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晴原以爲奶孃找些舞娘有個三五天就行了的,可誰知道過十來天的時間,奶孃纔來說舞娘已經找來。向天晴便只好換了女裝去見舞娘,與之商議,確定關係。找去的五個舞娘資質頗好,想來是經過奶孃篩選之後的,這樣一來,數十天的時間倒是不長了。五個舞娘都毫無異議的簽下合同,這倒是順利的出乎向天晴的預料了,不過,看着那些舞娘一談起向天晴那如狼似虎的眼光,似乎也沒什麼出乎意料的了。
等安置好了舞娘事宜,向天晴又換回男裝,走上大街,放鬆放鬆,這一段時間,她可是神經緊繃着呢。在街上四處閒逛,卻是突然發現,前方一處人羣聚集,向天晴不禁好奇的湊上前去。
左拐右彎終於擠到人羣中心,賣身葬父,斗大的四個大字寫在一塊木板上。
向天晴倒吸了口涼氣,古代這種事還真是屢見不鮮啊。周圍看熱鬧的不少,但是真正想幫他們的沒有,就是想買他們的,都寥寥無幾並且還是一副猶豫不決的模樣。太沒有同情心了,不過待向天晴看清跪在地上的兩個人的時候,便清楚爲什麼沒人要買他們了。
跪在路旁的是兩個年約十六七歲的男孩子,應該是兄弟兩個吧,灰頭垢面的樣子倒使人看不清樣貌了。不過身體的狀況還是一眼明瞭,身材清瘦的甚至都能用單薄來形容,一看就是營養不良,這樣的奴僕買回去也是做不了重活的,想必這就是沒有人願意買下他們的原因了吧。其實更多的人是希望買個女孩的,這向天晴知道,可是這兩個孩子一片孝心多感人啊,嗯,可能是他們已經司空見慣了吧。
“你們的父親在哪兒?”在向天晴思索的空擋,周圍的人居然都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零星幾人猶豫着是否要買下他們,見向天晴開口以爲她要買下他們,便也離去了。
“公子要買下我們麼?”聽見向天晴的聲音,兩人齊齊擡頭,不知是哥哥還是弟弟的男孩問了一句。
“死者爲大,還是先將你們的父親入土爲安吧,不知道他老人家在哪兒?我也來幫幫忙吧,可以麼?”好可憐的兩個孩子,如果我一開始就生活在古代,或許我的父母死後,我也就跟他們一樣了吧。幫幫他們就當幫假設中的自己,不然我會不安吧,畢竟他們和我那麼像。看着眼前的景象,向天晴心中不禁感觸頗多。
或許是天氣有些炎熱的緣故兩人並沒有將他們的父親放在路旁,免去老人家死後還要遭到暴曬的命運。
兩人相視一眼,“謝謝公子,謝謝公子。”兩人居然向向天晴磕起了頭。表達謝意也不是這麼表達的吧,不過貌似古代這樣就是,可是對向天晴來說,這要怎麼接受啊?
“起來,全給我起來。”向天晴呵斥一聲,”男兒膝下有黃金,你們兩個堂堂七尺男兒,竟然說跪就跪,還有沒有點男兒氣概?男兒上跪天下跪地中間跪父母,你們倒好,給我這個不認識的人不但跪了還一個接着一個的磕頭,你們兩個是個男人就給我起來帶路。”向天晴最討厭古代這些讓人受不了的禮節了,奶孃和小憐好不容易給她改過來一些,結果今天遇上個更狠的,直接就跪下了。別說這是他們的好意,就算再大的好意,這麼做向天晴就是接受不了,“再不起來我就走人了。”向天晴一時激動聲音沒控制好,惹得人羣圍觀了,她可不想被當成猴子給人觀賞。
“公子……”兩人齊齊起身。
“帶路吧。”看了看兩人,無奈的搖搖頭,“你們兩個叫什麼?家在哪兒?還有其他親戚麼?”向天晴覺得或許自己呵斥他們是不對的吧,至少從他們只是爲了對她表達謝意,從這個立場來看自己雖不至於是錯的但她的語氣太重了,多少是會給他們造成傷害的。
“我們沒有名字,爹在世的時候,也只是小二小三的叫我們,我們從小跟着爹流浪,四海爲家。從小都只有我們與爹三個人而已,沒有其他親戚。”兩人一左一右走在向天晴身前半步遠,領路去安置他們父親遺體的地方,一遍和向天晴聊着,可是兩人小心翼翼的樣子不得不讓人憐惜,兩個未成年小孩,本就四處流浪無家可歸,現在更是雪上加霜了。
“那你們以後呢?準備好去哪裡了麼?”孤苦伶仃的兩個孩子,或許向天晴可以收留他們,但是如果他們有要去的地方向天晴也不該攔着他們,所以還是先問問,如果沒有去處再留他們也不遲。
“公子,你買下我們,我們便與你爲奴了,我們兩兄弟只求安葬老父。”兩人說的誠懇,語氣從容不迫,感覺真不像是乞丐,流浪者這麼簡單啊,不過還真是應了一句話,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公子,以後我們兩兄弟便與你做牛做馬,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我有牛有馬,不需要再添加了。你們兩個是人哎,別動不動就說做牛做馬爲奴爲婢,不把自己當人看,自己都不把自己當人看你還希望誰把你們當人?”他們放下身段如此的說確實讓向天晴很感動,因爲她看的出,雖然他們四海漂泊,甚至又是要靠行乞度日但是他們有他們絕對的驕傲在,一種刻在骨血之中不容丟棄的驕傲。
而此時此刻他們能暫時放下驕傲來對自己如此低聲下氣,足見他們爲了安葬父親捨棄一切的決心,“留下來可以,但以後不準再說這樣的話了。我看得出來,雖然你們一直流浪漂泊食不果腹但是你們卻一直有你們的驕傲所在,所以你們不需要刻意要求自己放低身份來恭維我。對了,你們沒有名字的話,我可以幫你們起嘛?雖然名字只是一個稱呼,但是有個好的稱呼也不錯啊,可以麼?”
