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後，陸離坐在沙發上，小九也爬上了他對面的沙發。
兩條腿活潑地晃來晃去。
看着那兩條長腿，陸離驕傲地想着，一定是遺傳自他，還好兒子沒遺傳顧媛的身高，也沒遺傳她的壞脾氣，不然夠嗆。
兒子這麼像他，那如果將來他們生了女兒，不會完全像顧媛吧，那可真是糟糕透頂。
陸離一愣，發現自己居然在心煩這種事情。
太可笑了。
他怎麼可能和她再生小孩？
一個孩子都已經協商不定所有權了，再來一個，更麻煩。
除非……復婚。
這個念頭讓他的心晃了晃。
是因爲有小九，所以考慮到孩子，纔會有些心軟吧，之前他一直都是想着怎麼折磨她報復她的，現在那樣的念頭似乎沒有那麼強烈了。
“爹地，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
陸離回神，想去摸煙，又忍住了。
之前他煙不離手，現在才察覺已經有好一陣子沒抽菸了。
是一根菸都沒有抽。
他們都說他煙癮很重，但他抽的真是寂寞。
現在心裡的空洞被兒子填滿了，他已經不需要那些東西，而且抽二手菸對小九的健康有害。
他現在感覺……很幸福？
“爹地。”顧小九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爹地，你是不是生我氣了？”
“沒有。”
“小九，我問你，如果只能在我和你媽咪之間選一個，你是不是會選媽咪？”
“我……我不知道。”
又問這個問題，小九感到很煩惱，他最不願意回答的就是這個了，漂亮的一張小臉蛋又皺了起來。“爹地，你不是說你會考慮和媽咪復婚嗎？如果那樣的話，我就不用二選一了啊。”
“可你今天和她一起逃跑了，你也想逃離我？”
“哈哈，當然不是啦，原來爹地你是在擔心那個。”
陸離怎麼可能不擔心，從那形勢來看，小九自己也有參與。
他知道兒子的心向着顧媛，所以，他還真是沒什麼把握。
畢竟小九是個人，而不是一件物品，他要是真不想跟着他，那他不可能忍心把他搶過來。
“爹地，你知道我爲什麼答應和媽咪一起逃走嗎？”小九賣了幾秒鐘關子，然後說道：“因爲我知道爹地你很厲害，不管媽咪把我帶到哪裡，你都能找到我們，所以我一點都不擔心。”
陸離心裡那片陰雲，一下就消散了，嘴角浮現一絲笑意。“你這個小鬼靈精。”
“怎麼樣？爹地，我很聰明吧？”小九驕傲地昂着頭。
“是，我陸離的兒子，當然聰明瞭，畢竟你遺傳的是我的智商。我現在就擔心你遺傳你媽咪那壞脾氣，一天到晚就知道和我吵。”
“嘿嘿，爹地，你沒聽說過打是親罵是愛嗎？打打鬧鬧纔有愛。”
“……有麼？”
“爹地，你還說你聰明呢，這點都不懂，我這麼小都知道。兩個人的感情會越吵越好的，就像乾媽說的，這叫做歡喜冤家，很有趣的。”
有趣？陸離想了想，大部分時間，吵架的時候他都只差沒給顧媛活活氣死，但有時候看她氣得面紅耳赤的樣子，倒也挺有意思的，忍不住笑起來。“都是你媽挑起的爭端，她就是欠虐。”
“可我感覺是爹地你在欺負媽咪，今天你都把她的衣服撕爛了呢。”
陸離想說，他們是互虐，她虐身，他虐心，他才更慘。
但小孩子大概理解不了這個，他也不是很願意在自己兒子面前吐苦水，那太丟人了。
當年他們離婚以及各種糾葛，他都不想讓小九知道。
還好小九懂事，也從來沒有問過什麼。
“爹地，我送你一句話，革命尚未成功，壯士仍需努力。”顧小九認真地握了握小拳頭。
陸離被逗樂了，“你這小不點，懂的倒是挺多，你到底知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我知道啊，媽咪經常會幫我補習成語，所以我不但是個美國通，也是個中國通，爹地你以後有什麼不懂的儘管問我。”
“你啊……”
……
在當晚的*戰爭中，顧媛再一次敗下陣來。
不管她怎麼掙扎怎麼罵，最後都會敗給陸離那招——有本事三人一起睡！
論不要臉，她永遠都會輸給他。
後半夜睡得迷迷糊糊，被一陣敲門聲吵醒。
一睜眼，陸離已經衝了進來，嚇得她抓着被子往後躲。“你要幹嘛？”
“小九發燒了。”
……
顧媛急忙跟陸離去房間，“怎麼回事？”
“我也不清楚，睡前還好好的，很有精神地跟我聊天，我剛醒來的時候才發現他渾身發燙。”
