廁所門口，人來人往的，顧媛被陸離堵在門口，非常尷尬，來往的人都會看他們幾眼。
“你說那些東西到底有什麼意義？我們現在已經離婚了，你特地來諷刺我有意思麼？”
“你也知道離婚了，那你還陰魂不散地在我面前出現？”
顧媛啞口無言。她要是一早知道他和謝清遠的關係，早就要多遠躲多遠了，怎麼可能？他羞辱她，但她能怪誰？只能怪命運弄人，老天偏偏就喜歡這麼坑她。
“我不是故意的。”
“虛僞。你說謊都不臉紅的嗎？”
她一再退讓，試圖好好說話，他卻總這麼不客氣，顧媛也有點兒惱了。“你說我陰魂不散地纏着你，但現在是你一直纏着我好嗎？我可沒有在男廁門口堵着你。”
陸離一怔，她說他纏着她？是這樣嗎？
明明他對她很厭惡的，可現在算什麼情況？的確像她說的，是他一直不甘心。
不，他不能再重蹈覆轍。
陸離突然感到一陣心慌。他害怕他們的關係會再一次回到六年前，害怕他要再次經歷同樣的痛苦。
顧媛不懂他的情緒爲什麼突然變得很複雜一樣，但她也不願想太多，趁他一個分神，推開了他的手臂，飛快地逃離了。
她以還有事爲藉口先離開，但謝清遠堅持送她，回去的路上他見她悶悶不樂，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
“不舒服麼？”
“不是。”就是悶，窒息，煩躁。
但那些情緒她自然不會表現在臉上，揉了揉眉心。“可能太累了吧。”
“清歌的訂婚宴，你陪我參加嗎？”
“不了，我後天回洛杉磯。”
“你之前不是說還要再過兩天。”
“突然有事提前了。”
謝清遠也是一個懂的觀察的人，看得出她在說謊。“扮演我女朋友的事是不是給你造成了困擾？抱歉，我今天真的沒想到我妹也會過來。”
“過去的事就算了吧，但今天是最後一次了。謝先生，你是一位非常好的合作伙伴，和你一起工作是我的榮幸，我也從你身上學到了很多。但是我不希望以後再在私人關係上和你扯上任何關係。”
謝清遠點頭。“我明白的，這件事，我真的是非常抱歉，以後不會再給你造成困擾了。”
“謝謝。前面路口放我下車就好了。”
“不用我送你回家？”
“我還有點事情要辦。”
顧媛現在是事事小心，她怕謝清遠送她回家後剛好遇到他爸，或者知道那棟別墅是他們家的。其實也挺自欺欺人的，如果謝清遠或者謝清歌真想知道她的身份，調查一下就完全清楚了，可她還是不想“露馬腳”。
下車後，等謝清遠的車開走了，她纔打了一輛車回家，陪沈欣慧聊完天后回到房間，給潘琦去了一個電話。
“哈羅，寶貝兒。”潘琦的聲音無論什麼時候都是精神十足。
顧媛不自覺莞爾。“睡了嗎？”
“你問我還是小九？”
“小九。”
“哼，我就知道你眼裡只有你寶貝兒子沒有我，友誼的小船要翻了。哈哈哈……現在都十一點多了，小九早就睡了。我們今天去遊樂場玩了，他都玩瘋了，一回來就累得睡着了。”
“有沒有多帶件衣服去？小九容易出汗。”
“放心啦，我是他乾媽，那些我還不知道麼？你別太緊張，他健康得很呢，就是很想你。你什麼時候回來？”
“後天。”
“提前了？那太好了。到時候把航班號發給我，我帶小九去接你。”
“好的，晚安。”
打完電話，顧媛心裡那些鬱氣消散了一些。兒子就是她的命，也是她的動力，一想到他，那些不開心和壓力也顯得沒那麼重要了。
……
下午她陪沈欣慧去逛了街，給她買了一些東西，內心挺不安的，就怕遇到和陸離相關的任何人，好在無驚無險。
但該來的逃不掉，晚上十一點多，她洗完澡準備睡覺的時候，手機響了。
屏幕上閃爍着一串陌生的數字。
顯示是本地號碼。
顧媛當下就有點兒不安，沒有接。
但隔了幾秒，手機又響了。
第三次，她才猶豫着接了。
“喂……”
對方半晌沒聲音，但從他的呼吸聲中她就能感覺到一種不悅，一種陰氣。
壓得她呼吸困難。
“喂……”
“我要見你。”
明明已經知道是他，但一聽到他的聲音，她的心臟還是不由自主地一顫，失語了。
隔了好一會兒才顫抖着回答道：“我剛洗完澡，正準備睡覺。”
“我說，我要見你！”
“有什麼事嗎？”
