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九月十五,樑明出兵了,他決定幫清水教一把,同樣也是在幫他自己。若是清水教重蹈歷史的覆轍,那就意味着在十月上旬,樑明就要面對挾勝而來的數萬清軍精銳。所以,他要打下萊州府城——掖縣。
爲了吸引清軍的注意力,樑明並沒有像往常那樣乘船經萊州灣登陸,而是大張旗鼓的擺下了陣勢。
這幾日的工夫,大秋島原有的六百陸勇都以彙集於蓬萊。而經過這半個月的招募,樑明也拉起了一隻千餘人的隊伍,雖然是烏合之衆卻也能壯壯聲勢,又從船上抽調了四百人馬,於是一支兩千人的隊伍就出爐了。
命李勾帶着千餘人的烏合之衆先行,樑明帶着六百陸勇爲中軍,賴明金領着四百水兵押着輜重殿後。樑明再次感受到了人手的緊缺,大秋島能拿得出手的人物實在是太少了。
李勾早年就是潑皮無賴出身,成了鹽丁後痞子氣更是深入骨髓,後來在大秋島被樑明調教了一段痞性是收斂了很多,但骨子裡的東西不是幾年就能去的了得。樑明也正是知道這一點,這才讓他帶領新軍。蓋因這批新軍中很有一部分人士——他們就是登州各縣的地痞流氓。
這不,一到了軍中,被找來的這些個破落戶一渲染,李勾痞子氣又上來了。他知道這些個“同類”本就是欺軟怕硬又扁扁屢教不改的人物,想要他們聽話只有一個法子——殺雞儆猴。
李勾帶着自己的衛兵到了前軍,不問青紅皁白先抓起了三十多號人,然後以擾亂軍營、破壞軍規的罪名狠狠地抽了一頓。輕的二三十鞭,重的六七十,打完了之後往城中一撂,自己帶隊浩浩蕩蕩的開向招遠。
對於這隻新軍,樑明原本的打算是塞進去一些大秋島的老人,然後狠狠操練操練,這才讓他們上陣。可是清水教在臨清遲遲打不開局面,樑明爲了以防萬一只能提前出兵,而現在的情況老兵的作用明顯勝過這些個說不定那時就要溜走的新人,所以只好賭一把了。
但李勾還真有些手段,到了軍中後先以雷霆手段震住了這些青皮,趁機將新軍中的本分人挑了出來。這些人要麼是乞丐,要麼就是一無所有窮到家了的農民,反正就是活不下去的。這些人和那些青皮流氓投軍的目的是完全不同的,他們只是爲了有口飯吃,就是做了殺頭的買賣也是爲了一個“活”字,當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被樑明他們的攻勢給唬住了。不管怎麼說,他們還是比較可靠的。
有了這二三百人握在手中,李勾心裡也有了底氣。一路上也順順當當的到了招遠城下。
這招遠地處膠東低山丘陵地帶,雖然山丘連綿,溝壑縱橫,卻是個出產黃金的好地界。早在春秋戰國時期,齊相管仲作的《管子·:地數》篇中說:“上有丹砂,下有黃金;上有磁石,下有銅。”
李勾就是登州人,哪會不知道招遠的特產。在招遠境內溜了一圈抄沒了大小十多個金礦,卻只落了三百多兩金子,大頭早就被知縣使人運進萊州府庫了。但這一趟也沒白走,他有招收了四百來號的礦工。
自古以來,這各朝各代的礦工就沒好日子過。來招遠當礦工的人沒幾個是本地的,因爲本地人都知道里面的道道。這些人大都是逃荒來的,還有一些是犯了事被罰來做苦役的。所以這些個仇大苦深的“無產階級”被李勾這麼一忽悠,李勾的隊伍猛地增加了近半數,而且還都是精壯、靠得住的漢子。
這招遠雖然產金子,可朝廷監管的也嚴,這些個礦工多數受過鞭打,親戚朋友的也有不少慘死於此地,所以對清廷的怨恨遠比先前招來的強。
招遠縣城的防禦兵力並不多,大多數的金礦監丁被招進了掖縣,城中剩下了不足五十人。說白了,這招遠就是個棄地,徐績根本就顧不上這個金光閃閃的縣城。就連招遠的知縣被徐績使人招到了濟南,這樣一來既不白白丟掉了一個知縣的性命,也有了應付失土之責的藉口。那知縣是高高興興的帶着妻兒老小跑了,可苦了留守的縣丞。當李勾兵臨城下時這個熬了二十來年才從一介小吏爬到副縣長位子的可憐人,爲了不連累親族心下一狠,一條白綾懸在了大堂之上。
這一仗,本不算是“仗”,但樑明看在李勾辛辛苦苦一路子的份上手一揮記上,“乾隆三十九年,李勾率軍攻下招遠。”
爲了犒勞犒勞“勞苦功高”的李勾和前軍的將士,招遠之行的一切繳獲就歸他們了。雖然只有不到四百兩的黃金,但加上招遠府庫留下的三千多量銀子,對於這不到一千五百人的前軍來說還是頗爲可觀的。
得了這筆賞錢,前軍氣勢大盛,紛紛叫囂着要打下萊州府。
樑明對這話是嗤之以鼻,掖縣集結了萊州府的清軍主力,再加上青州府的援軍和各地的鄉兵,實力還是頗爲可觀的。
就這些個烏合之衆,要說能一對一的單挑,打贏清軍還有些可能。但想攻下一千多清軍把守的城池,後面再加一個零,樑明倒是能考慮一下。
歷經三天的行軍,招遠,這個登州府地界最後的一個縣也歸入了樑明的懷抱。至此,登州府一州八縣徹底淪陷。
這樣的叛亂,清廷至康熙朝後,在中原地區還從未有過。特別是山東這樣如此接近直隸的地域,此番消息傳出非但乾隆震驚,就是整個天下也爲之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