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週末,童惜過得渾渾噩噩。
腦海裡,全是那個男人的影子。
在山頂酒店裡的那一幕幕,折磨得她肝腸寸斷。
早知如此,寧可四年後再沒有見過他。撩撥之後,又忽然抽離,那種痛苦和落差,不比四年前好到哪裡去發。
夜,深。
她抱着電腦,落寞的靠在牀頭。握着鼠標,無意識的在網上擺弄着。
等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剛剛竟然不受驅使訂下的明天飛往a市的機票。那一瞬,眼眶忽的就紅了。
忍了兩天的眼淚,在此刻,忽然像是決堤,怎麼都壓抑不住。
怎麼辦?
瘋狂滋長的思念,快要將她吞沒。除了回到a市,再見到他,還有什麼可以解救自己?
回神,理智告訴她,應該將票退掉。可是,到底沒有……
關上電腦,抱着被子,蜷縮成團,空茫的看着窗外的夜空。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夜,竟然變得如此漫長且枯燥……
往後……
一個又一個空茫的夜晚,她又該如何度過?
............................
a市。
夜幕已深。
星光瀰漫,籠罩着整座城。這個城市的冬天,比香港要寒涼得多。
站在大廈最高層,霍天擎再看一眼手機,眼神沉鬱。
整整兩天的時間,他都沒有接到過她的電話。
是不是……那小丫頭,也就從未想起過自己?
晃了晃手裡的紅酒,仰首,一口飲盡。胸口,出奇的悶。
看樣子,如若他不主動,那小丫頭是真的打算就此放棄他們的過去了。
真是可惡又殘忍的小東西!
正想着,手機,就在此刻乍然響起。來電話的不是別人,而是吳餘森。
“這麼晚,有事?”
“霍總,有動靜了!”吳餘森的語氣,在那端壓低,很凝重,“最近董事局裡,已經開始有大動作。牽頭的正是霍炎之和您姐姐和姐夫。”
“總算來了。”不意外,反倒是一派悠然,“暫且不用理會他們,讓他們玩出花樣來。”
“是,霍總。”
兩個人並沒有多聊,便掛了電話。
霍天擎靠在偌大的辦公桌前,目光深遠的投射到窗外,複雜莫測。
所謂高處不勝寒,如今的他,竟是四面楚歌。站在這兒的風景雖好,可是,那份落寞,又是誰可知?若是那小東西在身邊,恐怕這裡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他有些疲倦的抽回目光,將自己拋進軟椅內。按了遙控,關上窗簾。
城市繁華的夜景和星空,瞬間都被關在外面,只餘一室清冷……
............................
翌日。
童惜頂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到的公司。
“惜惜,你的早餐。”
沈源已經準備好了早餐,“這是我親手做的,你嚐嚐。”
便當盒裡是雞蛋餅和炒飯。看着就非常可口。
“謝謝。”童惜扯脣笑了笑。心裡是感動的,可是,真的一點胃口都沒有。
“dora,說老實話,你是不是和霍總之前就認識啊?”
突然,susan插了話進來,兩隻眼猛盯着童惜。
很顯然……
她還在記着那邊在太平山頂某人拉着童惜直接走人的事兒。
童惜沒想到自己那麼想忘記的一個人,不但忘記不了,結果一來公司還得聽到他的名字。她下意識有些牴觸,只道:“你別亂說了,我們根本不熟。”
她拿着早餐,坐回自己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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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san窮追不捨,“我一向很相信我自己的第六感,我怎麼看你們都覺得你們之間不簡單。如果不熟的話,那天在山頂上,他怎麼會突然把你帶走呢?”
“……”童惜竟然被問得語塞。想起那天在山頂的酒店裡差點擦槍走火的事,又看看手裡的早餐,只覺得說不出的愧疚。
她沒有理會susan,只擡頭和沈源忽然開口:“晚上下班之後,我們可以聊聊麼?”
沈源一怔。
望着童惜那雙眼,不知爲何,心底下忽然有種說不出的傷感。
她……想談什麼?隱隱覺得,似乎可以猜到。
“好,我等你。”沈源頷首。
下了決心,童惜心裡總算輕鬆了些。雖然,很對不起沈源。
susan還在嘟囔:“dora,你可是已經有男朋友了,像沈源這麼好的男孩子,你要是還腳踏兩條船,那也太對不起他了。”
“你說什麼呢?”
“說你和霍總啊!”susan瞅了眼有些落寞不安的沈源,壓低聲音,湊到童惜耳邊低語:“我覺得霍總看起來就是想追你。”
打開電腦的手,微微頓了頓。
心下亂了一拍。
但只是立刻反駁:“別胡說八道了,他都有女朋友了,你們也都見過,他們倆很配。還有……”
“……他不會再來香港了。”
一連串的話說出來,是告訴susan,卻也是和自己說的。
他們之間,一切,都結束了……
所以,回a市的機票,她確實也該退掉的……
沒再理會susan,打開電腦,深吸口氣,點出訂退票網頁來。
還沒有其他動作,只見莫晚從boss井上先生的辦公室出來,道:“susan,spring,你們倆回去收拾一下行李,今天準備出差。還有……”
莫晚手指,指向童惜,“你也一起去。”
“我?”
