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放燈&發現

“各位大人都到齊了嘛?那我們先去到湖心餐廳吧。”

老者在前面提着燈,後面兩個穿着樸素的女孩子走了過來,看着不像是專業侍者,像是普通的附近村莊來幫忙的女孩子。他們在前面走着,走上了狹窄的木製小橋,小橋通向湖心餐廳。

說是湖心餐廳其實並沒有真的在湖中心,因爲湖實在是太大了,它還算在靠近岸邊的地方。

幾人跟着走過的地方,兩邊的蠟燭都接着燃起,隨着足跡而被點亮的路,十分奇妙。餐廳是一座小木屋,只有餐桌和廚房,不算太寬敞,但也並不狹小,坐上十個人都沒問題。

幾人入了座,女孩子們爲他們端上了香味醇厚的湯和剛烤好的麪包。“我們這裡什麼都沒有,比不上各位貴賓們平時吃的山珍海味,但我保證一定不會差的。”

愛麗絲先吃了一口湯,湯裡面好像是牛肉,燉煮得很入味,又軟爛,麪包外面酥脆裡面又很鬆軟,沾着濃稠的湯汁也是十分美味的。

“真好吃!”愛麗絲率先吃完又要了一碗,其他人也都覺得好吃,吃了很多,最後烤的麪包和煮的一大鍋牛肉湯都被他們吃完了。

幾人分別圍坐在一張圓木桌前,燈光昏暗,燭火隨着風搖曳,好像隨時都會熄滅,影子也不明晰,而旁邊的柴火燒得很旺,有些舊卻又幹淨的廚具掛在旁邊的牆上。這一頓下肚全身都暖和起來了,愛麗絲還沒有體驗過這種感覺,她覺得很舒服,就靠在基德肩膀上了。基德低頭看了看愛麗絲的小臉,還有那映着一點點燭光的眼睛,溫柔地笑了笑。

安看見了這個場景,心中悸動,眼睛不由得看向了鄰桌的比爾。當她看過去的時候,卻發現比爾也在看着她,但比爾與安目光一交接,就一下子把臉扭過去了。

勞拉仍然沉默寡言——在格拉斯失蹤後她就已經變成這樣了,和之前喜歡用尖利聲音講話的她完全不一樣。她也肉眼可見的憔悴起來,剛剛的湯她也只吃了一碗。但沒有浮誇妝容的她本就面容清麗,這麼一看又有一種憂鬱的氣質。

瑪麗和安娜站在一旁看着愛麗絲和基德的相處覺得很甜蜜,她們吃着吃着就覺得麪包變甜了。亞倫沒有什麼表情,只是默默低着頭。貝蒂和貝娜則緊緊瞪着比爾,她們可不會原諒這個傷害安的人。

在這種昏暗暖和又有點悲傷的氛圍裡,沒有一個人講話,每個人都想着不同的事情。

“大家,是時候放燈了。”老者年邁滄桑的聲音打破了寧靜。

“放燈?放什麼燈?”基德表示自己沒有聽說過。愛麗絲也擡起頭來,表示疑惑。

“放燈在湖面,如果在結冰前燈沉下去,就一定會美美滿滿,幸福永遠。”接着,他拿出一盞花燈,給大家展示。燈整體是一朵花的形狀,白色的薄紙做成的花瓣能微微透光,折射出一些粉藍色的偏光,十分好看。

“現在請大家來選色紙吧~”剛剛端飯的女孩子講。

“怎麼又選色紙?是幹嘛?”老者又開口了:“色紙用來區分大家的燈。能夠漂到最遠的燈的主人可以敲鑼慶祝,讓湖底的守護神聽到後就能夠更加保佑您的幸福了。”

“安姐姐,什麼時候這麼花裡胡哨了?不是觀冰湖結冰嗎?”

“我也不太清楚啊,”安又拿出羽毛扇掩面小聲和基德說話,“應該是爲了推動旅遊業吧,人家也是要吃飯的啊。”

“順帶一提,這個燈每個一銀幣,請交到那邊的女孩子手上。”

果然是要賺錢啊。安和基德同時在心裡吐槽道。

基德給亞倫使了個眼色,亞倫正準備從懷裡掏出一兜銀幣時,比爾卻搶先扔到了桌子上一個布袋,布袋的口敞開,裡面露出閃閃發光的金色。

“這些夠嗎?”

