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局。
葉傾傾看着這陌生又熟悉的民政局,想起她和歐陽擎曾在這裡結婚又離婚,心中感慨萬千。
歐陽擎握起她的手,溫柔地低頭凝視她的臉,“在想什麼?”
“在回憶當初我和你結婚的時候,還有離婚的時候都是什麼樣的心情。”葉傾傾說。
“那當初和我結婚的時候是什麼心情?”
“很激動,很忐忑,但又很開心。”葉傾傾邊回憶,邊說,“那個時候我甚至以爲自己在做夢,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取代葉一然嫁給你,那是我一生之中最激動的時候。但是我不能讓你知道我的心思,我不能讓你利用我的感情嘲笑我,諷刺我,所以我掩飾了自己的激動,假裝一點都不在意,結果那天你也很不耐煩,辦手續的時候全程繃着臉,好像人家欠了你的錢。”
“如果時光可以重來,如果我早知道我愛你這麼深,當初我一定會像現在這樣,全程帶着笑,至少我們要有一張看得過去的結婚照。”
他帶着懊惱的口吻說。
“哈哈,說起結婚照,你的表情好僵,好像趕鴨子上架的感覺。”
葉傾傾雖然笑着說,但眼裡卻有淚光閃爍。
“是啊,我當時確實是很不情願的,我一直爲葉一然背叛了我而痛心不已,卻從來沒有想過,要去照顧你的情緒,更何況。你還懷了我的孩子,我竟然那樣對你,我真是渣……”歐陽擎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所以這七年的懲罰,是我應該受的,你曾經帶給我的傷害,都是我應該受的。”
“別這麼說,我也有責任,”葉傾傾內疚又感慨地說,“如果當年我懂得妥協,懂得爭取,我就會放低身段,對你以柔克剛,這樣就不會有流產,不會有後來的七年分離。”
“傾傾,都過去了,不要再去追究誰的責任了。”歐陽擎摟緊她,“這一生,我都不會再放開你的手了。”
葉傾傾揚起笑靨的同時,卻也激動地落淚了。
這一天他們拍照的時候,表情特別自然,臉上的笑容和眼神裡洋溢的幸福,都那麼真實。
領到紅本本的那一刻,兩人的心情都激動得難以自制。
歐陽擎擁着葉傾傾走出民政局的時候,外面的陽光明媚,水藍得像水洗過一樣,秋天的風吹來,撲在臉上,異常舒沁。
歐陽擎對葉傾傾說:“走,我們去你外公外婆的老家那裡,今天是我們結婚的日子,我有個禮物要送給你。”
“還有禮物啊?”葉傾傾看着他,眼睛裡寫滿了好奇,“什麼禮物?”
“說不出來就不是驚喜了。”歐陽擎笑着爲她拉開車門,然後推着她上去。
一路上,葉傾傾都在回憶起他們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感慨萬千,但嘴角始終揚着笑容。
歐陽擎笑問:“在想什麼,笑得這麼開心?”
葉傾傾狡黠一笑,“還記得我曾經說過吧,我現在的目標是想成爲歐陽太太,如今我心願達成,你說我應該開心嗎?”