童惜也比了比自己。
“是。r.q.上市的項目比較複雜,我們得回a市談具體細節,已經尋找融資方向。”
“所以,這次出差是去a市?”susan問。
莫晚點頭。
童惜還是沒搞明白,“可是,我不是你們組的。”
“對啊。沈源難道不用去?他是我們這組的。”
沈源也在等着莫晚的答案,眉心揪得緊緊的,大家也都是第一次看他面色這樣不好看。
莫晚也頗不是滋味,“沈源會有新的工作,帶領另外一個隊做其他項目。而童惜換到我們組來。沈源的工作交給你,你們以最快的速度做交接。”
“可是,這對沈源太不公平了。”
同事們替沈源打抱不平。畢竟,這個項目到現在這一步,他付出了很多心血。
現在被中途踢出局,真是一件很糟糕的事。
“對啊。這個項目計劃書,可是我們熬了好幾個通宵一起趕出來的。沈源是功不可沒。”
莫晚將文件放下,單手撐在辦公桌上,掃一眼他們,“工作上,沒有公平不公平這一說,該替沈源爭取的我都爭取過了,但這是boss的決定。大家既然領boss的薪水,就把他交代的事情好好做好就ok。”
說罷,她轉目看了眼沈源,語氣緩和了些,安慰道:“新的工作,也是一個很好的平臺。先別急着泄氣,在那個團隊裡說不定會有很大的發揮。只要你有才能,這個社會不會浪費了你。”
沈源點頭,從頭到尾也沒有再多說什麼。莫晚看一眼還怔在原地發呆,沒有回過神來的童惜,拍了拍手,“還愣着幹什麼?趕緊交接工作,而後回去收拾行李。今晚的飛機,別耽誤時間。”
童惜愣神了許久。
她始終沒想明白,怎麼就把沈源換做了自己。
是巧合麼?還是……
她不敢再往下深想。怕到頭來,又不過
是一場滑稽的自作多情。
也許,真的就只是工作的原因吧!不過,回a市,又是談r.q.的事,是不是……也就意味着,自己又要和他見面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情緒便越發的無法沉靜了。默默的將自己訂的機票退了,才轉而去和沈源交接工作。
沈源心情低落。
童惜心有抱歉,“對不起啊,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有什麼可對不起的,反正在哪個團隊都是工作。再說了,取代我的是你,又不是別人。”這真是沈源唯一覺得欣慰的事。
“我會好好爭氣,盡全力把你的工作都做好。”
沈源寵溺的拍了拍她腦袋,“工作歸工作,但是在那邊要記得按時吃飯,不要把自己的胃又折騰壞了,知道麼?”
童惜心裡暖暖的,“我知道。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顧自己。”
“還有……”沈源說到這,深目看她一眼,目光鄭重了些,“你……還會回來吧?”
“什麼?”沒頭沒腦的問題,讓童惜一頭霧水。有些不明白的看着他。
沈源心裡忽然泛酸。
伸開雙手,不由分說將她一把就抱進了懷裡。
她愣了一瞬,有些不自在,下意識想退開一些,卻聽到他心酸的開口:“我總覺得a市對你來說很重要。好像,你這一去,就會永遠留在那兒一樣……”
苦笑。
那座城,承載了她的一切,又如何不重要?只是,她還有什麼可以讓她駐足的呢?
“……我會回來的。”
她輕語。像安慰,也張開雙臂,擁了擁沈源。
沈源心底的不安,這才淡去一些。想起什麼,鬆開她,“剛剛說有話要和我說,是想說什麼?”
童惜搖搖頭,“算了,下次有機會再說。我們先把工作搞定要緊。”
現在,他的心情已經很糟糕,她若再來討論兩個人的關係,豈不是雪上加霜?
替代了他的工作,已經是一件很抱歉的事了。
............................
