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謹慎並非沒有道理,王湯姆在出發前的準備會上很嚴肅地告誡成員們,越南所處的中南半島地區可是有印度支那虎這個叢林之王的存在,這種戰鬥力極強的猛獸除了捕食鹿、野豬、猴子之類的動物之外,甚至還會捕獵豹子、熊這些競爭對手。雄性印度支那虎體長近三米,體重能達到兩百公斤左右,天生就是一臺非常犀利的殺戮機器。除了亞洲象之外,在整個中南半島上的自然界中幾乎沒有能與其一戰的對手。另外還有云豹和黑熊,也是這個地域內具有超強攻擊性的猛獸。所以任何人在狩獵行動中都不得落單,不得擅自行動,狩獵區域也只能在帆船停靠點三公里半徑的範圍之內,不得隨意向更深處的內陸進發。
最後王湯姆強調,如果有人發現了亞洲象,那必須立刻往出發點撤退,不得有其他任何挑釁亞洲象的行爲。這是因爲亞洲象是羣居動物,一旦與象羣起了衝突,那將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而有限的幾支槍械非但不能阻止象羣,反而有可能會造成象羣的騷亂。亞洲象雖然看起來體形龐大,行動遲緩,但其實這種動物奔跑起來的速度能達到每小時三十公里以上,絕大多數的成年人都是跑不過它的,一旦被大象追趕那就真的只能向上天祈求好運了。
打完預防針之後,三支狩獵小組一起出發,按照相隔兩百米左右的距離平行向前推進。雖然這個距離不遠,但由於大量地表植被的遮擋,幾支小組相互之間的能見度並不太好,所以大家都打開了步話機,隨時保持聯絡。
在這片尚處於原始狀態的地區,野生動物的數量是相當多的,而且由於人類並未踏足這裡,所以大部分野生動物對考察隊的出現並未表現出太多的戒備。狩獵開始之後,王湯姆很快就用複合弓射中了一隻錦雞,然後他將弓箭交給隊友,自己充當起教練的角色。而其他兩組人馬不久也有了斬獲,羅傑和石迪文的小組打到了一隻果子狸,喬志亞那邊則是抓到了一條兩米多長的蟒蛇。
狩獵行動進行了一個小時之後,王湯姆親自動手,用複合弓在四十米開外一箭射翻了一隻成年水鹿,然後就宣佈他們這一組結束了今天的狩獵——這隻成年雄鹿的體重足足有兩百公斤,只有集全組五人之力才能把這傢伙拖回到停船的地方。
很快喬志亞的小組也宣佈結束狩獵,他們雖然沒有獵到像水鹿這樣大的目標,不過錦雞倒是打到了五六隻,還掏到不少鳥蛋。
羅傑和石迪文的小組則是因爲收穫不大,磨磨蹭蹭搞了很久,直到其他兩支隊伍合流,已經在回程路上走到一半的時候,步話機中才響起了羅傑無奈的聲音:“好了,我們準備返回了,看來今天並不是打獵的好時候……等等,我們好像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接着遠處的林中傳來了兩聲槍響,回程中的隊員們立刻停下了腳步,衆人臉上神情都是驚疑不定,紛紛猜測另一組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王湯姆一邊呼叫羅傑那一組人,一邊對其他隊員迅速下達了命令:“軍警部的人和我一起返回接應他們,其他人立刻回到船上戒備!”
王湯姆帶領的援兵還在途中的時候,羅傑興奮的聲音已經在步話機中再次響起:“我的老天!湯姆,你絕對想不到我們打到了什麼東西!”
王湯姆氣鼓鼓地回話道:“我猜你們一定是幹掉了不幸降落在地球上的外星人吧!”
“雖然不是外星人,不過也差不多了!”幾分鐘之後,得意洋洋的羅傑向氣喘吁吁趕到的援軍展示他們這一組的收穫。
地面上躺着一個黑乎乎的大傢伙,身體肥壯,四腳短粗,頭大如鬥。粗看之下有一點像是野豬,但個頭卻比野豬大多了,身長足足超過了兩米,而且身上並無野豬那樣的鬃毛。
“這是……犀牛?”有眼尖的人已經認出了躺在地上這支獵物的真面目。
“犀牛不是非洲動物嗎?越南哪來的犀牛?這玩意兒不會也是穿越過來的吧?”有人問道。
王湯姆沒有說話,蹲下身去仔細查看了一陣之後,才下了結論:“沒錯,這就是一頭犀牛。各位,你們很有幸見到了一種已經滅絕的動物——爪哇犀的印支亞種。”
事實上犀牛並不是僅僅只存在於非洲大草原,在亞洲就有三種犀牛的存在,而爪哇犀是其中唯一一個瀕臨物種滅絕的倒黴鬼。這種犀牛曾經存在於在東南亞的廣大區域內,不過絕大部分在二十世紀就已經滅絕了。在穿越行動的幾年之前,最後一隻印支亞種的爪哇犀在越南國家公園被偷獵者所殺,地球上的爪哇犀只剩下了爪哇島原始森林中的不到五十隻。
“所以我們剛纔殺死了一隻很珍貴的動物?”聽完王湯姆科普之後的羅傑顯然已經沒剛纔那麼開心了。
王湯姆拍拍他肩膀道:“四百年後的確很珍貴,但在這個時代應該還算不上。”
羅傑剛剛露出欣慰的表情,王湯姆又道:“但你們殺死這隻犀牛純粹只是浪費子彈而已。這是一隻母犀牛,頭上連角都沒有,那是它們身上價值最大的部分。除此之外這就只是一堆肉,難道你們打算吃一頓犀牛大餐嗎?”