“我覺得你現在的心情應該不是簡單的開心,而是興奮。”
都被他說中了,再去辯駁也沒意義,葉傾傾笑倒。
到了外公外婆那裡,葉傾傾發現這裡沒變,還是第一次來時的模樣。
空氣中都是花的香味。沁人心脾。
歐陽擎拉着她的手,直達那間木屋子。
因爲這裡每天都有專門守在這兒的僕人打掃,所以潔淨得一塵不染。
歐陽擎從冰箱裡拿出幾個橘子,然後擺到葉傾傾所坐的沙發面前。
他說:“你邊吃橘子,邊欣賞我送給你的禮物。”
葉傾傾心情愉悅地點點頭。
橘子是她最喜歡的水果,只要她出現在歐陽擎在的地方,都能隨時隨地吃到這種水果。
她拿了一個橘子,撕開了皮,歐陽擎此時已經拿着七年前他送給自己的那把小提琴,坐到她面前的一張高椅子上。
“你什麼時候會拉小提琴了?”葉傾傾笑問。
歐陽擎笑道:“現在就讓我爲你獻上《暗戀》。”
葉傾傾聽着這話,胸口被狠狠一震,目光牢牢地鎖住他的臉。
他緩緩地閉上眼睛,開始拉了起來。
葉傾傾沒有想到,他的彈法完全不像是新手,反倒好像是練了好多年纔有的熟練。
他的情感飽滿充沛,每拉出一個音符,都讓人感受得到那琴音瀰漫開來的真摯感情。
葉傾傾想起他們結婚前的那段時光,激動得淚光閃爍,可笑得很幸福。
她記得有一次,她隨着葉繼光,李桃和葉一然到歐陽家參加盛宴的時候,也發生了一件至今令她難以忘懷的事。
歐陽家太大,太漂亮,簡直就像西方的城堡一樣,所以她到了這兒之後,就一直走啊走,一邊走一邊爲這棟宏偉的建築歎爲觀止。
無意中走進一棟古董收藏室裡,看着那些一個個價值連城的古董,有清明上河圖,更有景德鎮的陶瓷,甚至連明代的望遠鏡都有保存着。
看着那一件古董,葉傾傾的眼睛發亮了。
“哇,歐陽家也太有錢了吧,居然藏着這麼多好東西!”
“喜歡的話我可以送一件給你。”
熟悉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葉傾傾一轉頭,就看到了歐陽擎。
他身穿一套黑色的西裝,身材挺拔修長,墨黑的頭髮打理得一絲不苟,那出色的五官異常英俊,簡直漂亮得不像話。
他逆光而來,葉傾傾覺得他的身體像上等的好玉一樣,通體發亮,她的眼睛被他緊緊地吸附住。
“就算我長得帥,你也不用這樣看我吧?”歐陽擎揶揄道。
葉傾傾的臉頓時如火燒,她倉促地轉過身,許是因爲她的動作太過突然,太過迅速,剛一轉身,就撞到了放在架子上的一個花瓶。
“砰!”花瓶應聲倒地,一地狼藉。
那玻璃碎裂的聲音讓她的胸口狠狠一震,心臟劇烈地跳動着,幾乎忍不住狂跳出來。
她驚慌失措地看着歐陽擎,她以爲歐陽擎會責怪她,但歐陽擎臉上卻只是掠過一抹遺憾,隨後淡淡地說:“沒了就沒了,你不用過於自責。”
“可是這個東西很貴吧?”葉傾傾臉色慘白地盯着地上的碎玻璃,心裡無比自責,無比內疚。
歐陽擎走到她面前,看了一下地上的碎玻璃,然後又看了看她,朝她伸出一隻手,“過來吧,小心一點,別踩到碎玻璃了。”
到了這種時候,他居然不關心那個價值連城的花瓶,卻擔心她的腳會被碎玻璃踩到?
葉傾傾怔怔地看着他,感到他關懷的眼神,就像一個漩渦,深深地把自己吸附進去。
“過來呀!”歐陽擎又喚了一聲,她眼神閃爍了一下,這才緩緩地把手遞到他手上,觸到他厚實的手掌,感到他的溫度傳遞到自己手上,她的心頓時暖洋洋的。
終於藉着他的力,回到了他身邊,她抽回了自己的手,微笑道:“謝謝。”
“是誰打碎了我的花瓶?”
