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嵐語氣不好,但到底是沒有走過去把電話掛斷,同陳小米互相瞅瞅後,進了廚房。
堂屋的電話一直響,院中離門稍近一點的陳子桐回頭望一眼屋內,
“呀,媽媽和小姑在幹嘛,電話怎麼不接?”
說着,陳子桐起身進了屋裡,抓起聽筒喊:“喂,你好,哪位?”
“陳子桐?”
兩姐妹的聲音很像,又略微有些區別,但由於這年頭電話裡面雜音多,並不保真,所以李恆一時不敢確認。
“是我,你是誰?咦?你是,你是李恆?”
陳子桐一開始沒注意,等反應過來是李恆的聲音時,驚疑不定。
“嗯,是我,你姐姐在家嗎?”李恆不想太多廢話,單刀直入問。
“我姐.”
陳子桐喵喵屋外,又喵喵廚房,頓時有些明白過來了,爲什麼小姑和媽媽不接電話了,原來是李恆啊,心裡好糾結。
“你姐在家嗎?”等了會,沒等到回覆的李恆再次發問。
“在,我姐在!你等下,我幫你去叫她。”
這一次,陳子桐有了明確答覆,把聽筒擱茶几上後,就呼呼呼地一路小跑到了陳子衿身旁:
“姐,你電話。”
陳子衿順口問:“誰找我?”
昨天跟宋妤通了電話,今早麥穗也打了電話來,現在是誰?
突然,陳子衿腦海中閃過一個身影,他曾說過暑假要來京城看望自己的,頓時不等小妹把名字說出來,就已經快速進了屋。
“呼!搞什麼!我還沒說是李恆呢。”陳子桐氣得跺腳,本來還想借機索要一點小錢花花的。
帶着好奇心,她悄悄貓了過去,想偷聽姐姐和李恆會說些什麼?
“喂?”拿起聽筒,陳子衿小心臟一直在砰砰跳,沒來由地有些緊張。
“子衿?”李恆問。
“嗯。”聽到魂牽夢繞的聲音,陳子衿臉上帶着開心,可聲音卻激動到哽咽。
李恆說:“我來京城了,你現在方便嗎,我想看看你。”
陳子衿頓了頓,抑制住喜悅問:“你在哪?”
李恆報了地址。
陳子衿知道這個地方,離陳家所在的衚衕並不遠,走路10分鐘都不要,“好,你等我。”
“嗯,你注意安全。”
“我知道,你別擔心。”
結束通話,陳子衿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有高興、有幸福,還有些忐忑。
一年沒見了,他還是當初的他嗎?
還會對自己一樣真心嗎?
這一年她很煎熬,爲愛煎熬,和家裡鬥智鬥勇煎熬,同時也擔心肖涵和宋妤。
右手捂着胸口,原地站立許久的陳子衿漸漸回過了神,掃眼鬼鬼祟祟的妹妹後,疾步往自己房間走去。
陳子桐跟到了門口,輕輕把門推開一條縫隙,視線透過門縫往裡瞧。
半晌,聽到外面沒動靜了的陳小米出現在廚房門口,向正在偷窺的陳子桐勾了勾手。
陳子桐輕手輕腳過來,“小姑。”
然後看到小姑旁邊的鐘嵐,又叫了聲:“媽媽。”
陳小米問:“剛纔是李恆電話?”
陳子桐遲疑,然後在鍾嵐那充滿煞氣的眼神下,猛點頭。
陳小米又問:“你姐在幹什麼?”
陳子桐小聲說:“我姐剛洗了個澡,正在房裡挑衣服。”
“洗澡?早上不是才洗的澡嗎?”
陳小米問:“難道她要去見李恆?”
陳子桐眨巴眼。
聽到這,鍾嵐忍不住了,“那小東西在哪?”
陳子桐再次眨巴眼。
鍾嵐眉毛一挑,“你還想不想要生活費?”
陳子桐低個頭:“我沒聽清。”
鍾嵐眼睛眯了一下,“回屋裡寫作業去,這個月不許出門。”
陳子桐迅猛擡頭,抗議道:“媽!你這是搞獨裁,我要去你單位投訴你!”
鍾嵐回身拿了一掃把,怒不可遏:“你再說一次試試?!!”
陳小米站出來打圓場,攔住大嫂手裡的掃把,對陳子桐說:“怎麼?李恆成大作家後,你現在開始站隊了?倒過去了?”