“事情就是我要見你。”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霸道，她都能想象出他那邊陰沉的模樣，肯定還帶着對她的不耐煩。一個人就算變化再多，骨子裡那些還是不會變的，比如陸離的霸道，他從來不允許別人違抗他的命令。
她的心臟顫抖得厲害。“有事的話電話裡可以說。”
“我不喜歡對着空氣說話。”
“可真的已經很晚了，要不……”
“晚？”他冷笑，“難道你怕我對你怎麼樣？”
這一聲嘲諷好像她自作多情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
“你覺得我是在問你意見嗎？我現在在你家樓下。”
顧媛急忙拉開窗簾看了一眼，一輛黑色的SUV停在門口，車燈在閃。
頓時有點慌了。“你想幹什麼？”
“如果你不下來，那我就上去談。”
說着車門就開了，急得顧媛叫道：“你別上來，我現在就下去，你等我一會兒。”
生怕他中途突然發瘋改變主意，她急急忙忙換了衣服衝下去。
陸離坐在車裡抽菸，看着她慌慌張張地像做賊一樣跑過來，不由覺得有些諷刺。
她剛洗完頭髮，還有些溼潤，披散在臉頰邊，襯得那張臉愈發小。她今年已經三十了吧？可年齡對她來說並非劣勢，臉依舊嫩得能掐出水來，皮膚晶瑩剔透，只是多了一種迷人的風韻，讓他一時間竟捨不得移開眼。
形形色色的美女他見過太多，但唯獨這張臉百看不厭，她身上就是有一種其他女人沒有的神韻，要不當年也不會叫他那麼迷戀了。
還沒說話，陸離就已經先恨上她了。
“快開車。”顧媛一上車就喊道。
“急什麼？”陸離的煙才抽了兩口，擱在車窗上，沒有要扔的打算。
“我爸還沒回來，萬一他看到你的車……”
“那又怎麼樣？我想他一定會非常歡迎我，畢竟他這幾年他找過我至少不下一百次，當然，你知道都是爲了利益。‘要錢不要臉’這句話用在他身上再合適不過。”他的語氣輕蔑到了極點，等於往顧媛臉上打了一巴掌。
“你……”
“瞪我幹什麼？難道我說錯了嗎？”他懶懶地掃了她一眼，“如果我答應把瀾北的項目交給他，我讓他下跪給我舔鞋他都願意。”
顧媛不想聽他這些羞辱的話，把頭扭過一邊，冷冷地說。“大半夜造訪有何貴……”
“啪——”一張請柬扔在她腿上。
粉色的。
上面燙着金邊，華麗精緻。
她打開一看，是他和謝清歌的訂婚請柬，時間是後天晚上七點。
那個時候她已經在飛機上了。
如果順利的話……
不，必須順利！她死也不可能參加他的婚禮。
“你大半夜跑過來就爲了送這張東西？”
陸離的耳膜被最後那四個字刺痛了。
什麼叫“那張東西”？她的語氣能再無所謂一些嗎？好像只是一個不認識的人訂婚一樣。
再怎麼說，他也是她前夫，她就一點感覺都沒有？
六年了，若說這女人有一點沒變化，那就是冷血。
有可能就是他死在她面前她都不會有任何一丁點感覺！
真叫他骨子裡發冷。
陸離狠狠抽了口煙，壓抑怒意。
也許是環境的緣故，他那張本來就緊繃的臉看着愈發陰沉恐怖了，陰雲蓋頂似的，讓顧媛不自覺哆嗦了一下。
但她定了定神，繼續說道：“你認爲我去參加你的訂婚宴合適嗎？”
“合不合適我說了算，而不是你。”
“你這樣又是何必呢？你訂婚，並且找到了不錯的對象，我打心底恭喜你，但那畢竟是一個重大的場合，我出現真的不妥當。到時候出席的很多賓客說不定認識我，他們會怎麼想？還有你媽，她不得瘋掉？訂婚是一件開心的事，我不想因爲我的出現而引起任何麻煩。”
“再說，沒有哪個男人會邀請自己的前妻參加訂婚宴，這樣也是對現任的不尊重。如果謝小姐知道……”
“少裝得道貌岸然，你覺得你能瞞她多久？她遲早都會知道。既然你這麼考慮她的感受，爲什麼不和謝清遠分手？”
“……”
“說不出話了？呵，你真虛僞！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麼和謝清遠離婚，要麼參加訂婚宴，你選一個！”
他扔了菸頭，態度已經擺在那裡，顧媛說再多都沒有意義。
如果她繼續拒絕，只會激化矛盾，她不想和他鬧得更僵。
只要是他說過的話，那麼就意味着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