尖銳的喊叫聲突然從門外傳了進來,葉傾傾一驚,倉惶看向了門外,只見蕭琴和葉一然從外面走了進來。
“你們在這裡幹什麼?”葉一然憤怒地質問。
歐陽擎淡定如常,“花瓶不知道是被誰打碎了,我和傾傾一進來,就看到了滿地的狼藉,這不正在討論是哪個不長眼的打碎了這麼好的花瓶。”
葉傾傾:“……”
她原本是打算自首的,沒想到歐陽擎會爲她開脫。
大概是因爲他怕蕭琴會責難自己吧。
蕭琴走過來,盯着地上的玻璃碎片,痛心疾首,“我最喜歡的花瓶啊,哪個天殺的,居然把它打碎了?”
葉傾傾聽着蕭琴這話,緊張地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歐陽擎卻依然不動聲色,安慰道:“媽,不要難過了,我再給我找一個。”
“找?這種好的東西哪那麼容易找得到?它也許是最後一個了。”蕭琴傷心得幾乎都要哭了。
葉傾傾覺得自己的心如刀割一樣難受,很想把真相告訴蕭琴,請求蕭琴的原諒。就在她醞釀了情緒,準備自首的時候,歐陽擎突然看着她,揚聲說:“傾傾,你去給我媽端杯水來,讓她平復一下心情。”
歐陽擎一定是看出了她想自首,也已經想到了自首的後果,所以他才制止她。
葉傾傾想到這裡,放棄了心裡的掙扎,咬了咬脣,對歐陽擎點了點頭,轉身往外走。
嫁給歐陽擎之後,通過與蕭琴的接觸,得知蕭琴是一個尖酸刻薄的人時,葉傾傾才知道當初歐陽擎袒護自己,是多麼值得慶幸的一件事。
……
等歐陽擎拉完了琴。葉傾傾已淚流滿面,走過去,緊緊地抱住了他,伏在他的肩上,哽咽地說:“謝謝,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禮物。”
“我彈得好不好?”歐陽擎問。
“好,很好。”她的眼淚滴落到他的肩膀上。
當天,他們在這裡待了一天,他們開着自行車,在偌大的花園裡繞了一圈又一圈,迎着微風,吸着花的香氣,偶爾憶起過去的愉悅,偶爾暢談未來的藍圖。
吃過了午飯,他們躺上牀午睡。
午睡過後,他們就準備回歐陽家。
今天他們已經領了證,雖然不擺酒不設宴,但總歸還是要回去和歐陽擎的家人吃一頓團圓飯。
……
歐陽家。
歐陽青站在老太太的臥室裡,看着室內的一切,想起老太太生前的那張嚴厲卻又慈祥的臉,再看看手裡緊握着的那個安眠藥瓶,他心如刀割,眼裡泛着淚光。
深吸一口氣,他把安眠藥瓶放在桌面上,然後拿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給唐雪嫣。“雪嫣,到奶奶這兒來,我有話要跟你說。”歐陽青嚴肅地說。
唐雪嫣一聽到老太太的地方時,頓時有點害怕。
自從老太太死後,她就再也不敢踏進那裡一步,總覺得那裡陰氣重重。
“姑父,我正在公司上班呢。”
“上班了也要給我趕回來。”歐陽青冷冷地說完。就“啪”一聲掛了電話。
唐雪嫣聽着那斷線的嘟嘟聲,心突然有些慌。
歐陽青爲什麼要在這個大家都上班的時候找自己呢,而且非要去老太太那兒?
難道是……
想到不好的結果,唐雪嫣頓時背脊發涼。
去,還是不去?
如果不去,豈不是讓歐陽青更加懷疑自己?
想到這裡,唐雪嫣咬了咬牙,把心一橫,作出了前往面對的心裡準備。
從歐陽集團到歐陽家不過20分鐘的車程,她卻覺得時間快得就像20秒一樣。
一步一步,她忐忑地來到老太太的院子。
老太太雖然已經去世了,但屋內仍然保留着她生前的一切,這裡每天都會有傭人打掃,歐陽家人以這樣的方式紀念她。
來到老太太的臥室門前時,她的心跳開始加速,同時感到自己的手心都被冷汗浸溼了。
猶豫了半晌,終是鼓起勇氣,走了進去。
她看着歐陽青,笑得甜美無害,用她的娃娃音甜甜地喊道:“姑父!”
