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章 新仇舊恨
來到飯廳的時候，幾個妾室已經到了，雖是冬日裡，卻也是打扮的花枝招展。
二夫人雖然也是特意打扮過的，不過看她那雙眼睛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神采，已經有些瘋癲，如此好的機會，這些妾室又豈會輕易放過？
當然，前幾個月剛剛死了女兒的三姨娘也來了，卻是沒有其他幾個打扮的那麼花枝招展。
畢竟三姨娘唯一的女兒死了，她哪裡還有什麼心思過年？更沒有心思去爭寵，若不是沛國公心狠，慕容玉婉又怎麼會死呢？
說到底，三姨娘也已經看透了慕容青山的嘴臉，他雖是自己的夫君，卻也是殺害自己女兒的兇手。
如今三姨娘是整日裡都待在自己的院裡，足不出戶，整個人也是瘦了一圈，早已經沒有了往日的風采。若不是今日乃是除夕之夜，她也不會出門的，更是不想來這飯廳見到那些讓她深通惡絕的嘴臉。
自從慕容玉婉死後，她一直懷疑自己的女兒是被人陷害的，要說這深宅之中心思最爲歹毒的，除了二夫人便也沒有旁人。
如今見二夫人有時瘋瘋癲癲，她心裡自然是痛快的。
可這遠遠不足以彌補她的痛不欲生，她靜靜的坐在自己的位置，神情漠然，衣着雖是稍顯隆重一些，卻是比起四姨娘等人顯得極爲簡素了。
而見慕容玉姌款款而入，幾人也都紛紛起身朝着她行禮請安。
“三小姐，您終於回來了。”三姨娘聲音略顯滄桑，顯然這麼多月過去，她依舊沒有從失去女兒的痛苦中走出來。
慕容玉姌輕輕扶起三姨娘，比起以往……她如今好似好了十多歲一般，已然是沒有了往日的神韻。“三姨娘消瘦了，快些坐下吧。”
而一直坐在一旁，不曾起身的二夫人卻是有些懼怕的盯着慕容玉姌，隨後縮了縮脖子，緊緊抓住楊嬤嬤的手，垂下眼眸不說話。
慕容玉姌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二夫人，隨後有些不解的問道，“二夫人這是怎麼了？怎麼我瞧着神色有些不對？”
二夫人身邊的嬤嬤當然不會說自己家的夫人精神出了些問題，只是扯了扯嘴角，說道：“許是天氣的原因吧，夫人一向不愛冬天。”
慕容玉姌聞言，微微挑了挑秀眉，頷首道：“既是如此，楊嬤嬤可要好好照顧二夫人。天寒地凍的，可別出了什麼事情纔好。不過，我瞧着二夫人好似也瘦了不少。”
說完，慕容玉姌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二夫人，隨後優雅的撫了撫裙襬衣袖，緩緩而坐。
而二夫人雖是精神有些失常，不過從她一直盯着慕容玉姌看，想必還是認識慕容玉姌的。
慕容玉姌也懶得理會她，反正她現在已經是個精神患者，得到了懲罰不說，將來也起不了什麼風浪。
不過，即便二夫人已經不能與以往相比，恐怕有些人卻也巴不得讓她徹底消失纔好。
慕容玉姌優雅的端起桌上冒着繚繞霧氣的茶盞，嘴角淡淡的噙着一抹笑意，姿態高貴優雅從容端莊，比起從前的桃花仙子那也毫不遜色半分，甚至多了一份出塵的氣質。
如今的慕容玉姌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容貌醜陋的三小姐了，深得太后喜歡不說，宸王對她更是愛護備至，將來那可是一品皇妃，比起身爲側妃的慕容玉姝和已經將爲婕妤慕容玉妡……可見慕容玉姌纔是她們不能得罪的人。
幾個姨娘雖是暗地裡也在鬥個不停，但是明面上看卻也是一派和諧，倒也說說笑笑的，看起來也算是和諧。
爾後不久，只見一位身懷六甲的美少婦在兩個丫鬟的攙扶下，緩緩步入廳堂。
四姨娘，五姨娘一見到此人，那神色別提有多好看了，尤其是五姨娘……一直以來她都無所出，如今見這個後來者竟然懷了七個月的身孕，豈有不恨的道理？
“這大雪天的，從薔薇園過來還是有一些路程的，也真是難爲程妹妹了。”五姨娘淡淡的睨了程姨娘一眼，語氣中那是掩不住的酸味兒。
四姨娘膝下有慕容玉奷，心裡好歹那也是舒坦不少的。如今見五姨娘掩不住的妒恨惱怒，心裡更是一陣幸災樂禍。“今日乃是除夕之夜，聽說老爺專門爲程妹妹安排了軟轎接送她呢。可見老爺對程妹妹那可是真心的好呢。”
這個身懷六甲的程妹妹，就是先前慕容青山帶回來的新妾室。如今可是這沛國公府最爲得寵的新姨娘呢。
這沛國公府的下人們都在私底下議論，若是她能生下慕容青山的長子，那地位和身份自然就更不用說了。
搞不好還會成爲第二個二夫人也說不定呢，畢竟慕容青山一直五子，若是這個程思思能夠上下他的兒子，當然就是這個沛國公府的功臣了。
