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四章 特殊的訪客

1631年11月,福建金門。

錢天敦率部進駐福建己有四個月,前幾個月基本都在忙於督建營地、訓練部隊,極少有閒下來的時候。而今天他在午後便來到碼頭上,讓勤務兵撐起遮陽篷,悠哉悠哉地度過了一個下午,這是因爲有一位重要的客人要專程從漳州趕過來與他會面,於是他很難得地給自己放了假。錢天敦在碼頭上等了大約一個小時之後,終於看到了從西邊海面上駛來的一艘“探索級”帆船。

“錢天敦,你待的地方也太遠了點,早上天不亮就上船出發,這個時候纔到。路上無聊死了,高橋南又是個木頭,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

隨着一陣數落,羅舞丹的身影出現在了碼頭上,身後跟着一臉無辜的高橋南,兩隻手各拎着一隻行李箱。

“這裡當然比不了漳州了,守關戍邊,當兵的人就是這樣過的,不然老百姓的太平日子從哪裡來?”錢天敦雖然出口反駁,臉上卻不似平時那般嚴肅,嘴角還隱隱透着一絲笑意。

“高橋南,以後這種粗活,你讓下面的人去做,好歹也是個候補營長了,還是要注意下個人的威儀!”錢天敦看到提着行李箱的高橋南,忍不住也數落了他兩句。

高橋南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應道:“能爲首長服務,卑職幸甚至哉!”

“現在還會拽古文啊了!”羅舞丹驚訝地嘆道:“連曹操的《觀滄海》都知道,以後還真不能小看你了!”

“前些天聽首長念起這首詩,卑職覺得很有氣勢,便向首長求教了。”高橋南應道。

羅舞丹看着錢天敦笑了笑道:“暴露野心了啊!”

“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古詩詞愛好者而已。”錢天敦一本正經地應道。

高橋南或許不懂古人作這首詩的情境和寄託在詩詞中的志向,但羅舞丹好歹以前也是玩筆桿子的出身,自然能夠聯想到錢天敦這樣一個帶兵的大將是懷着怎樣的情懷去朗誦這首詩。兩人在安南時已經相處了很長時間,羅舞丹多少也明白這個男人心中對於成就一番豐功偉業有着多麼大的執念。

錢天敦在安南戰場上打出來的戰績已經足以讓他在軍中擁有極高的地位,如果他願意回到海南島任職,軍職和權勢可能比現在還要更高。但錢天敦的選擇依然是在海外帶兵,而且專挑有仗可打的地方駐紮,安南那邊的國內局勢穩定下來之後,閒不住的錢天敦便又來了福建。他到了這邊之後所辦的第一件事,就是指揮海漢民團在南日島擊退了十八芝與荷蘭人組成的聯軍,並在此戰中成功剿殺了十八芝的二號人物鄭芝虎。

這一表現迅速地掃清了福建官方對他的所有擔憂和質疑,許心素也藉此確信海漢調過來的這位錢將軍的確是有真本事的大將之才,在此之後對他言聽計從。錢天敦說要在金門島劃地駐軍,許心素二話不說就準了,還派出了大量勞工爲其修築了所要求的軍營,並且表明了態度,希望來年攻打十八芝的戰役,海漢一方仍然由錢天敦出任指揮。

如果來年攻打澎湖的戰役仍是由錢天敦指揮,只要能夠順利拿下,那麼錢天敦基本就會成爲海漢軍團對外的形象代言人了。至少在陸軍範圍內,海漢軍中還沒有第二人能與他的戰績相提並論。不過羅舞丹也知道錢天敦的志向可不會止步於打打海盜,逐鹿中原乃至征服海外各地,纔是他真正想做的事。

“離晚飯還有一段時間,先送你去休息一下吧?讓人給你準備了一個單間,衛生都打掃好了。”錢天敦向羅舞丹徵求意見道。

“在船上躺了一天,還休息什麼啊!你帶我在附近轉轉吧,也給我介紹一下你們的建設成果。”羅舞丹卻不願意接受錢天敦的建議,而是提出了另一個方案。

高橋南很是知情識趣地插話道:“那卑職先把羅首長的行李送去住處。”

在錢天敦看來,軍營其實沒什麼可轉的地方,到哪裡都是看到一幫汗流浹背的大老爺們,不過羅舞丹的視點顯然不一樣,她所注意的地方顯然不是普通女生會感興趣的對象。

“不是說軍營都修完了嗎?怎麼外面還有這麼大一片工地?”