歐陽青原本是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景物出神,聽到唐雪嫣的問候,他眼神一凜,緩緩地回過頭來,看着唐雪嫣。
唐雪嫣一接觸到他這種夾雜着憤怒,失望,還有憎恨的眼神,感到心裡發毛,不忍直視,頓時驚慌地移開了視線。
“雪嫣,還記得去年你到我們家時,奶奶對你說過的話嗎?”
歐陽青陰陽怪氣的聲音瀰漫在屋子裡,讓唐雪嫣覺得屋內的溫度頓時下降了幾度,她感到自己的身體甚至都起了雞皮疙瘩。
“告訴我!”歐陽青拔高聲音的分貝,沉怒着臉,重重地呵斥。
唐雪嫣的身體在這道喊叫聲裡顫慄了一下,面露惶恐之色。
她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誠惶誠恐地說:“她說,讓我把歐陽家當成自己的家,她也會把我當成親孫女一樣疼。”
歐陽青冷冷一笑,“是啊,奶奶是真的做到了,把你當成她的親孫女。生怕你會覺得自己是在寄人籬下,她對你關懷備至,但凡你身體有點不舒服,她就比誰都緊張,甚至連珏都忌妒你。”
唐雪嫣眼淚滾滾而落,一副傷心得不能自已的樣子,“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也很思念奶奶,我也很想把她的殺人兇手揪出來千刀萬剮。”
“唐雪嫣,事到如今,你還要說謊?”
歐陽青突然大吼一聲。
別看他平時是個溫和的人,但兇起來的時候比誰都兇。
他的聲音像雷鳴一樣,幾乎把房子都震破。
“姑父,您在說什麼?”唐雪嫣心裡害怕得顫慄,可面上卻作出一副懵懂不知的樣子。
歐陽青氣得臉色鐵青,額頭青筋暴露,雙目像是藏着一團烈火。
他揚起一隻手,唐雪嫣看到一個白色的藥瓶,“這是你丟掉的安眠藥,你知道我是怎麼把它找到的嗎?”
“那天我去你的院子找你,想和你說說話,在門口的時候,我因爲突然來了痰,便停了下來,從身上抽出一張紙巾,把痰吐在了上面,可當我正準備把紙巾丟下去的時候,我在你的垃圾桶裡看到了一個白色的藥瓶子,我看到藥瓶上面寫着阿普唑侖片,瓶子裡還有藥。”唐雪嫣聽着歐陽青的這番話,感到自己的胸口被什麼東西狠狠一震,震得她心肝都顫。
但她卻強裝鎮定,“姑父,您這是什麼意思?您是在懷疑我是奶奶的殺人兇手嗎?”
“證據確鑿,你還想抵賴?”歐陽青怒極了。
唐雪嫣眼淚汪汪,“姑父,難道因爲我是外人,所以你就能這樣輕率地定我的罪嗎?像你說的,奶奶她對我很好,我爲什麼要害死奶奶?”
“這正是我想問你的,奶奶對你這麼好,你爲什麼要害死她?”
“不是我,我沒有害死奶奶,姑父,你不能光憑一瓶安眠藥就定我的罪。”
唐雪嫣大聲地吼道。
“你以爲我只是憑一瓶安眠藥就定你的罪嗎?奶奶死去的那天,你去了廚房,然後你想辦法支開一直爲奶奶煎藥的傭人阿錄,等阿錄回來的時候,你對阿錄說把藥端進去,讓葉傾傾餵奶奶,你讓阿錄去你的院子幫你收拾東西。”
歐陽青盯着唐雪嫣,一字一頓地說道。
唐雪嫣聽完這番話,眼神裡流露出深深的懼意,但一閃即逝,很快被她的眼淚掩去。
“真的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理由要害死奶奶……”
她聲淚俱下。
“你有!”歐陽青厲聲說,“因爲你暗戀擎!”
