撐着傘的顧晨在雨夜裡有如一株歷經風霜的青松,一身孤冷倨傲地佇立在風雨裡,她看着昔日動不動在自己面前裝貴婦的女人,心裡一片冷漠。
呵,到要看看沈鑠誠會怎麼做?如果再一次拋棄,想必範雨燕臉上的表情一定更精彩。
當年,範雨燕不顧一切拋下顧大槐一躍成豪門貴婦,她可曾可憐過那個曾經在她最需要幫助時,伸出雙手的老實漢子呢?
沒有,她沒有可憐過!
所以,今晚就讓她償償被拋棄的滋味是什麼,是絕望還是傷心?還是死心呢?不過是哪一種,她都會樂意看到。
沈鑠誠試着站起來,發現腰部一動就是鑽心般的痛。
糟糕,不過是傷到腰了吧……。正打算緩一緩站起來,便聽到山上妻子悽婉到讓自己心都碎了的求救聲,咬咬牙還是站起來,一步一步趄趔着走上去。
每登一步臺階沈鑠誠疼到幾乎腿軟,等走到上面,貫來養尊處優的他一臉慘白,連撐傘的力氣都沒有。
“鑠誠,你來了,你可算是來了……,嗚嗚嗚,我好害怕,鑠誠,快帶我走,你快帶我走吧。”範雨燕心裡只想着如何讓自己儘快脫身,哪裡有注意到丈夫的腰部受了傷。
反而是顧晨注意到,卻不動聲色任由範雨燕邊爬邊走的撲過去。
離太遠,沈鑠誠避閃不及就被她直接撞上來,撞到他再一次一蹲兒坐地,他彷彿聽到骨頭“咔吧”的聲音,饒是能忍這會兒也不由低悶地叫疼了聲。
顧晨走過來,很好意地提醒:“沈鑠誠先生與妻子真是鶼鰈情深,傷了腰還忍着上來,只是,你的妻子好像只想着自己怎麼離開,完全沒有注意到沈鑠誠的傷呢。”
現在的沈鑠誠有些草木皆驚,他在沈家感受不到重視,心裡只盼着妻子能與他同心同德,重視他,關心他,眼裡只有他。
然而顧晨這麼一說,就像是刺一樣下子扎到他心裡一腔愛意頓涼了許多。
擔心受驚的範雨燕一直在哇哇大哭,而顧晨的聲音又有意壓輕,故而完全沒有聽到,更沒有察覺自己的丈夫在漸漸冷下臉。
“我好害怕,鑠誠,你最愛我了,最心疼我的,快帶離開,嗚嗚嗚,我不要呆在這裡,我不要……,顧大槐的死跟我沒有一點關係,又不是我什麼人,我不要守在這裡,不要……”
沈鑠誠的心臟是狠地抽痛了一下,但他明白這是顧晨有意挑撥,儘管說不要在意,可心裡還是忍不住失望。
輕地拍了拍她顫抖的肩膀,沈鑠誠挺着腰痛,對顧晨道:“你又何必呢,我跟她年少初識,又是時隔十六年後才走在一起,兩人之間的感情豈是你說破就破的?”
“是嗎?”顧晨挑了挑眉,手電筒的光落在把腦袋全埋在沈鑠誠懷裡去的範雨燕後背上,輕地一笑道:“如果我不是你的女兒,你難道就沒有懷疑過我到底是範雨燕跟誰所生的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