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效死
月31日
不管怎麼磕磕碰碰,這一個月的訓練還是挺過來了,現在他們進入到刺刀對練的階段。還是使用長棍代替刺刀。韋策又和張彪配對。
朱雀軍的拼刺術,講究猛和準,一往無前,全身而進。和韋策平日使的大鐵棒不大一樣,掌握起來有些彆扭。
張彪是個靈醒人,這等整人的機會放過,便不是張彪了。
一日之內,韋策已經被張彪點翻五次。韋策惱羞成怒,扔了棍子,拼着被張彪點在腹部的疼痛,和張彪抱在一起,把他摔在地上。
“老爺我今天就教訓教訓你,什麼叫規矩。”
嗚——目長急吹哨子,邊上對練的兩人將他們分開。
“韋子文,你搞什麼,真正打仗你已經被挑穿肚皮,腸子滿地了。”
“老爺我受夠了!”
“你喊什麼,跑到山上去,再回來。然後去收拾糞桶。”
韋策氣鼓鼓,瞪着把總,把總想了一下,說道:“你不願練,就回營休息去。”
韋策喊道:“問候老母,雞仔纔不願意練。”狠狠的瞪了張彪一眼,還是跑向山上。
張彪缺了合練對手,目長說道:“你很能嘛,戲弄同伴,他還是我們的守備呢!去”目長手一指拉架的兩人,“和他們兩一起做一對二練習。”
這拉架的兩人,都是在江蘇參軍的,一個就是那大明蔭百戶山東賣蘋果的幕洛一,另一個是蘇北無賴子胡一刀。
三人擺開了陣勢,張彪以一敵二,胡一刀正面面對他,幕洛一在斜側面。
兩根長棍次第向張彪刺來,張彪左支右擋,全然沒有反擊的空隙。
每當他架開胡一刀的正面突刺,想借機反擊的時候,幕洛一的長棍就在等着他,反之亦然。
啪!張彪吃不住痛,被點倒在地上,他一挺腰,擺好了架勢,對着對面兩人不服氣的大叫,“再來。”
他開始有點想念韋策了,自己有個幫手該多好啊!
丟!他能幹嘛,練完了就去當守備官了,還能和自己這等小兵一起摸爬滾打?
張彪甩了甩腦袋,丟開一切雜念,對着胡一刀和幕洛一大叫“再來!”
韋策收拾了糞桶,洗過了澡,已經過了晚飯時間,目長倒是給他留了飯,他隨便吃了晚飯,便趕去大堂聽課。
自朱雀軍整編完成以來,楚劍功、李穎修、傑肯斯凱和陸達便每天晚上召集千總和把總一百餘人,集中到大堂中,做浙東戰役和虎門戰役的分析講評。
基本過程是,每天晚上有一人總結自己的經歷,交由大家討論。由於都沒有經驗,只能慢慢摸索。而在討論中涉及的不能馬上驗證的問題,則記錄下來,留待朱雀軍新兵訓練完成後通過一次整體的演習來解決。
今天回顧總結的,正是虎門保衛戰中,關天培的陣亡。
“我認爲,用兩個連防守整個武山,兵力太虛弱了,英夷從後面包抄的時候,我們不得不把步兵派往山後,導致英軍登陸定遠炮臺的時候,只能依靠關軍門的標營來應對。”
韋策是關天培的標營守備,那天正在定遠炮臺上,目睹了關天培和二十多個親兵的死亡。韋策一直爲自己沒有跟着提督衝下去深感羞愧,這也是他一定要脫離水師的一個原因。
清廷綠營,包括水師,已經潰爛的無可救藥了。現在雖然他自覺在朱雀軍中受了氣,卻也無處可退。
“位於武山山下的威遠、鎮遠、靖遠、致遠四炮臺,由於最開始設計的原因,戰線延伸過長,不利於集中火力,最後被英國艦隊各個擊破。”講評在繼續。
“關於這一點,我和範中流工程顧問商量過,他會按照西方多層縱深防禦的思想,重新設計整個武山炮臺羣,甚至整個虎門要塞,而不是上次的小修小改。”
李穎修心想:“那要花多少錢啊!”上次藩庫莫名其妙多支出了一百萬兩銀子的事情,他已經查得有眉目了,但還沒有和楚劍功通氣,如何利用這件事達到最好的效果,他還要細細思量。
李穎修正在走神呢,就看見韋策舉手,楚劍功點他站起來發言。
“鈞座、李軍師,各位同袍,關軍門殉國那一戰,我韋策也是在場的,我韋策就是關軍門標營中的一名守備。”
楚劍功心想:“他要幹嘛?要大呼‘爲軍門報仇’?爲朝廷盡忠?”
“我,韋策,韋子文,這些天來,一直想不通啊。我們水師提督標營,也算素有勇名,也是一等一的精銳,那日英夷衝了上來,我們怎麼就慫了呢?朱雀軍爲什麼就可以和英軍對戰,還取得了大捷?”
對呀!那天英軍從下往上仰攻,兩軍接近迅速,英軍的武器優勢發揮不充分,如果當時關天培的標營一擁而下,興許就把英軍給衝下去了。
可是,跟着關天培衝下去的,只有他的二十幾個親兵。
楚劍功不由得想到,在浙東的英軍登陸戰役,跟着總兵謝朝恩殉國的,也只有他的親兵和家丁,數百人還未衝到英軍跟前就潰散了。
這時,就聽樂楚明說道:“關軍門的親兵,是爲軍門而戰,我朱雀軍所有將士,都是爲鈞座效死。”
“對,爲鈞座效死!”
“爲我效死?”楚劍功打了個激靈,“聽起來是不錯,可如果我死了,誰能把這隊伍攏住?”
他不由得看了一眼李穎修。
李穎修肯定和他想到了一樣的問題,對着楚劍功輕輕搖了搖頭。
朱雀軍到現在爲止,還是一隻私軍,楚劍功沒了,朱雀軍肯定就散了。
也許,楚劍功達到了他的第一個目的:隔絕清廷的影響。但這樣繫於個人的私軍,是無法擴大的。一個人的魅力光環再大,也有他的極限。楚劍功的極限在哪裡?
一萬人,兩萬人,十萬人?然後呢,只能對軍頭進行委託管理,分出嫡系和雜牌,中央軍和地方軍,分化拉攏,撒銀子收門生,拜山頭喝血酒,……
如果這樣發展下去,按李穎修的一句話說,我們來這幹嘛啊?
先抓緊訓練吧。就這樣,在緊張的訓練中,1840年的年底到了。
這個時候,英國新任遠東全權代表璞鼎查剛剛通過直布羅陀海峽。
奧托馮俾斯麥和他的未婚妻正在坐船行駛在英國北海。
來自維也納的主教大人約翰約瑟夫塞萊斯廷施瓦岑貝格已經到達巴爾幹,正準備渡過地中海。
俄國新任雅庫茨克督軍尼古拉?尼古拉耶維奇?穆拉維約夫在冰天雪地中正試圖越過烏拉爾山。
他們的目的地都是——清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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