“謝公子,全憑公子定奪。”兩兄弟從沒遇過願意這麼對他們的人,當下感動不已,竟又要跪下去。他們是堂堂七尺男兒又有那般的驕傲在,怎會輕易給人跪下,之前那是因爲向天晴願意出錢安葬老父,兩人叩首僅爲爲了對恩情的敬意,這是無論對誰都會做的,可以說只是一步程序,對事不對人,而此時,他們是心裡折服了。此人,是他們可真心與之相交的朋友。
“ 我還沒死跪什麼跪啊?起來。”向天晴在他倆的胳膊上一人掐了一下,掐的他們一聲尖叫,幸好現在這條通往破廟的小道上沒有人了,不然還真是丟人啊,“以後不改過來,我就一直掐到你們改。記得了麼?不然有你們苦頭吃的。”向天晴指着眼前的破廟,“就是這裡了?”
“是的,公子。”
“去叫兩個人來吧,還有把所有的東西準備在路口等着。”向天晴拿了五十兩銀子遞給其中一人。或許是因爲廟已經破敗不堪,這裡人跡罕至,想來他們選擇這裡也是因爲安靜不會打擾到他們父親吧。如果是現代,向天晴是絕對不會敢跟兩個陌生人來這麼偏僻的地方,但是經過財產
被奪這件事後,拜她那個狠心腸的姑姑所賜,向天晴對人心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已經不會那麼輕易就相信別人了。
“公子,用不了這麼多,只要……”
“去!壽材壽衣什麼的所有必需品都全部買齊,省這些錢做什麼。”向天晴懶得與他理論,硬塞給他,五十兩銀子都用不着,他們卻拿不出來,這樣的人還不知道有多少呢。果然,這個世界並非她所見到繁華。
很快,不知是小二還是小三的男孩就買了壽衣壽材回來,帶着另兩個人來擡棺木。向天晴也和他們一起跟隨着儀仗隊去安葬他們的父親,安葬之後兩人足足在墳前跪了有三炷香的時間,才慢慢起來。
“回去吧,逝者已矣,活着的人還要好好活着,節哀順變。”向天晴拍拍兩人的肩膀,不過此時才注意到,兩人體格修長並非她所說的清瘦單薄而是精壯,想來也是,如果身體不好這麼些流浪下來怎麼可能活着?兩人比向天晴還要高一個半頭,“我幫你們想好名字嘍,蘇錦安,蘇錦了,好聽麼?喜歡麼?”向天晴才知道兩人是一卵同胞的雙生兄弟。既然決定留下他們而且他們也不知道他們原本姓什麼,就讓他們姓了蘇姓,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謝公子賜名。”雖然不懂爲什麼是蘇姓但是兩人還是對向天晴抱拳一揖,幸好不是跪。
“好了,以後你們兩個就安安樂樂的跟着我吧,呵……回家吃飯吧,快餓死了。”向天晴拉着兩人往回走。
家?兄弟兩人相視一眼,兩人從來沒有家,別人把他們當乞兒當畜生從沒有人這麼對待他們,平等的對待他們。“公子,您的……名諱,我們……”哥哥錦安試探地問道。
“對哦,忘記自我介紹了,呵……我叫向天晴,很高興認識你們。嗯,你們以後就叫我天晴就好,對了你們多大了啊?”
“江南第一酒樓磬竹居的東家?公子你是……”二人完全不知眼前的貴人竟有如此來頭,更想不到江南第一酒樓的老闆竟是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紀。這一個多月裡,磬竹居名聲大噪,生意更是風聲火起已然躍居江南第一了。
“成第一了?謝謝你們告訴我這個好消息啊。”呵……第一了,不錯,可以擴業了。沒想到磬竹居的生意會火到這種程度啊,“我十八了,你們呢?”
“十七。”向天晴,一個月創下如此大的家業,商業奇才啊,兩人不禁感嘆道。
“那以後,我就是你們的老大了,不聽話我可是要打你們屁股的,我很兇的哦。到了,快進來吧。”向天晴徑自拉着兩人進門,倒是吸引了不少人行注目禮。
兩人難以想象這個還是小孩脾氣的的向公子竟然是這麼大產業的當家的。
“姨母,叫錦記的師傅給他們兩個做幾套合身的衣服,現在先從店裡拿套換着。給他們準備沐浴梳洗,還有啊,叫大師傅準備點拿到我的房間裡來,他們洗好後帶他們來跟我一起吃。對了,姨母,我還有些事要和你商量,你也一起來。我先回房換衣服。”說完向天晴便上樓去,幫兩人安葬父親弄的一身灰塵。
“小於,帶他們去後院換洗,然後告訴廚房幫掌櫃的弄晚膳。”姨母放下手中的賬目,吩咐道,自己也去準備了一下。
“跟我來吧。”被點名的小於盡職的帶着錦安錦樂去了後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