陳子桐辯嘴:“哪有,姐姐給我的錢比媽媽多好多。”
陳小米聽得好笑,從兜裡掏出10塊錢,遞過去,“李恆在哪?”
陳子桐眼睛放光,一把奪過錢,揣兜裡,接着把地址說了出來。
陳小米同嫂子對視一眼,對小侄女說:“地不遠,你等會跟過去看看。”
陳子桐伸手。
鍾嵐氣急,又舉起掃把作勢要打。
陳小米再次攔住,“先辦事,回來再給你10塊。”
“這還差不多,那我先過去了,到那邊賓館門口守株待兔。”說罷,陳子桐一溜煙跑了出去。
鍾嵐道:“你這樣會把她慣壞的。”
陳小米不以爲意:“兩姐妹漂亮,要富養,才能經得起外面的誘惑。”
聽不得“誘惑”二字,這讓鍾嵐情不自禁想起了李恆,那壞蛋當初窮得叮噹響,還不一樣把富養的女兒給騙牀上去了?
沒一會,一身天藍色碎花連衣裙的陳子衿從臥室出來,跟屋裡的媽媽和小姑打聲招呼後,就喜不自禁地離開了。
鍾嵐直勾勾盯着女兒背影,意難平:“這麼貴的裙子,她平時都捨不得穿,今天穿出去了。”
陳小米問:“嫂子,怎麼辦?”
鍾嵐現在有些上頭,“我想去會會那小東西。”
陳小米問:“會面容易,但見面該怎麼說?說什麼?”
這問題把鍾嵐問住了,陷入沉默。
過去同李恆見面,只有兩種情況可能發生:
要麼同李恆吵,她含恨繼續棒打鴛鴦。
要麼認可對方,她妥協成全兩人。
一想到要成全李恆和女兒,自尊心極其要強的鐘嵐感覺比殺了自己還難受。
而如果棒打鴛鴦,觀大女兒這架勢,搞不好就會跟着那小東西跑了。
陳小米此刻和嫂子心情是一樣的,順過座機說:“我問問大哥。”
鍾嵐沒阻止,要是擱以前,李恆在她眼裡就如同一隻螞蟻一樣渺小,她直接做主摁死了,不會讓李恆跟女兒往來。
但現在,她心情很複雜,覺得問問丈夫是不錯的主意。
“咚咚.”
電話標準兩聲就通,“喂。”
“大哥,是我。”
“小米,這個點打過來,什麼事?”
“哥,李恆來京城了,剛剛子衿出門去見他.”陳小米沒繞彎子,把事情原委和擔憂說了出來。
講完,電話哪天許久沒吭聲,好會才道:“子衿已經是成年人,馬上讀大學,我們要在一定程度上尊重她。”
陳小米問:“如果今晚子衿不回來呢?”
陳高遠愣了愣,稍後講:“不會。”
陳小米又問:“子衿是洗完澡穿着新衣服出門的,兩人見面的地點又是賓館,要是半天沒出門呢?”
她這話看似說得委婉,但哥嫂作爲過來人,哪有聽不懂的?
陳高遠沉默,抓起桌上的煙和火機,點燃連吸了幾口才說:“要相信子衿。”
他這話說了等於沒說,純粹是安這姑嫂的心。
試問一年前,一無所有的李恆都敢把陳子衿抱上牀。
一年後的今天,早已經功成名就的李恆就不敢嗎?
何況兩人正處年輕氣盛的年歲,何況相隔那麼久沒見了,待會要是乾柴烈火發生點什麼,還真難講
這也正是鍾嵐最惆悵的地方。
怕嫂嫂暴走發難,陳小米接話:“那行,先看看情況再說吧。”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陳小米內心涌現出一個聲音:你變了。
自打上次從邵市一中回來,她就察覺自己慢慢變了,變得有時候自己都覺得莫名煩躁。
結束通話,陳小米轉身安慰鍾嵐說:“嫂子,你先別急,等子衿回來再說。”
鍾嵐聽了沒做聲,面色陰沉。
賓館。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把此刻正在沉思的李恆拉回了現實。
他本來坐在椅子上構想接下來要着手寫的小說,不知不覺沉浸了進去。
“咚咚咚!”
