掖縣,萊州府的府城,位於整個萊州府的東北角,與登州府的招遠銜接。從樑明起義傳到萊州府後,這裡就成了魯東清軍主力的集結地。先是知府將萊州營的主力彙集於此,緊接着就是青州參將文壇率部來援,以後的半個月裡各縣的鄉兵也陸續被調進掖縣,直到招遠陷於樑明之手時此地已有清軍千二、雜兵五百餘,實力不可謂弱。
文壇到掖縣也有小半個月了,作爲萊州府品位最高的官員自然總統城中防禦。在從登州逃來的士紳口中瞭解到登州逆匪最善火器且大炮衆多後,心中叫苦不已的文壇馬上調整了預定的策略,一路上推敲論定的計劃被他全盤推翻。
城牆挖通坑道,攔街圍築高牆。戎馬半生的文壇極爲了解大炮的威力,平常的部守防禦面對火炮衆多的匪軍不過是白白折損人手。
萊州知府頗有自知之明,知道只有守住城池自己的身家性命才保得住,而想要守住城池只能靠久經沙場的文壇,所以對文壇極是配合。要挖坑有勞力,要築牆有地方,是以短短的十餘天掖縣整個變了個樣。
攻下招遠後,樑明大手一揮:全軍整修一天。這意思換句話理解就是放假一天。當然不是沒下規定,就一條:不準禍害百姓,違令者斬。
九月二十日,樑明帶着兩千人的“大軍”浩浩蕩蕩的開赴掖縣。回望漸漸消失的招遠,樑明心中暗自嘲諷自己:“還真是適應環境啊!”
十九日,一天中樑明砍了三十七個腦袋,在不大的招遠城中豎了三十七根木棍,上面掛的自然是人的腦袋。
李勾前幾天的手段同樑明比起來差的太遠,效果也不近相同,從申時末到第二天天亮,前營整整少了四百號人。
樑明絲毫不在乎這些,因爲跑的多是些地痞無賴。他之所以招收這些人,不過是照個聲勢,如今有了招遠礦工的替補他已經不再在乎了。
李勾照樣領着縮回原型的前營開路,不過他身邊多出了一隊陸勇,這是樑明特意撥給他護身的。樑明帶着千餘精銳後續,一路上平安無事的到了掖縣城下。
經歷了招遠之行,李勾膽子有點肥了,過了萬歲河後馬不停蹄的直奔掖縣。結果體力幾近耗盡的前營被文壇狠狠地教訓了一頓,若不是前營有那隊陸勇死命支撐着,可個勁的扔“震天雷”和“散花雷”,待樑明趕到時前營怕是剩不下幾人了。作爲領頭的李勾,責任是不必再說了,樑明當着全軍的面狠抽了他一頓鞭子,但對於報銷了他快二百人的掖縣守將也留上了心。
這個文壇看來不簡單吶!望着掖縣城頭豎起的文字大旗,樑明突然起了興致。起兵至今,樑明都是一帆風順,依仗着火力上的絕對優勢攻城略地無所不利,今天這樣的“敗仗”還是頭一遭。
當日無話。樑明安營紮寨,部隊就紮在掖縣東門五里處。
第二日,天過辰時。樑明讓賴明金領着二百水軍和昨日的百餘傷員留守營寨,自己率主力正兒八經的趕到了掖縣東門。
至三裡處扎住。炮隊將二十門三斤炮一列擺開,李勾帶着七百新軍列在前頭,樑明帶着親兵衛隊、兩隊陸勇和炮臺守衛列在其後,最後是二百名水軍護衛炮隊。
樑明這樣大張旗鼓的,掖縣怎會不知道,文壇上了城頭望見那排成一列的大炮心中只想罵娘,這樣規模的炮隊就是青州營也拿不出手啊。
“文將軍,這,這,這可如何是好啊?”萊州知府臉色蠟白,腿下直打轉,顫顫的問道。
文壇能有什麼辦法,但看着已經消瘦不少的知府他也不好只說,何況兩人周邊的大小將官也是不少,怎好漲人家的氣焰,滅自己的威風。這要是被誰捅了出去,可不成了未戰先怯了嗎?就是朝廷不追究,自己面上不也不好看。
當下文壇一副胸有成竹的說道:“諸位儘可放心,有文某人在這掖縣就是咱大清的。”因爲昨日的大勝,文壇的話還是比較有分量的,當下不提那知府和屬官的恭維。
文壇既然把話說滿了,那怎麼着也要拼上一把,當下傳令按先前的安排來辦。一衆文官見大戰將到,慌忙下的城門去,留下的都是領命的軍中將官了。
文壇一揮手,早已準備多日的草木馬上被燃了起來,半乾不溼的草木冒出滾滾濃煙,很快就遮掩在東門上空。
看到這一幕,樑明有點犯暈,人才啊!這文壇還真他媽的有才,這一招都想的到。但大炮還是要轟的,不然該怎麼打,難不成派前營的新軍上去受死。“打,給我狠狠的打。”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若雷霆霹靂,一顆顆炮彈撞在城牆上。雖然不時的有炮彈失了方向,但比起清軍或是清水教的炮手,這水平那是頂頂的。
十輪炮轟後,炮聲收住了。原先禁然有條的炮隊熱鬧了起來,一桶桶的清水澆潑在剛剛燙手的炮管上,“嘶嘶”的白煙升騰於空中。
這是樑明事前交待過的,因爲今天不過是試探而已,用不着不要命的放炮,所以打十輪停一陣,歇歇炮管。
見炮擊停了,早就鑽進坑道中的清軍跑出來了幾個。當頭的是個把總,拿着文壇的千里鏡大大方方的站立在城頭招望。
樑明收起了千里鏡,隨他看去,自己此次打掖縣憑的是自己的實力,就是讓城內的清軍都瞭解了又如何?
這次炮擊的效果不大,清軍被炸死的也就是十幾二十個,主要的成果是把東城城門給清了一片,城垛被削去了不少。除此之外,最大的收穫就是震懾了前營新軍,看着前面那些用敬畏的眼神打量自己的新軍,樑明知道從今天起這隻人馬才真正屬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