陸離也急得不行。
“拿體溫計來。”
“要不要叫醫生？”
“先不用。”
顧媛給小九量了體溫，三十八度三。
微微鬆了口氣，“還好，不是特別燒，不用叫醫生，經常輸液吃藥對孩子的身體也不好。”
“我包裡有退熱貼和小孩感冒沖劑，你去拿一下，再拿一些酒精。”
“好。”
兩人分頭行動，顧媛去打了一盆冷水。
給顧小九貼了退熱貼後，用溫熱的毛巾不停擦拭着他的四肢。
“媽咪……我……我熱……”小九嚶嚀着。
“很快就好了。”
“沒事了……”
“把酒精棉球拿過來。”
擦完身子後，顧媛又用酒精棉球擦拭顧小九的腋窩。
陸離在一旁乾着急，他根本就沒有照顧小孩的經驗。
“這樣能行嗎？”
“嗯，用酒精可以迅速降低體溫，不然他會燒得很難受。”顧媛的動作很熟練，也不像他那麼着急，冷靜沉穩，顯然已經處理過很多次這種狀況。
“媽咪……好臭……”小九皺着眉頭。
“很快就不臭了。”
“爹地……”小九伸出手，陸離忙握住他滾燙的小手。
“爹地，不要離開我……”
陸離差點就紅了眼眶。“嗯，我不會離開的。”
“有爹地媽咪陪在身邊，我好幸福……”他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在顧媛的不斷擦拭下，顧小九的體溫慢慢降下了，她精疲力竭，但總算是鬆了口氣。
陸離見她這麼累，自己又幫不上忙，很慚愧。
“你說得對，我真的不會照顧小孩。”
他之前一直覺得她自私，可不管怎麼樣，母愛是偉大的，過去六年她帶着小九，一定過得很辛苦。光是小孩晚上發燒就夠折騰人的，更別說平時還有那麼多事情要處理。
聽着他自責的語氣，顧媛反倒寬慰道：“沒有誰天生就會照顧小孩，我也是慢慢學會的。我懷孕的時候還在上課，身體不是很好，所以小九從小腸胃也不大好，經常發燒。”
她摸着小九的額頭，很心疼。
“所以我包裡會經常準備退燒貼和退燒藥，以備不時之需。”
“你帶他一定很辛苦。”
“還好，有潘琦幫忙，不然我一個人又要上班又要帶小孩，真的忙不過來。關鍵是小九從小就懂事，從來不讓我.操心。”她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嗯，小九是很懂事。”
“明天讓麗莎弄一些生薑給他洗澡，搓一搓關節，好得更快，以前他每次發燒我都是這樣做的。”
“好。”
“你去休息吧，我在這照顧他就行了。”
“我要留下，他需要我，我答應過他。”
顧媛沒有拒絕，剛纔她也感覺到了，顧小九強烈地需要陸離。
這就是父子血濃於水的感情吧，就算陸離沒有陪伴他成長，可他依然愛他。
她更加不忍心讓他們父子分離了。
……
小九退燒之後，一覺醒來又精神抖擻，開心地說道：“爹地、媽咪，你們昨晚一起睡的哦。”
顧媛臉一紅，“哪有？還不是爲了照顧你？”
“媽咪你靠在爹地肩膀上睡的，我看的清清楚楚，大人不能說慌哦。”
“……”
“說不過你，我去弄早餐，你早點下來。”
她走到門口還聽見顧小九和陸離偷笑。
“爹地，你看媽咪臉都紅了。”
陸離莞爾。
……
做早餐的時候，顧媛忍不住做了三份早餐，就當她手賤好了。
陸離抱着顧小九下來吃早餐，見自己也有份，心裡激起一絲甜蜜，故意嚷嚷道：“不是我眼睛出問題了吧？這早餐是給我弄的？這裡面不會下毒了吧？”
顧媛偷偷翻了個白眼，她就不該枉做好人，陸離這張嘴，太賤了。
“愛吃不吃。”
“我不由得懷疑你的動機。”他耍嘴皮道。“莫不是下藥了？就不知道下的是毒藥還是……”
“陸離！”她急忙打斷他，“當着小九的面別說那些。”
“哦？你又知道我要說什麼？”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當着兒子的面罵我是狗，這才叫不該說的。”
“……我這就是個比喻，罵你是小狗都是對狗的侮辱。”
陸離心情好，不和她計較。
顧小九偷笑。
爹地媽咪吵架越來越有趣了，看來複合指日可待。
身爲關鍵人物的他要再加把勁才行了。
“我真是吃飽了撐着纔給你做。”顧媛伸手想搶回來，但陸離動作更快。
“既然你做給我吃，那這就是我的私人財產，你無權奪回。”
“……那你要吃就別說話，一說話太讓人討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