童惜拎着行李,踏上回a市的飛機時,總覺得一切都那麼的不真實。
坐在一旁的莫晚,情緒亦是出奇的沉靜,和她一樣,心事重重。
童惜知道,她腦子裡,定是在想陸雲深。
這幾年,她不好過,莫晚也沒有比她好到哪裡去。她永遠像個打不倒的女戰士一樣,看起來那麼剛強,堅韌。可是,誰也不知道,她最柔軟的某一處,卻早已是千瘡百孔。
飛行時間,不長。
落地在a市的機場,童惜怔忡的看着,不由得有些熱淚盈眶。
四年多的時間,一切,似乎還是從前的一切,可是,又變得有些陌生。
接機的人,載着她們往酒店走。
童惜幾乎是貪戀的看着窗外穿梭而過的風景。恍惚間,才發覺,其實她和霍天擎在這座城市裡,並沒有留下過太多蹤影。
還沒有好好開始,一切,就已經結束了。
莫晚沒有住酒店,而是回了莫家。童惜很羨慕,至少,她還有家……
無論遠到何處去,總有個歸屬和避風港隨時接納她。
而不似自己……
孤孑一身。
她有些想柳媽。不知道四年過去,她還在不在那座別墅裡。
但,能做的,也僅僅是想念而已……
童惜將行李放下,明明很累,卻是一點睡意都沒有。索性打了車,在a市裡漫無目的的逡巡。
經過一個有些舊的小區時,讓師傅停了車。
她竟然不知不覺的就到了以前住的小區外。
沒有猶豫,付了車費,從車上下來,往小區裡走。
她先去看了眼曾經和父母住過的屋子,可是裡面窗簾拉得緊緊的,什麼都看
不到。
這間屋子,恐怕早就又換了好幾個租戶了吧!
童惜探尋的看向房東的屋子,裡面還有燈。欣然敲門。
“來了來了,等一下。”
房東太太的聲音從裡面傳來,依舊是中氣十足。
一會兒,門被從裡面拉開來。
房東太太乍然見到童惜,驚訝不已。“童惜?還真是你喲,你怎麼回來了?不是去美國了麼?”
童惜莞爾一笑,“剛好出差到a市,所以過來看看。您還沒休息吧?”
“沒呢,和他爸在裡面看電視。”
“那就好。對了,我們之前住的房子,是已經有人租走了麼?”
“那房子啊——”房東太太從裡面走出來,“你一走啊,就讓人給租走了。”
“哦。”童惜有些失落。在a市要待一段時間,在香港天天住酒店,是因爲沒有歸屬感。而在這座城市裡,她卻想要一個落腳點。
“你知道是給誰租走的麼?”房東太太神秘兮兮的語氣。
童惜驚訝,“難道是我認識的?”
“沒錯,就是你認識的。他可是給了兩倍的價錢,一租就租了整整四年了。”房東太太比了比兩根手指頭。
童惜更是一頭霧水。
會是誰?
繼而,房東太太的話,將她的疑惑瞬間解開。“你男朋友。不,應該說是你以前的男朋友。”
“什麼?”
童惜驚訝得不可思議。
“嗯。就是那個又高又帥又有錢,但是很冷酷的那個。我說,當初你們倆分手也是太可惜了。他可是個不錯的對象。現在打着燈籠都找不到咯。”
童惜半晌都沒回過神來,“他……怎麼會租到這兒來?”
他房產那麼多,怎麼會要這個地方?
“這就不知道了。不過,他來得倒是挺勤快的。有時候,就把車停在外面,他人也不下來,就在車裡坐一整夜,抽一整夜的煙。”
雖不是親眼看見,可想到那畫面,童惜依舊覺得有些心疼。有什麼解不開的心結,要讓他那樣近乎自虐的對自己?
“在外面抽一整夜的情況,多麼?”
“我看到的就有好幾次吧。沒看到的就不知道了。”
童惜心裡有些酸。看來,這幾年,他也並不好受。
是有什麼煩心事在困擾他?好想知道。甚至……很想在那種時候,給他安慰……
至少,他不會那麼難受吧!
“阿姨,要是下次,他還在外面抽菸,你能不能給我個電話?我把我現在的號碼抄給你。”
童惜從包裡翻出筆來寫了串號碼。還好公司發了的新的sim卡。
房東太太把紙條收好,嘆口氣,又看了童惜一眼,“你現在還挺喜歡他的吧?”
“……”一句話,問得童惜胸口窒息的痛。
有些人,刻骨銘心,連時間都衝不淡……
“可惜了,只怕他現在已經有女朋友了。說實在的,除了見他在外面抽菸的那幾次,還見他帶過一個年輕女孩子來過。那女孩子倒也長得很好看。兩個人在裡面拉着窗簾,一呆就是好幾個小時。後來我也是無意聽他們聊天,才知道,原來是……是在裡面睡覺呢!”
房東太太最後一句話,壓得低低的。
可是……
鑽入童惜耳裡,卻像一記重錘,砸得她心臟四分五裂。
早猜到的事,都是成年男女,在一起將近四年了,怎麼可能什麼都不做呢?
可是,就這麼聽進耳裡,還是痛得厲害……
“其實……我已經沒有在喜歡他了……”苦笑,卻笑得淚光閃爍。童惜撒謊。
最後,幾乎是從房東太太那落荒而逃。
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
他哪怕真抽了一\夜的煙,自己又心疼什麼
呢?如今,她哪裡還有資格心疼他。
原本還想回到這間租屋,可是,現在,只要一想到他帶着另外一個女人在這間屋子裡做過那些親密的事,就連再回到這兒都不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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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問:有人知道霍鳳儀的老公,霍歆的爸爸叫什麼名字麼?跑龍套跑得太沒有存在感,以至於作者自己都忘記了。有知道的請告知。捉急的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