吸引到羅舞丹注意力的並不是軍中的士兵,而是軍營外熱火朝天的工地。上千名勞工在營地北邊正在施工搭建房屋,從已經初具輪廓的幾棟房子來看,都跟民團駐地的營房是一樣的外形。

錢天敦解釋道:“明年我們在福建有比較大的動作,駐軍會在今後一段時期內會逐月增加,這些新建的營房就是用來安置將來進駐的部隊。這樣做有三個好處,一是增強參戰部隊對本地氣候的適應性,二是減少開戰之前的運輸壓力,三是避免讓我們的對手留意到大股兵力的調動部署,提前有了戒備。”

“聽說打完十八芝之後,福建官府會把澎湖以租界的方式交給我們掌控?”羅舞丹接着問道。

“消息很靈通嘛!”錢天敦對於羅舞丹能問出這個問題微微有些吃驚:“這事目前知道的人可不多,你從哪裡打聽來的?”

“你可別忘了我以前的老本行是幹嘛的!”羅舞丹不無賣弄地說道:“要打聽消息,我可是有你們這些大男人夠不着的路子。”

“啊,原來是打入了官太太的圈子啊!”錢天敦很快就反應過來,向羅舞丹豎起了大拇指。

羅舞丹穿越之前的老本行是娛樂記者,熟稱狗仔,這無孔不入打探消息的本事自然是勝過常人一籌。不過穿越之後除了給宣傳部門寫一寫標準格式的新聞稿,能夠讓她發揮特長的機會也越來越少了。特別是在黑土港的那段時間裡,每天能打交道的除了錢天敦等有限的幾個穿越者之外,其他的幾乎全是滿身煤灰的歸化民,在這樣的環境下自然也就不太可能有她發揮的餘地。

不過這次隨錢天敦到了福建之後,狀況就有些變化了。錢天敦初到福建就帶兵去了南日島打仗,而羅舞丹則是被安排到了漳州住下。按照大明的風俗,沒有結婚的大家閨秀是不太方便到處拋頭露面的,所以羅舞丹進住漳州的時候,就是以錢天敦家眷的名義。而這個身份也給她帶來了很多方便,比如漳州當地官場上的太太交際圈,就會很主動地向她示好,並將她拉入到這個圈子裡。

這樣的狀況當然少不了太太們背後那些大人物們的授意,而這也正好合了羅舞丹的意,大家都是套路,就看誰的套路更深了。羅舞丹的學問、見識,手段,都要遠遠超過這些整日生活在深閨大院裡的女人,而且她手上還有許多令人根本無法抗拒的好東西。比如漂亮的海漢玻璃鏡,香噴噴的香皂和香水,以及那些市面上根本買不到,只有通過特殊渠道才能弄到的海漢定製品。沒有哪個女人能夠對這些精緻的東西完全免疫,所以羅舞丹在漳州期間,也通過這些手段套出了不少有用的信息。關於福建官府與海漢就澎湖未來歸屬所達成的協議,也是其中之一。

“到時候又是你上前線去指揮打仗吧?”羅舞丹問道。

“海軍多半是王湯姆親自過來指揮,陸軍……不出意外應該是由我指揮。”錢天敦沒有否認羅舞丹的猜測:“不過作戰難度應該不會太大,上個月執委會跟荷蘭人的談判已經結束,荷蘭人將會中斷對十八芝的援助,當然更不會干涉我們攻打澎湖的行動。”

“難度不大那也是打仗啊,刀槍無眼,戰場上的事情誰說得定……”羅舞丹臉上的表情難掩擔心的情緒,不過她也知道萬萬不能勸阻錢天敦,因爲這可不是錢天敦個人的事情,而是整個海漢對外擴展勢力範圍的大政方針。就算錢天敦不帶兵,這個仗也遲早要打,與其把這功勞讓給別人,那還不如自己攥着。

