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大壯的妻子打開了茶葉的外包裝,立刻就驚的目瞪口呆:紙盒子裡裝着四個小小的圓形小鐵桶,裡邊裝的根本就不是茶葉,而是捲成團的鈔票!
聶玉坤登門拜訪,這本身就已經很奇怪了,她送的茶葉裡裝的居然是鈔票,嫂子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偷偷的把“茶葉”拿到阮大壯麪前給他看了看……
說是茶葉,其實裡邊換成了票子,這裡邊肯定有古怪。
阮大壯知道妹妹已經放手,已經把李陸飛“讓”給了聶玉坤,難道這些錢就是交換的籌碼?阮大壯打死也不會相信。
因爲他知道苗苗絕對不會這麼幹,他知道苗苗放手的根本原因是心疼李陸飛,不忍心耽誤了他,不忍心讓他和這個破敗的家一起陷入泥潭,而不是爲了聶玉坤的錢。
要是按照以往的脾氣,就算沒有直接把這些錢摔在聶玉坤臉上,最起碼也會嚴詞拒絕:我阮家確實窮困潦倒,甚至可以說已經窮到了骨子裡,但是我們絕對不會拿我家未來的女婿做交易,沒有這種可能。
奈何今天的情況實在有點特殊,連阮大壯都不知道苗苗到底準備怎麼做,所以既沒有手下這包“茶葉”,也沒有拒絕,而是把紙盒子遞給了苗苗,讓她自己看着辦。
苗苗看了看盒子裡的鈔票,微微搖了搖,又把盒子送到聶玉坤手中:“謝謝玉坤姐姐的好意,我家裡窮是窮了點,可我們還支撐的住,這些錢你拿回去吧。”
錢?盒子裡裝的是錢?怎麼回事?
李陸飛拿過盒子一看,裡邊果然不是茶葉而是現金,立刻給聶玉坤投過一個疑惑的眼神:這是什麼意思?
“錢?什麼錢?”聶玉坤裝出很驚訝的樣子,很“認真”的看了看,“確實”裡邊裝的真不是茶葉之後,以手加額做恍然大悟狀:“哎,我想起來了,這包茶葉是一個生意場上的朋友送的,我還以爲是上好的茶葉呢,想不到他們居然和我玩兒這手,這些生意人啊,也真的是……”
你聶玉坤送的東西,裡邊裝的什麼自己會不知道?
連李陸飛都看出聶玉坤是在“表演”了,但是接下來她說出的話卻絕對不是表演:
“錢就錢吧,反正也是別人送給我的,我也是借花獻佛而已。”聶玉坤很認真的說道:“大壯哥,我給你說實話吧。回來的路上,苗苗也已經說過了。就咱家這個情況,陸飛一個人真扛不起來,不僅苗苗心疼他,我也心疼的緊。你們信也好,不信也罷,我說的都是真心話。既然都是自家人,我也就不必繞彎子了,以後咱家的事情,陸飛還得管,當然我也會略盡綿薄,能幫到多少算多少……”
“我要和李陸飛一起扛起這個家”,雖然沒有很明確的說出這句話,可弦外之音就是這個意思。
聶玉坤侃侃而談,阮媽媽無比震驚,而最震驚的卻當屬李陸飛無疑:聶玉坤和苗苗是自家人?且不論真實程度如何,光是聽着“自家人”這三個字從聶玉坤嘴裡說出來都感覺不大敢相信。而且還要照顧苗苗家人,這話聽着怎麼
就那麼玄乎呢?
聶玉坤的一番言語本已經讓李陸飛接受不能了,而苗苗說的則直接讓他目瞪口呆:
“陸飛哥哥待我到底有多好,連我自己都無法用語言來表達了。便是和我血脈相連的親生哥哥,也不過如此……”
拿李陸飛和阮大壯做對比,這無疑是很高的褒獎,但是苗苗接下來說的就已經變了味道:“我愛陸飛哥哥,我喜歡他,我想和他在一起,這些是一輩子都不會改變的。可他終究是個大活人,也有自己的生活,我……我們已經認真的替他考慮過了,玉坤姐姐還是不錯的,我相信玉坤姐姐一定會對陸飛哥哥好的。陸飛哥哥雖不姓阮,我早就把他當成是我嫡親的哥哥了……”
把我當成是親生的哥哥?哪怕是李陸飛再怎麼遲鈍,也感覺到這句話中所隱含的意思了。
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這個時候說什麼“嫡親的哥哥”是什麼意思這還用問嗎?有和親哥哥談婚論嫁的嗎?
“我一直都把你當成是我的親哥哥”這是情場上拒絕對方之時最常使用到的託詞,李陸飛焉能不知?
