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石府。
石迪文與一幫下屬正在書房中開會，而石成信就站在外邊的天井中，等候會議結束。他知道父親開完會之後必定要召見自己，提前在這裡等着，也是表明自己的態度。
石成信在這裡已經站了許久，他擡頭看了看漸暗的天色，心裡暗自琢磨，這會議也不知道會不會一直開到晚上，要不先去吩咐廚房，今晚的飯菜多備上一些，免得書房裡的這些與會官員餓肚子。
石成信應該是第一批知道石迪文計劃出訪日本的人之一，而且他也知道父親並不打算在這次出訪任務中帶上自己。
現在書房中召開的會議，就是與此次出訪活動有關。而今天被通知來石府開會的官員，基本也都是要跟着石迪文一起出行的人選。
對於父親作出這樣的安排，石成信能夠理解，但內心並不是很滿意父親沒讓自己作爲隨從人員之一。畢竟大哥石成武已調任南京，父親這次出國後，也就只有自己能暫時擔起責任，代爲處理東海大區的緊急公務。
只是他也希望自己能跟大哥一樣，在父親的支持下得到建功立業的機會。他雖不善帶兵打仗，但一直待在杭州，顯然不會有什麼立功的機會。
更何況如今執委會的另外幾位叔伯長輩也在杭州，有他們坐鎮，就更沒有多少留給他發揮的空間了。石成信所能起到的作用，也僅僅只是確保在此期間自家控制的產業和地區不會被他人輕易伸手而已。
如果能跟着父親去一趟日本，造訪各個地方藩國，策動日本內戰，等大功告成之日，自己肯定也能分得一份功勞。
石成信正在神遊天外時，書房的門開了，會議已經結束，官員們從房中魚貫而出。
這些官員看到站在外邊的石成信，都是躬身行禮，稱一聲“二少爺”，然後向他告辭離開。石成信也面帶微笑，一一打過招呼，恭送這些官員出門。
能被石迪文叫到家裡開會的官員，幾乎都是曾跟隨石迪文南征北戰的死黨親信，年紀輩分大多要比石成信高，因而石成信在他們面前也絲毫不敢拿架子。
待送走這些官員之後，石成信才進入書房。
看到父親石迪文臉上無法掩飾的疲態，石成信主動問道：“父親，我去幫你斟一杯參茶吧？”
石迪文擺擺手道：“剛纔開會喝了一肚子茶，別弄了……你先坐下，我有話跟你說。”
“我這趟去日本，順利的話，可能大半個月，也可能時間會更長一些。總之我不在家這段時間，家裡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有什麼拿不定主意的事，就先發電報給我。如果事態緊急，那就直接去找執委會那幾位叔伯，明白了嗎？”
石成信點點頭道：“父親，這些事你都叮囑好幾遍了，孩兒當然明白。”
石迪文道：“那你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趁我還沒出發，就趕緊問。”石成信道：“孩兒有一事不明，我國與大明的戰事剛剛結束，正值休養生息，重新積蓄力量之際，父親爲何要選擇這個時候策動日本內戰，而且還要不辭辛苦親自去跑這一趟？”
石迪文道：“原因其實很簡單，對大明的這場戰爭，並沒有達到我所預想的目標。”
“我原本預計能一路打到九江，並且佔領九江下游長江兩岸的所有州府，在戰後安排你們兄弟倆一個江南、一個江北，各自坐鎮一方，把九江以下的長江沿岸盡數劃入我石家的勢力範圍。”
“這事我和執委會本來已經達成了默契，但實際情況你也知道，我軍止步於長江，跟大明簽署的停戰協議，也是暫時劃江而治，沒能一鼓作氣把江北的廬州、和州、安慶這幾個州府拿下。”
“所以戰後瓜分蛋糕，我就只能先給你大哥安排職位，讓他出任了應天府駐軍司令。要想再給你弄個主政一方的位置，那就只能另行想辦法了。”
石成信若有所悟道：“所以父親是打算以挑動日本內戰的功勞，替孩兒向執委會換一個官位？”
石迪文點點頭道：“下次跟大明開戰，起碼得幾年之後了，我不想耽擱那麼久。眼下還能開戰，而且我們東海大區夠得着的地方不多了，日本那邊已經營多年，算是目前最容易下手的目標了。”
石成信道：“父親既然對我兄弟二人有這樣的安排計劃，打算讓孩兒外放到地方上任職，爲何從未跟孩兒提過？”
石迪文道：“今年對大明開戰的由頭，是杭州刺殺案引發，雖然那檔子事是由我們提前佈局，但其中變數太多，我當時連能否讓執委會決定開戰都拿不準，又哪敢提前給你們許諾之後的安排。”
石成信道：“父親又何必如此急切，孩兒如今的差事也幹得挺順，兩三年後，說不定也晉升到執委會直屬各部了。”
石迪文搖頭道：“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按執委會設計的晉升制度，你作爲大區行政衙門的官員，要再往上走進入更高一級的衙門，就得先外放當幾年地方官，有了相應的資歷之後才能成事。”
石成信目前的職位是東海大區國土處負責人，這個部門權力不大，但工作範圍卻很廣，這就意味着今後要往上走的方向也很多，不會拘泥於某個領域。只要資歷夠了，他也完全有機會調任去其他更有分量的部門。
石迪文繼續說道：“如今盯着好位子的可不止我們一家，很多人都在想方設法安排自家子弟去地方上任職鍍金。你要是再等上兩三年，到時候競爭者會更多，你看上的位置，也不見得能搶到手了。”
“應天府一文一武兩個位子，你大哥預定了武職，陶弘方和寧子敬競爭另一個文職，最後是讓陶弘方去了。你是沒看到寧子敬老爹寧崎最近的樣子，這段時間執委會開會，他就一直在挑南京的刺。”
石成信道：“去不了應天府，那也可以安排去另外幾個新佔的州府任職啊？”
石迪文擺擺手道：“太平府、寧國府、池州府，那些地方目前還亂得不行，而且也拿不到應天府那麼多的支持措施，去了非但沒法鍍金，反而容易翻船，不然我早就安排你去了。寧崎當然也知道情況，所以根本就沒打算讓他兒子去這些地方做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