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大老李原創短篇—年輕時俺們不懂得愛情

年輕時俺們不懂得愛情

(一)

年輕的時候,玉樹臨風的俺,可真是吸引了不少美麗的小姑娘,現在想來,那些讓人回憶起來有點酸不筋兒的日子,依然如那天邊的彩霞,是那麼的美麗,那麼的令人陶醉……

第一次:是一個風和日麗閒人免進的日子,在去單位食堂的過道上,飢不擇食的我,竟慌里慌張地和單位裡有名的“大美人”——麗麗撞了個滿懷,那一刻,望着驚惶失措的我,平時公主般高傲的她竟然沒有生氣,反而笑着對我說:“你咋那麼壞呢,急啥呀你!” 接着就向我不停地眨着毛嘟嚕的大眼睛,……現在想來這是多麼悽美多麼難得的飛眼兒呀,可是年少無知的我卻在一番刻骨銘心的“對不起,真對不起啊”之後對她說:“麗麗呀,你的眼睛是不是進了沙子啦,快滴點眼藥水吧!”

第二次:是一個老闆讓我們瘋狂加班的日子,不知爲什麼,每次下了晚班,面對那麼多主動送她的小夥子,麗麗卻偏偏要我一個人送她,那天晚上,在柔和的路燈光下,她突然擡起美麗的大眼睛對我說:“你知道我爲什麼要你送嗎?”我傻傻地搖了搖頭,她好像很失望,可還是心有不甘地對我說:“我就是喜歡讓你送,最好送我一輩子!”……現在想來這是多麼富有深情的一段告白呀,可是年少無知的我卻在一番手忙腳亂之後充滿疑惑地對她說:“麗麗,你咋竟說傻話呢,送你一輩子我可堅持不了啊!”

第三次,是一個美麗的星期六,那一天她把我從單身宿舍喊了出來,塞給我一張電影票,晚上六點,當我來到那家溫馨的電影院的時候,夏天溫柔的小風正吹拂着她那雪白的長紗裙,……電影真是太感人,我和她都哭了。回來的路上,麗麗問我:“知道爲啥請你看電影嗎?”“知道。”我趕忙擦了擦已經哭紅了的眼睛。“快點告訴我!”麗麗眼睛裡閃着幸福的光芒!“你請我看電影是因爲今天老闆不讓我們加班了唄!”不知爲什麼,聽了這句話,她竟頭也不回地攔住一輛出租車,自己一個人回家了,……現在想來這是多麼傷人自尊的一件事情啊,要知道,那一天,我倆看的那場電影,有一個好聽而又意味深長的名字——《真的愛你》。

第四次,在單位的聚會上,麗麗和我都喝高了,在人來人往一聲高一聲低的卡拉OK中,麗麗踉蹌着走上了臺,唱了一首讓我至今都難忘的歌,那歌的名字至今想來還是那麼的清晰——《愛你在心口難開》,掌聲響起的時候,她已跌跌撞撞地向我走來,沒等近前,那酥軟的小手已經輕輕的落在了我那紅紅的大臉上:“哥們兒,今天姐們兒這歌唱得咋樣?”然後就醉眼惺鬆的笑着,那一刻,她那美麗的小白牙正閃着乍眼的光,……現在想來,這是多麼意味深長的一首歌啊,可是年少無知的我卻在酒後語無倫次地對她說:“麗麗呀,你那句‘喔喔耶耶’唱跑調了呀!”

第五次,是我和麗麗認識的第二年春天,山花吐豔,蛤蟆咕呱亂叫的時節,一天中午,麗麗在沒人的時候悄悄塞給我一張小紙條,還神秘兮兮地讓我在沒人的時候看,終於,猴急的我在一個沒人的地方打開了那張小紙條,只見那上面寫着“I LOVE YOU!”,那一刻我真的傻了!下午上班,麗麗紅着臉問我的時候,我真的有點手足無措了,看着窘得不行的我,麗麗着急地催着……現在想來,這是多麼直白的一句話呀,恐怕連小屁孩都知道那句話是啥意思了,可那時,年少無知的我卻在一番張口結舌之後充滿疑惑地對她說:“麗麗呀,你寫的那些拼音到底是啥意思呀?”

第六次,是在備考夜大的日子裡,那是一年的冬天,天上飄着七上八下的雪花兒,麗麗和我正在單位的閱覽室裡爲第二天的語文考試緊張地準備着,不知什麼時候,她已悄悄地走到了我的身邊:“能告訴我‘對牛彈琴’是啥意思嗎?”看着求知若渴的麗麗,當我拿出《成語詞典》向她解釋的時候,她一臉幸福地說:“我真的希望你是一頭牛,那樣,我就可以彈琴給你聽了!”……現在想來,這是多麼癡心而又充滿心酸的一句話呀,可是年少無知的我卻在片刻困惑之後十分惱怒地對她說:“麗麗呀,我對你這麼好,你咋還罵人呢?”