聞言,唐雪嫣的哭聲頓時停了下來,臉上流露出惶恐之色,但她迅速地垂下頭,搖頭,繼續哭着說道:“沒有,姑父,我真的沒有……”
歐陽青心中感到無比失望,他沒有想到事到如今,唐雪嫣還要抵賴到底。
他走上前,一把抓住唐雪嫣的手臂,扯着她往外走。
唐雪嫣慌得臉色煞時慘白,“姑父,你要帶我去哪裡?”
歐陽青說:“我要帶你去見擎,和擎當面對質。”
“不要……不要……”唐雪嫣掙脫着,害怕得心肝都在顫抖。
此時,兩人已來到樓梯口,歐陽青停下來,冷冷地瞪着她,“不去也要去!”
“姑父,我沒有做過這樣的事,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雪嫣,做錯了事情就要誠實地面對,你父母生前把你拖付給我們,我和你姑媽就是你的監護人,我們一定要好好地管你。”
“你說謊,”唐雪嫣急慌了,大聲吼道,“如果你真的把我當成你的女兒,你就不會這樣草率地把殺人兇手的帽子扣在我頭上。要置我於死地!”
“你……”歐陽青聽着這話,突然感到自己的心臟劇烈地抽痛起來。
他的心臟本來就不太好,唐雪嫣又這樣刺激他,那種痛,一抽一抽的,煞時讓他臉色慘白下去,整個人也沒有了力氣。
唐雪嫣見歐陽青的臉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她心中意識到歐陽青的身體肯定出現了問題,見時機來了,她忽然奮力一甩,甩開了歐陽青。
歐陽青本來就因爲心臟病發而站不穩,又被唐雪嫣這樣一用力甩,整個人頓時踉蹌地向後倒。
他下意識地想抓住唐雪嫣,但卻只是抓住唐雪嫣衫衫上的一顆釦子,就撲通一聲,滾下了樓梯。
唐雪嫣見歐陽青滾下去,頓時嚇得臉色慘白,雙腿發軟。
她想下去救歐陽青,但理智又不允許她這樣做。
最終,她眼睜睜地看着歐陽青像個雪球一樣不斷地滾下去。
直滾到地面上,歐陽青被撞得頭破血流,暈了過去。
唐雪嫣這才提着嗓子,小心翼翼地走到樓梯下面,看着已經不省人事的歐陽青,臉上流露出惶恐的神色,她搖了一下歐陽青的肩膀,小聲地喚道:“姑父……姑父……”
歐陽青沒有任何反應,唐雪嫣心裡更加害怕的同時,卻也同時鬆了一口氣。
她拿起了隨着歐陽青滾落到地面的安眠藥瓶,不動聲色地裝進口袋裡。
然後她看了看四周,發現沒有人,她撒腿就跑。
跑到門口的時候。她的腳步頓住,然後緩緩回頭,看了一眼地上的歐陽青,臉上閃過一抹不忍,但轉瞬又被殘忍和冷漠代替。
她把心一橫,轉身走了出去。
唐雪嫣剛來到歐陽家停車的地方,就看到一輛熟悉的車朝她駛來。
她心下一慌,連忙鑽進了車裡,發動了引擎,疾馳而去,連招呼也沒有跟他們打。
葉傾傾側頭看着窗外飛馳而過的唐雪嫣的車,眼神裡閃過一抹疑惑,蹙了蹙眉,轉過臉來對歐陽擎說:“你有沒有發現唐雪嫣很奇怪。”
好像一副做了虧心事的樣子。
歐陽擎點點頭,“這個時候不在公司上班,她跑回來幹什麼?”
今天是週五,他因爲要和葉傾傾結婚,所以纔給自己放了一天假。
而且唐雪嫣最近在負責歐陽集團的一個很重要的項目,她應該是忙得不可開交,這個時候跑回來幹什麼?