等到第二次敲門響起,李恆起身快速打開門。
同期待的一樣,看到了門外相思已久的身影,陳子衿。
她容貌雋美,氣質清淡,剛洗完澡頭髮還有些溼漉漉的,隨意地軟塌脖頸和肩頭,迎着西斜陽光的照射,髮梢彷彿暈染出一圈圈彩虹。
上半身着一件天藍色碎花連衣裙,踩着一雙藍白色相交的板鞋,露出的小腳白皙修長,猶如瓷器一般泛着潔白的光。
重生過來,再次見到眼前俏佳人的年輕模樣,李恆腦海中不禁浮現出紅塵畫卷、千秋幾世、如煙若夢等詞彙。
感覺是那麼的不真實。
他輕輕說:“你來了,我等你好久了。”
他的聲音不大,卻飽含情緒,聽在陳子衿耳裡好似暮鼓晨鐘。
一瞬間,她要見心上人的緊張之情不見了,絕美的瓜子臉上取而代之的是驚喜,凝望着他,玉潤的紅脣迷人慾滴,嫵媚的眼眸恰到好處地撞上李恆的溫暖笑容。
四目相視,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彷佛變幻了世界,恍恍惚惚兩人好像來到了星空之中,周邊寂靜無聲,萬籟俱寂。
這一刻,京城不見了,賓館不見了,煩惱不見了,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消失了一般,彼時兩人的眼裡除了對方,再也找不到其他任何東西一樣。
某一刻,如同雕塑一般靜止許久的李恆終於動了,伸出雙手,一把抱住門外的女人,然後一個滿懷把她攬進了屋,腳尖一墊,房門像生了眼睛一般精準關上。
當身前男人湊頭吻過來的時候,一年之久未曾有過親密接觸的陳子衿本能地想矜持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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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下一秒迎着到他的真摯感情,想起兩人曾經花前月下的各種甜蜜,她猶豫過後就不再猶豫,而是堅定地立在原地,不躲不閃,眼神越來越亮,越來越沉清,越來越期待。
當他的雙脣觸碰到自己時,陳子衿像觸電了一般,從紅脣蔓延,周身上下瞬間沉浸在一種無法言說的美妙之中。
真的很美妙!
進入到一個妙不可言的世界後,陳子衿徹底放開了,雙手反抱住他,同他浪漫地擁吻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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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呼吸不過來的兩人終是鬆了開來,李恆捧着她的臉,親吻一下說:
“一年不見,我的老婆清瘦了好多。”
陳子衿微微仰頭,情意綿綿地說:“因爲思念你。”
李恆嘆息一聲,再次緊緊摟住她,“來之前我有好多話想要對你說,可見到你後,卻什麼都忘記了般,委屈你了。”
陳子衿就那樣明媚笑看着他,一臉滿足地沒說話。
李恆低聲問:“家裡知道你來了嗎?”
“嗯。”
陳子衿嗯一聲,想了想笑說:“估計有跟屁蟲。”
李恆秒懂:“你妹妹?”
陳子衿笑吟吟點頭,“她是個財迷。”
李恆從兜裡掏出一把錢,“你能不能反向收買她?”
陳子衿搖頭:“不用費這個錢,我既然來了,就不怕家裡。何況.”
說着,她把臉埋在他懷裡說:“何況我早就是你的人了,她們如果不要我,我就跟着你。”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欸!李恆把錢收起來,抱着她說:“我很慚愧。”
聽着他的話,感受着他的情緒變化,陳子衿擡頭親吻他一下,吻在他嘴脣上,深情地問:“還記得去年夏天嗎?”
“記得,哪能記不得。”
“發生了什麼?說給我聽。”
“你成了我女人。”
“你沒誘騙我,我心甘情願的,還有呢?”
“你離開上灣村來京城的當晚,大概清晨4點左右,你用紙包一塊石頭扔到了我家二樓。
紙上寫:我會等你,一輩子等你,是好是壞你都要來找我!”
聽他一字不落地說出自己曾經寫的紙條,陳子衿霎時崩潰了,眼淚橫流,伸手摟住他脖頸,情動地說:
“李恆,我愛你!”
“我也愛你!”
“我洗了澡,抱我去牀上。”
“可是..這是白天,還有你家裡”
“我不管,我就是要讓他們知道,我們是分不開的!”
“好!”
李恆聽得心潮澎湃,幾個大踏步拉上窗簾後,也顧不上那麼多了,轉身來到她跟前,雙手探出,再次擁她入懷,低頭吻了下去。
都說久別勝新婚。
過去一年長時間的分開,陳子衿的思念和期盼日積月累,此刻相會情郎時,所有的情感達到了新高峰。
隨着他的深入癡纏和熱烈,她沒有抗拒,而是像大海一樣寬容他、迴應他,緊緊樓抱住他,發出了終於如願以償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