……

(二)

光陰似箭,時光荏苒,轉眼八年過去了,身邊的光棍兒大都剜筐是菜的成了家,唯獨玉樹臨風的我,仍然任野蠻的愛情囂張地荒蕪着,……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一個蛤蟆亂叫,雷電交加的夜晚,躺在單身宿舍孤枕難眠的我再一次痛苦的感到,應該成個家了!

想到成家的時候,我的腦海裡就浮現出了麗麗可愛的小樣兒,天吶,當初咋就那麼傻呢,咋就說啥也沒有及時捕獲到人家求愛的眼神兒呢?一想到這,痛心疾首的我就再也睡不着了,火辣辣的愛情正火辣辣地折磨着我,我的心情更是無法平靜下來!披衣下牀,我要用生花的妙筆給麗麗寫一封信,我要讓她知道,我願意做她一輩子的牛,聽她對我彈一輩子的琴!

純潔無瑕的白紙,柔和溫馨的燈光,伴着濃濃的夜色,夾雜着噴薄而出的愛情,一封熱情洋溢的信很快就寫好了,當我在信封上寫地址的時候,我突然改變了主意,對了,爲啥還要麻煩郵遞員同志呢?以前都是我做的不對,爲啥這一次就不能主動一些呢,對啦,我要當着麗麗的面把這封信交給她!雖然我們現在已天各一方,見上一面要坐一天的火車,但與渴望已久的愛情來比,那又算得了什麼呢?

第二天早晨,當我坐在火車上的時候,腦海裡已被麗麗迷人的小樣兒裝了個滿滿當當!看着窗外飛快掠過的村莊、小橋、流水,想着即將見面的麗麗,我的心真是暢快極了!

車終於到站了,麗麗呀,麗麗,我要給你一個大大的驚喜!當我買了一大束玫瑰花撥打麗麗五年前留給我的一個電話號碼的時候,我的心正狂亂地跳着!

“喂,麗麗嗎,你猜猜我是誰?”我急切地嚷嚷着。

“誰是麗麗?”一個男人的聲音。

“你不是麗麗嗎?”我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對不起,您打錯了!”聽到對方放下電話的聲音,我愣愣地站在了那裡!

那一刻,心亂如麻的我,看着站臺上漸漸遠去的人羣,真是百感交集!是啊,時過境遷,一晃五年過去了,在這個信息高度發達的時代,換個電話號碼不也是正常的嗎?

夕陽如血,雲騰霧轉,一場春雨沙沙而至,返程的車票正握在我的手中,站臺上,心情悵然地我正木頭似地挪動着前行的步伐!

“哎哈呀,你咋來了呢?”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在我耳邊響起,擡眼看時,天吶,竟是麗麗!她正在不遠的地方打着一把花傘向我招着小手兒!

那一刻,我簡直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拼命地掐着大腿,鑽心的疼提醒着我,真的不是做夢或是出現了什麼幻覺!

有一句歌詞寫得挺好,這世界說大就大,說小就小,是你的想跑也跑不了,真沒想到,朝思暮想的麗麗已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真的,這些年來,麗麗竟沒怎麼變化,依然是那麼的美麗,那麼的熱情,那一刻,溫柔的春風正吹動着她飄逸的白紗裙,隔着如酥的小雨,四目相對,猶見她上上下下用疼愛的目光羞怯地打量着驚惶失措的我,淡淡的站臺燈光下,她露着一口潔白的小銀牙兒,唧唧喳喳地像一隻快活的燕子,臉上更寫滿了燦爛的笑容!

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我簡直有一種被幸福擊暈的感覺,多少年的話呀,多少年的感情啊,竟一時涌上我的心頭,讓我不知從何說起!

就在我張口結舌的時候,一個小男孩兒手裡舉着一根冰棍兒跑了過來,“媽媽,我爸在那邊等你呢!”

“啊,麗麗,這是你的孩子呀?”

“對呀,你看,我兒子帥不?”

……

那天晚上,在回來的火車餐車上,藉着一碟花生,一壺小燒,伴着車箱裡嗚嗚咽咽的小歌兒,看着那一束美麗的玫瑰花,我喝多啦!擡起朦朧的醉眼向外看時,沙沙的小雨下得正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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