒這麼辦的!
孫家。
再怎麼說,那也是青州有名的人家,哪裡會讓自家孩子當妾?
就算是當,最起碼也得是正兒八經的達官貴人,或是有皇室背景的家事才行,否則就憑孫家的關係和網絡,以及經手的大把的銀子,當妾是自辱門風!
等各自回到了家,卓弩也是作揖道:“此事賢弟還得以大局爲重。”
畢竟是自己乾兒子。
能有大局,怎麼說都要比小村小門的姑娘,來的好不是?
鍾謙鞍卻只是作揖苦笑:“這事還需要從長計議,過兩天我問問石頭這孩子到底怎麼想的,事情還是他自己做主吧,我這個當爹的,可沒辦法了!”
他的性格寬厚,悔婚對連家的小朵可是個侮辱的事情。
做不來。
想到以前自己那位親爹卓弩說過,悔婚是大忌。
現在也是苦笑着道:“千金一諾,這件事情,我還是…唉!”話沒說明白,但意思也在裡面,爲了家裡的發展而捨棄聲望和名聲,不是他鐘謙鞍能做出來的。
卓弩也明白,點點頭也是感慨的作揖道:“賢弟也是實誠人。”
然後各自分開。
只有鍾謙鞍在此時,是真的感覺到無比的揪心。
因爲小時候,他可聽自己的親爹鍾誠講過,那些被悔婚的,不管男女,最後絕對都是大有出息,尤其是以前家世差不多,自己暴富以後還悔婚的,更是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