“苗苗,你在說什麼?”李陸飛拉了她一把,剛要準備問個清楚,苗苗卻笑嘻嘻的抓住他的手,捧到臉頰上偎了偎,好似是在感受着他的體溫一般。然後拉起聶玉坤的手,和李陸飛的手握在一起,臉上滿滿都是小女生特有的單純和善良:“玉坤姐姐,你一定要對陸飛哥哥好哇,要不然我可不答應……”
這種話都已經說出來了,漫說李陸飛,便是阮媽媽也已經明白了苗苗的意思:這是要“甩”了李陸飛,將未來的好女婿讓給聶玉坤啊。
天下之大,無論是金錢還是權勢,都可以謙讓,可有把愛情讓出去的麼?有把心上人讓給別人的麼?跟要緊的是,李陸飛不光是苗苗一個人的心上人,還是整個阮家的“心上人”。無論是阮媽媽還是嫂子,對李陸飛真的是滿意的不能再滿意了,哪怕是苗苗將他讓給了聶玉坤,阮媽媽也不會答應。
完全可以想象得到,苗苗肯定是和聶玉坤達成了某種交易,把李陸飛讓給聶玉坤是一個籌碼,用來交換阮家最需要的東西:錢。
對於現在的阮家而言,金錢確實極其重要,一個個辛苦奔波累的要死要說,不就是爲一個“錢”字麼?可錢再怎麼重要,和李陸飛這個人比起來,都是微不足道的,簡直可以忽略不計。
將阮家最重要的新成員拿去做交易,這是阮媽媽絕對無法接受的。
素來對女兒疼愛有加甚至可以說溺愛,但是這一次,阮媽媽真的怒了。
“啪”的脆響聲中,阮媽媽的耳光已經抽了苗苗臉上,素來平和和藹的阮媽媽眉目倒豎,怒火已紅嘟嘟的上了臉面,壓抑的嗓音雖然低沉,卻足以讓所有人明白她是這個家裡真正的權威:“陸飛也是可以拿來賣的麼?我不管姓聶的給你開了多高的價碼,哪怕是高到了天上去,誰也別想將陸飛從我阮家奪走,想都別想……”
在苗苗的記憶中,自小到打捱打的次數屈指
可數,被母親一個耳光打的臉色通紅,眼角喊着淚水,臉上卻掛着笑,強作歡顏的說道:“媽,我明白你的意思,陸飛哥哥是咱家最珍貴的珍寶。哪怕是搬一座金山過來,我也絕不會將陸飛哥哥賣給任何人。可他不能陷在咱們家出去來,我不想他和咱們一起在爛泥裡打滾,我不想……”
阮大壯已經被老媽揍過無數次了,捱打都挨出經驗來了,一看老媽嘴角抽動,就知道耳光又要來了。完全是出於對苗苗的關愛,趕緊搖這輪椅上來,將苗苗拽到身後,嬉皮笑臉的對老媽說道:“媽,您別動氣,苗苗說的意思您還不大明白,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
“啪”的脆響當中,阮大壯又捱了一記脆的,而且比苗苗的那一下還要響亮。阮媽媽毫不客氣的大罵這個“不懂事”的兒子:“滾,給我滾出去,是不是又要我動手?”
輪椅上的阮大壯剛剛捱了一記脆生生的,依舊是一副賴皮孩子的笑臉,笑嘻嘻的說道:“不疼,一點都不疼。您要是不解氣,就再來兩下,我皮厚……”
眼看着阮媽媽的巴掌又揚了起來,李陸飛趕緊拉住她的手臂,情急之下大聲說道:“媽,您老別生氣,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反正我是不會離開這個家的。”
李陸飛的這句話,讓阮媽媽得到了某種保證,長長的出了口悶氣,對着眼前的親生兒女氣呼呼的說道:“我真是白養你們倆了,有陸飛一半懂事,我就是當即死了也可以閉眼……”
苗苗的臉已經被打紅了,想要說點什麼,似乎有畏懼母親的巴掌,剛要上前解釋就被老媽一個眼神兒給瞪了回去。
“噗通”一聲,苗苗已跪倒在母親腳下,努力忍着早已在眼眶裡打轉轉的淚水,儘量讓自己不哭出來:“媽,陸飛哥哥已經做的夠好,已經做的夠多了,再這樣下去,咱家也好不到哪裡去。窮十年、二十年之功,咱家或許會翻過身來,可那時候的陸飛哥哥已經青春不在。難道您就忍心看着我用一句承諾把陸飛哥哥栓死麼?您就忍心看着他在咱家耗光了這一輩子最美好的時光麼?”
阮媽媽的巴掌再次揚起,在半空中舉了足有十秒鐘,卻終於沒有落下,而是心疼的看着苗苗良久,方纔說道:“我知道你是心疼陸飛,可你想過沒有?我早就把將他當作是咱家的人了,你這是在趕他走……”
“媽,不是這樣,我怎麼捨得趕陸飛哥哥走呢?愛就要放手,我知道這是聶玉坤的詭計,可是看着陸飛哥哥陷在這個大泥潭了,明明知道這是她在逼我的陰謀,我也認了,我也要放手了。但是我絕對不會讓陸飛哥哥離開咱們家,您又何必一定要一個好女婿?難道您就不想再多一個好兒子麼?”發狠一般用袖子抹去臉上的水珠,苗苗大叫着:“您答應也好,不答應也罷,我已經把陸飛哥哥當我親哥了……”
不知道是心有所感,還是劉備摔孩子之類的情感攻勢,反正聶玉坤已經跪倒在阮媽媽的腳下,和苗苗肩並肩的跪下了:“媽媽,以後我會當您是我的親媽媽,您能聽我說一句話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