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愛麗絲跑到了石頭涼亭裡,可以稍微避避雨了。但身上的衣服都差不多溼了,頭髮也緊緊地貼在臉上,毛絨外套因爲被雨水打溼無比沉重,像是背了好多斤的石頭。
她趕緊把毛絨外套脫下,扔在一邊,把貼在臉上的溼發撥開,衣衫單薄地坐在那裡,不禁打了個噴嚏。
淋了多久的雨呢…果然還是最討厭淋雨了。
愛麗絲又連着打了兩個噴嚏,身體不由自主地打起寒顫。
黑貓在地上甩了甩身上的水,喵喵地叫了兩聲。
愛麗絲看着站在地上的貓,心想着現在也不能用自己的身體溫暖這個小傢伙了。
黑貓舔舐了一下自己的爪子,擡頭看着愛麗絲。
忽然,它沒有徵兆的跑了出去,在這雨簾中毫不畏懼地向前跑着。
“貓貓!”愛麗絲沒來得及拿外套就直接跟着跑了出去,她也不知是受了什麼蠱惑,纔敢在這彷彿要下到世紀末一般磅礴氣勢的大雨裡跟着一隻黑貓奔跑。
跑着跑着,愛麗絲好像看見不遠處,有一棟木屋,她心想這應該就是基德說的別墅了,她更加奮力地向前奔跑,終於進了這個能夠遮風擋雨的避難所。
門口的開關顯而易見,燈是可以點亮的,壁爐也可以燒熱,愛麗絲從門走進去,地板上拖了一路的水痕腳印。
她打了一個寒顫,回頭便看見黑貓站在窗邊,脖子上好像掛着什麼。
她慢慢靠近,終於看到了那東西——那是由五彩寶石製作的寶石冠!雖然看起來不再光彩褪色斑斑,但絕對是夢裡看到的那個!她伸手去抓,一陣風來一下子把窗戶吹開,黑貓趁機跳出了窗。
“貓貓!”愛麗絲趕緊扒住了窗臺往外看,可是什麼都看不到了,沒有絲毫黑貓的蹤跡,它就如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般地在愛麗絲眼前走了一遭,現如今只有樹林在搖晃着,地上的草在搖曳着,此外沒有任何活物的身影了。風和雨打在愛麗絲臉上有些痛,她只能關上窗子默默等待。
另一邊。
基德一覺睡到了中午,最近由於處理襲擊愛麗絲的犯人,還有照顧愛麗絲,他有些疲憊了,他一睜開眼睛,牀上只有他一個人。
愛麗絲呢?他看了一眼窗外,灰濛濛的,並不是個好天氣。
他像往常一樣,穿好衣服,在餐廳吃了飯,又回到房間坐着,喝他喜歡的紅茶,看着報紙還有一些書籍雜誌,他突然看到了好多天前他與愛麗絲訂婚那天的頭條,上面印着大大的愛麗絲的臉,他纔回過神來。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來。
“瑪麗,愛麗絲呢?”
“這個,我一大早就沒看見了…”
基德幾乎走遍了所有的走廊問遍了所有能看見的僕人,可是都一無所獲。
基德的大腦飛速運轉,他不知道這個傻瓜會不會又出什麼事情。
“把宅邸裡的人都叫出來,問問誰見過愛麗絲!”
基德焦躁地用手指敲着桌子,桌子快要被他被敲出一個洞了,當然更沒有心思喝紅茶了。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女僕長推開了房門。“基德大人,碼頭的人說愛麗絲小姐在一大早就去了玫瑰莊園。”
“去那幹嘛啊?一大早就去了現在還沒回來啊?”
“是的。”
基德穿上外套就往外走去,一打開門,風夾着雨全部打在他的臉上,他一下子被打得懵了。
什麼時候…不過確實,好像剛剛走來走去的時候窗外就是有在下雨了…啊啊,雨下得這麼大了…不知道她怎麼樣了…
“基德大人,現在外面風雨很大,您要不要等等再去。”女僕長站在門邊,旁邊的女僕們一起用力把大門關上了。
“怎麼可以,愛麗絲萬一現在也在淋着這樣的大風大雨呢?”基德十分擔心,攔也攔不住地想往外衝。
“那請您至少穿上雨衣吧,不然您也會淋生病的。”
基德站住了,“對哦,也是哦,哈哈。”
好尷尬啊,自己太過着急像個傻瓜。
女僕長手上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了一件黑色的長雨衣,伸手遞給了基德,執事長也從後面走來,遞給了基德一件雨衣。
“基德大人,請您把這件雨衣給愛麗絲大人吧,請您儘快帶她回來,我們會備好溫熱食物的。”執事長有些年老的聲音微微顫抖地說道。
“好。”基德利落地套上雨衣,把另一件雨衣抱在懷裡。
他在雨中快速地奔跑到小碼頭,管理員大叔已經恭候多時了。
“基德大人,現在風雨有些大,不過終究只是河流,以防萬一,我還是送您過去吧,萬一馬達不夠,我還可以用槳划船過去。”
“好,快走吧。”
兩人登上船,從碼頭駛出,風雨確實還是很大,但並沒有變得更大了,馬達的動力勉強夠,但大叔還是選擇用槳划船,能夠更快。
船到了岸,基德急不可耐地跳下了船,他遠遠地便看見了石頭涼亭裡那件毛絨外套——那是極爲珍稀的限量版黑色,是愛麗絲生日時他送的,他絕對不可能認錯。他心裡一想,愛麗絲一定是衣服都溼透了。他轉頭看到別墅裡有着點點燈火,他猜想愛麗絲一定是在那裡躲雨。
“大叔,請你回去找到愛麗絲的貼身女僕瑪麗,讓她拿些衣物過來,請儘快!”
“是!”
大叔駛船的背影漸漸看不到了,基德也沿着有些泥濘的道路往別墅跑去。
“愛麗絲!”基德一下子推開別墅的門,他看見愛麗絲正蜷縮在壁爐前,身上的衣裙溼透貼在她的皮膚上,頭髮也全部淋溼,顯得有些狼狽不堪。她沒有回頭,好像只是在呆呆地看着壁爐裡的火。
他立刻關上門,走到愛麗絲旁邊。
“愛麗絲?”他去看愛麗絲的臉。
愛麗絲一動不動,雙眼黯淡地看着地板,好像對基德到來也無動於衷。
基德一下子把雨衣脫下扔在了地上。他脫下了外套,緊緊抱住了愛麗絲。他彷彿是要把愛麗絲揉進懷裡那樣,任憑愛麗絲身上溼透的衣裳把自己的襯衫也染溼,好像讓這淋過風雨後心中的寒意也用自己熾熱的心來溫暖。
他好怕,愛麗絲對他失望透頂,對他收起所有溫柔,他好怕,愛麗絲不再對他展露笑顏,說俏皮話。
他心中有很多很多愧疚講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