歐陽擎一邊想着這個問題,一邊找了空地停好了車,但車停好後,他又把這個問題拋諸腦後,對葉傾傾說:“走吧,我們去見見我爸媽,告訴他們,我們領證了。”
葉傾傾從包包裡取出兩個紅色的本本,衝他發笑。
歐陽擎帶着葉傾傾,直接去了歐陽青和蕭琴的院子,但他們只看到蕭琴。
蕭琴一看到葉傾傾,就想起昨天歐陽擎因爲葉傾傾綁架的事對自己的惡言相向,眼神冷得像冰塊一樣。
葉傾傾知道她素來不喜歡自己,她這樣的表情自己也見慣了,淡淡地問了一句:“媽。”
蕭琴冷哼一聲,“你還是別叫我媽,我承受不起!”
“媽,我和傾傾今天去領證了,她已經是你名正言順的兒媳婦了,我希望你能接受這個事實,和傾傾好好地相處。”歐陽擎一臉真誠地說。
“你爲了她,懷疑我,兇我,還揚言要和我脫離母子關係,你覺得我和她之間,還能好好地相處嗎?”蕭琴反問。
“媽,那天的語氣我的確是過激,我在這裡鄭重地向你道歉。”歐陽擎頓了頓,對蕭琴說。
“歐陽擎,你知道我把你養大的辛苦嗎?你知道你爲了你的女人那樣兇我,我有多麼傷心嗎?”蕭琴想起那天的母子倆的對話,眼眶委屈地泛紅。
歐陽擎沉默,不知道要如何接上蕭琴的話,默默地垂下了頭。
葉傾傾見狀,忍不住爲歐陽擎開脫道:“媽,都是我不好,你要怪就怪我吧。”
蕭琴聽着這話,心裡對葉傾傾更加反感,她惡狠狠地說:“別裝了,葉傾傾,你心裡真是這麼想的嗎?恐怕在你心裡,巴不得我早點死了。”
“媽,你爲什麼要這麼偏激?”歐陽擎看不下去了,“傾傾從來沒有在我面前說過你的壞話,她甚至都沒有傷害過你,現在我和她已經結了婚,你就不能心平氣和一點嗎?你還想不想我們這個家和睦了?”
“和睦?從她回來後,我們家和睦過嗎?”
“這關她什麼事?”歐陽擎反問。
“怎麼不關她的事?奶奶就是她害死的。”
看到蕭琴如此偏激,歐陽擎和葉傾傾都心生厭煩,歐陽擎還想說什麼,葉傾傾拉住他的手,對他說:“算了,別說了。”
歐陽擎看到她臉上溫和的神色時,身上的戾氣一絲一絲地消失,最終聽了她的話,朝她點點頭。
蕭琴卻見不得他們甜蜜和睦,氣呼呼地把頭扭到一邊去。
歐陽擎突然想起歐陽青,看了看屋子,沒見他的人影,不禁問蕭琴:“爸呢?”
經歐陽擎這麼一問,蕭琴這纔想起已經有一段時間不見歐陽青了。
又想起今天歐陽青一整天都心事重重,她覺得更加奇怪了。
他因爲什麼事心情不好?又去了哪裡呢?
蕭琴冷冷地看了一眼歐陽擎和葉傾傾,然後當着他們的面,打了歐陽青的電話。
打了很久,歐陽青的電話都不通。
她蹙緊了眉,煩躁地掛了電話,沒好氣地對歐陽擎說:“不知道去了哪裡。”
歐陽擎說:“可能去池塘池魚了,我去找找。”
說完,他囑咐葉傾傾:“你在這裡等我,我把爸找回來。”
葉傾傾點點頭,“你去吧。”
歐陽擎一離開,蕭琴就冷若冰霜地看着葉傾傾:“葉傾傾,你別以爲你和擎結婚了就了不起,我永遠不會承認你是我的兒媳婦。”
這不是第一次聽到這種傷人的話了,葉傾傾已經麻木了,她平靜地問道:“我能問一下,你爲什麼那麼討厭我嗎?從七年前我和擎結婚的時候。你就從來沒有喜歡過我,但是我從來沒有冒犯過你,你爲什麼恨我恨到了骨子裡去?”