“夠,太多了,太多了。”老者有點不知所措了,他也並不是貪戀錢財之人,他也是有信仰的人,賺一些小錢能夠維持這個教堂運作就夠了。

“那就好。”比爾脫下外套,看起來鬥志滿滿。愛麗絲看着比爾,心想着他是不是想要通過放燈來討安的歡心順便挽回安,她心中竊喜。

亞倫在身後默默地和老者交換錢幣,也沒有多說什麼。

瑪麗,安娜,亞倫,貝蒂和貝娜說自己沒有戀人,便不放燈,剩下的人選色紙。

基德選了黑色,愛麗絲選了藍色,安選了紅色,比爾選了白色,勞拉選了綠色。

他們選好後把色紙貼在了燈上,站在小橋上,放了燈。

他們看着花瓣顫顫巍巍地向前漂着,亞倫給幾人取來了小的單筒望遠鏡,大家拿着手柄舉在眼前,觀望着誰的燈會最先到湖中央。勞拉則沒有參與這場遊戲,她只是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在祈禱。

夜深寒露重,突然一陣風起了,儘管大家都穿着厚厚的衣服,但不禁還是打了個寒戰。濃霧四起,好像是從湖心升上來的,瀰漫了整個湖面,幾盞燈都遠去了,已經快要看不見了,但勞拉的綠色紙的燈卻一直在原地打轉,沒有怎麼移動。

“各位,冰湖要結冰了。”老者突然來了這麼一句,可是在這濃霧裡這又能看得清什麼呢?連旁邊的人都快要看不到了,幾人手忙腳亂。基德摟住了愛麗絲的肩膀,愛麗絲拉住了安的手,比爾站在基德旁邊,黑色衣服的話不論怎樣還是能看到的,勞拉蹲在湖邊,沒有動過,就這樣幾人在這濃霧裡僵硬了幾分鐘,這霧氣才慢慢散去了。

“怎樣怎樣啊?!誰贏了?!”幾人又拿起手中的小望遠鏡放在眼前,他們幾人的燈聚在了一起,燭火都已經熄滅了,但是都沒有沉下去——因爲湖面已經結冰了,他們的燈被託在了冰面上。

“誒——那這樣子算誰贏嘛?!”愛麗絲嘟起了嘴,她向來喜歡贏。

“好啦好啦,我們都贏了好不好,”安突然變得佛系,安慰着愛麗絲,“這樣子我們都幸福,好不好?”

“好~那就聽安姐姐的~”老者也拿來了鑼,安和愛麗絲一起握住小槌,正準備敲下去的時候,勞拉突然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她本就尖利的聲音在此時顯得好像要把自己的喉嚨撕裂一般,聽着都讓人覺得她痛徹心扉。

“怎麼了?勞拉小姐?”站在一旁的亞倫率先反應過來跑了過去。

“格拉斯…格拉斯他…啊啊啊啊——!!!”她指着湖面她的燈的位置,那一片都沒有結冰。

整個湖面結了圓潤的完美無瑕的冰,好像能夠反射出教堂的尖頂,就是如此透亮而貫徹心扉的像鏡子一樣的冰——本應如此的,但現在缺損了一塊,像是珍貴的寶器被打碎一片牽扯着人的心。

亞倫順着勞拉的方向看過去,他看見了,黑色的身影在水中,那應該是一個人。亞倫順手撿起一根長木棍,試圖把那個黑色的身影撈過來。

“怎麼了?”基德也跑了過來,它看着亞倫把大衣脫下扔在一邊,挽起了袖子,用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在冰冷的湖水裡摸來摸去,最後他慢慢地拉起了一個東西。他拽着一撮頭髮把那個人的頭提了起來——那正是失蹤了好幾天的格拉斯。

前幾天他那談笑風生的神氣的臉現在顯得如此蒼白,雙眼緊閉着,再也不會睜開了。亞倫小心翼翼地把他整個人都撈上來,怕破壞了屍體。

“怎麼了嗎?”愛麗絲正往這邊走,基德大喊一聲,“別看!!!”基德跑過去把愛麗絲給抱進懷裡,生怕她受了什麼驚嚇。安有些不知所措,她也是頭一回看見屍體,嚇得站在原地有些發抖,比爾走過去抱住了安,伸手拍拍安的背,撫慰着安。

“格拉斯!格拉斯!啊啊啊啊!”勞拉看到了格拉斯冰冷的身軀後,痛不欲生地趴在他身上哭泣,她撕心裂肺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冰湖,連月亮也隱去了身影躲進了雲層背後。整個大地都籠罩在陰影裡。冷風吹着樹葉簌簌響,勞拉的哭聲沒有停,所有人心中都有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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