羅傑強辯道:“犀牛皮可以剝下來做盔甲!”
“那你估計得折騰很久了,我看這頭犀牛至少有六七百公斤。”王湯姆看了一下手錶:“現在是下午六點,大概還有一個小時多一點就會天黑,你打算在這裡花一整晚時間完成剝皮還是在天黑前把它搬回到船上去?”
羅傑張了張嘴,但最終什麼話都沒說出來。
自然沒人會幫羅傑把這個龐然大物搬回到兩公里之外的船上去,而羅傑顯然也不可能爲了一張血淋淋的犀牛皮留在這荒郊野外過夜。最後獵手們只能無奈地放棄了這頭倒黴的爪哇犀,拿着一些比較小的獵物回到了船上。
有幾個興奮的成員脫了衣服就準備直接下河洗澡,不過他們都被王湯姆給攔住了:“這裡可不是田獨河,你們要記住一件事,不是隨便哪裡的河都可以下的。”
“爲什麼不能下?”有人問道。
王湯姆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抓起一隻血淋淋的錦雞拋到了河岸邊,僅僅十來秒鐘,河岸的草叢中就竄出一道黑影,吭哧一口咬住那隻錦雞,然後無聲地沉入了水中。甲板上目睹了這驚人一幕的幾個赤膊青年都張大了嘴,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那是暹羅鱷,成年鱷能長到四米長,像你們這種身板下到水裡,它一個就能打你們十個。”王湯姆毫不留情地打擊着這羣冒失鬼。
“那這幾天不是沒法洗澡了?”有人心有不甘地問道。
“那倒不至於,我們找一處泉水就是了。”王湯姆自然有解決的辦法:“我記得昨晚的宿營地附近就有一處山泉。”
於是兩艘帆船再次拔錨起航,沿着今天的來路返回,在天黑之前回到了昨天的宿營地。這晚的燒烤大餐顯然比前幾天都更爲豐盛,不但有海鮮更有飛禽走獸,謝春還用越南錦雞做了兩隻叫化雞,讓幾個abc領略了一下中華美食的威力。而田葉友則是向王湯姆討了那兩支鹿角,說是要作爲收藏。
吃得興起的羅傑拿出了他珍藏的兩瓶威士忌,引來了衆人一片叫好聲。國內的穿越衆雖然也有不少人在個人物資中帶了菸酒之類的東西,但因爲個人物資限重的原因,這些消耗品都帶得很有限,所以也極少有人會拿出來分享。雖然只有兩瓶酒,十幾個人分下來每個人連100毫升都分不到,但這羣漂泊在海外的男人們仍然是喝得興高采烈,彷彿喝進喉嚨的是瓊漿玉液一般。在這個時候也不會有人在意威士忌的味道沒有老白乾那麼舒爽,吞進肚子以後,酒精對神經的刺激其實並沒有什麼區別。
顯然這點酒完全沒法讓男人們盡興,於是北美幫的幾個人開始陸續分享自己的私藏,除了一向不沾酒的兩個老外醫生,其他人都喝得十分盡興。當然,有鑑於其他人已經開始語無倫次,今晚的值夜任務顯然又得拜託給老軍醫組合了。
酒精無疑是拉攏人情關係的最佳催化劑,已經經過了幾天磨合的這幫男人很快就在酒精作用下開始稱兄道弟。如果說此前大家的關係只是同處於一個大集體中的同伴,那麼這次海外遠航無疑已經大大拉近了衆人之間的關係,有些過去不便說出的話,在酒後似乎也能比較輕鬆地傾吐出來。
謝春晃着腦袋很坦誠地承認了自己對北美幫曾經有過比較偏激的看法,認爲他們的到來極有可能會導致內部出現一些不和諧的聲音,畢竟在一般國人的印象中,這些老外都是自由散漫慣了的人,很有可能根本不會服從執委會這樣的管理模式。而一旦出現比較嚴重的意見衝突,手裡掌握了大量軍火的北美幫顯然會是一個巨大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