蕭琴聞言,冷冷一笑,“葉傾傾,當年你打碎了我最喜歡的花瓶,你還好意思問我爲什麼討厭你,做人你連最起碼的自知之明都沒有,就不要怪別人討厭你。”
葉傾傾:“……”
她沒有想到蕭琴竟然知道了當年打碎花瓶的是人她。
“擎那個人是出了名的鐵面無私,他從來不會無緣無故去袒護一個人,肯定是你勾引了他。你竟然勾引自己的妹夫,你說,你這樣的人品,我怎麼可能喜歡你?”
面對蕭琴嚴厲的指責,葉傾傾心裡的疑團終於解開了。
她沉吟片刻,坦然地對蕭琴說:“蕭女士。我爲當年打碎了你最心愛的花瓶向你道歉,但是我從來沒有勾引過擎。”
“沒有勾引他,當年你會懷上他的孩子嗎?”
“是他走錯了房間,還有,那天晚上,我和他都喝了酒。如果我真的要勾引擎,當年我就不會離婚,更加不會拒絕他給我那兩個億的廢除贍養費。”
蕭琴冷哼,不屑地說道:“葉傾傾,你少在我面前裝清高。”
“你這種人也不是我喜歡,我爲什麼要在你面前裝清高?”
蕭琴脣抿得緊緊的,她憎恨地瞪了一眼葉傾傾,隨後走開了。
葉傾傾一邊想着和蕭琴剛纔的對話,一邊走出了蕭琴的院子,經過老太太的院子時,她情不自禁地駐足了下來。
想起當年懷孕時老太太對自己的格外關照。又想起如今的陰陽相隔,不禁悲從心中來,眼淚從眼底涌出來,情不自禁地邁開步伐走進去。
來到門口,看着屋內熟悉的還保留着老太太生前所喜歡的陳設,她的心情更加悲傷了。
“奶奶,你在天國好嗎?我很想你,我真的很想你……”說着說着,眼淚就簌簌而落。
她的眼睛在屋子裡隨意地掃視着,突然,看到了躺在樓梯角,閉着眼睛像是不省人事的歐陽青,她目光一滯,頓時慌了。
“爸……”她急忙走過去,搖着歐陽青的身體,“你醒醒。醒醒……”
哪怕她用盡全力搖晃他,他也沒有任何反應。
葉傾傾意識到他的情況很危險,急忙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給歐陽擎。
她帶着哭腔,顫抖地說:“擎,你快過來,爸他……他昏倒了。”
歐陽擎聽到這種消息,俊臉上頓時流露出深深的擔憂神色,“怎麼回事?你們在哪兒?”
葉傾傾看了一眼上面的樓梯,“爸他應該是從樓梯上滾下來了,現在已經不省人事了,情況很危險,你快點過來吧,我們得趕緊送他去醫院。”
“好,你等着,我馬上就過來。”歐陽擎說完,快速地掛了電話。
葉傾傾放下電話後,剛看到蕭琴從門外進來。
蕭琴一看到歐陽青的樣子,臉上流露出深深的擔憂和惶恐,疾步朝他們走來,“老公,老公,你怎麼了?”
葉傾傾說:“他可能是從樓梯上滾下來了。”
“無緣無故的,他怎麼會滾下來?葉傾傾,是不是又是你乾的好事?”
葉傾傾感到厭煩之至,“您能不能理智一點,不要總是說這種毫無邏輯的廢話?爸他現在的情況很危險,我們應該要立即把他送到醫院去。”
蕭琴粗暴地推開了葉傾傾,一邊護住歐陽青,一邊疾言厲色地罵道,“你這個禍水,滾,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