“對我們來說,目前的情況已經是最理想不過的了。你要知道,如果不是我們在福建佈局得夠早,十八芝早就打下了金門廈門兩個島,鄭芝龍也已經洗白上岸當了水師將官。他最強盛的時候,手底下有二十萬人的軍隊,我們想要在福建生根,可不會像現在這麼容易。”錢天敦當然也知道羅舞丹在擔心什麼,但他不可能表現出絲毫的畏戰情緒,只能換了一種方式來安慰羅舞丹。

的確正如他所說的那樣,鄭芝龍在原本的歷史中幹掉許心素,然後接受福建巡撫熊文燦招安之後,勢力很快就膨脹起來,整個閩南地區及臺灣海峽幾乎都成了他的私人領地。就連他曾經合作過的東印度公司,也在1633年於金門附近海域被擊潰。所有的商船都必須要向其繳納買路費,購買通行令旗,才能在這段海域平安航行。如果海漢沒有提前佈局支持許心素,那此時的福建恐怕很難再容海漢插足進來,更別說圈地駐軍之類的打算了。

不過發展到今時今日的局面,已經跟原本的歷史軌跡完全不同了,十八芝的勢力範圍被一再壓縮,目前只能據守澎湖列島,連往年春夏二季固定會對漳泉兩州發動的攻勢,今年也都已經沒了動靜。就算是最謹慎的評論,也都認爲十八芝的覆滅只是時間問題了。當然要實現這個大趨勢,最終還是得依靠武力手段解決,十八芝裡上上下下都充斥着亡命之徒,可不會選擇自己捆住雙手投降這條路。

“那打下澎湖之後呢?”羅舞丹繼續問道。

“打下澎湖之後……我們就可以控制住臺灣海峽,隨時封鎖臺灣島的西海岸,到時候就得要正面對決荷蘭人和西班牙人了……”錢天敦說着說着情緒就慢慢起來了:“如果執委會需要拿下臺灣島,那至少還有兩場硬仗要打。等拿下臺灣,我們就可以控制東南地區前往琉球、日本的航線,控制範圍也能輻射到浙江南部海域了……”

“我不是問你怎麼打仗,我是問你有什麼打算!”羅舞丹終於聽不下去了,忍不住打斷了錢天敦的話頭。

“我?我有什麼打算?”錢天敦愕然半晌,纔回過味來:“我那什麼……估計得跟着部隊一起動吧……大概會從金門島遷到澎湖去……”

“那我呢?”羅舞丹真是有點受不了這個直男癌晚期患者的遲鈍反應了。

“你……如果……想跟我去澎湖……那就一起好了。”在戰場上從來不會猶豫畏縮的錢天敦,此時居然連說話都有點不順暢了。他現在唯一感到慶幸的就是提前支走了高橋南這個探照燈,不然讓他看到自己的這副窘迫模樣,以後還有什麼上司的威嚴可言。

“錢天敦,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啊,別到時候又推三阻四的把我丟在漳州或者別的什麼地方。”羅舞丹雖然臉色仍是氣鼓鼓的,但語氣中卻明顯透着欣喜的味道。

“不會的,我說話肯定算數的,不過這個調動申請最好還是你自己給執委會提交上去,我出面怕影響不好。”錢天敦撓撓頭道。

“你帶兵打仗的時候怎麼沒這麼慫過!”羅舞丹氣得伸手在錢天敦肩上錘了一下。不過她也知道錢天敦所說的是實情,即便執委會會考慮到兩人的私人關係,在工作安排上給予一定的照顧,但錢天敦這種軍中大將出面申請,難免會讓人有說閒話的機會,羅舞丹也並不希望錢天敦因此而被扣上什麼“以權謀私”之類的帽子。不過兜兜轉轉之後,兩人最終能走到一起已經不易,羅舞丹也不想再因爲這些小事而節外生枝了。

“兩位首長,晚餐已經準備好了。”

直到暮色降臨,高橋南纔再次出現,讓他們回營去享用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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