程思思在兩個丫鬟的攙扶下，小心翼翼的坐在了主桌的位置上，顯然在這府裡的地位，比起三姨娘，四姨娘，五姨娘……那是尊貴了些的。
這一頓年夜飯倒也是吃的相安無事，慕容青山看到程思思那圓滾滾的肚子心情也是難得的大好，一掃之前的陰霾，全程也是笑呵呵的，氛圍倒也融洽。
待吃過飯之後，天色越發的黑暗了。
由於這沛國公府除去慕容青山以外，卻是沒有一個男丁，大家吃過晚飯後便也各自散去。
回到墨竹院不久後，一個慕容玉姌預料之中的人乘着夜色，匆匆來到了墨竹院。
慕容玉姌坐在墨竹院的正堂裡，優雅的品着從烏爾國帶回來的上好茶葉。
“小姐知道三姨娘要來？”聽到前院丫鬟的稟告之後，清雪問道。
慕容玉姌嘴角掛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撫了撫衣袖，她將茶盞輕輕放在旁邊的桌案上，隨即輕輕點了點頭。“想爲死去的慕容玉婉報仇，她自然會來。”
不多時，三姨娘來到正堂，二話不說就‘咚’的一聲跪在了慕容玉姌的面前，眼角已然溼潤了。“求三小姐爲我家玉婉報仇啊。”
慕容玉姌早已料到三姨娘會如此，卻也裝出一副驚慌的模樣，連忙起身將三姨娘扶起。“姨娘這是做什麼？”
“求三小姐爲奴婢那可憐的女兒報仇啊……若是三小姐不答應，奴婢就不起來。”說着，三姨娘忍不住的舉袖抹淚，想是想起了往日裡那活潑可愛的女兒如今已然變成一杯黃土，心中自然悲傷。
慕容玉姌作勢又要去扶三姨娘。嘴裡說着，“這……有什麼話，三姨娘還是先起來再說吧。”
三姨娘擦了擦眼角的淚痕，抽泣着說道：“三小姐，如今這府裡……奴婢也只能倚靠你了。”
“我知道你失去了四妹妹悲痛難以，可她畢竟是……”慕容玉姌欲言又止，將話題主動帶到了慕容玉婉的死因上來。
一想起慕容玉婉死的冤枉，三姨娘更是難掩心中怒火，“玉婉一定是被人陷害的，我家玉婉絕對不會做出那種傷風敗俗的事情……”
慕容玉姌一臉不解的樣子，“可……這平白無故，誰會去陷害四妹妹呢？四妹妹可是得罪了什麼人？”
聞言，三姨娘卻是冷笑了一聲，“呵，這府裡……恐怕也只有那位纔有如此狠的心腸了。”
微微眯起眼睛，慕容玉姌略顯疑惑：“三姨娘所指……？”
“二夫人董月茹。”三姨娘說的斬釘截鐵，模樣看起來像是掌握了二夫人陷害慕容玉婉的證據似得。
一聽此言，慕容玉姌吃驚的捂嘴自己的嘴巴，連忙朝門外張望了一番，這纔將三姨娘扶起，後小心翼翼的說道：“姨娘。有些事情，咱們可不能憑空猜測啊。你要知道，她的大女兒慕容玉姝雖然被降爲婕妤，可她好歹還是婕妤娘娘的母親…二姐姐卻也依舊是瑞王府的側妃。說到底……她雖未被皇上封爲誥命夫人，可她身份……卻也是咱們不能輕易去招惹的。”
三姨娘當然知道這其中的關係，卻也擡眸望着慕容玉姌，問道：“三小姐，您難道忘記了她當初讓自己的哥哥買兇去錦州追殺你的事情了嗎？”
“這……我當然沒有忘記。可是，買兇的不是她哥哥嗎？應該與二夫人是沒有關係的。”
“三小姐你就是太善良。這件事情可是證據確鑿的，她哥哥平白無故爲什麼要去追殺你？若說不是董月茹在背後指使，奴婢是打死也不會相信的。她董月茹連您這個嫡女都敢謀害，還有什麼事情是做不出來的？”三姨娘越說越是激動，想起自己的女兒被董月茹那個毒婦所謀害，她如今是恨不得扒了她的皮，抽乾她的血。
慕容玉姌佯作思慮一番之後，這才緩緩點頭說道：“你說的也有道理。”
見慕容玉姌總算有些相信了自己，三姨娘趁熱打鐵，繼續說道：“有件事情，奴婢一直不曾告訴過任何人，可是最後我的女兒卻還是死在了她的算計之下。奴婢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聞言，慕容玉姌更是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樣，問道：“不知道三姨娘說的，是什麼事？”
三姨娘深呼吸一口氣，爾後才咬牙說道：“當年，夫人並非病亡，而是二夫人的加害才導致夫人死亡的。”
一聽此言，慕容玉姌身子忍不住搖晃，驚訝的瞪大眼睛望着一臉憤慨的三姨娘喊道：“你說什麼？”
三姨娘說道：“奴婢此言並非栽贓陷害她董月茹。若不是當年奴婢無意中偷聽到了三姨娘與身邊楊嬤嬤的對話，也真的想不到董月茹竟然敢謀害堂堂誥命夫人。這個秘密奴婢一直藏在心裡，不敢對任何人提起，深怕引來殺身之禍。”
見慕容玉姌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三姨娘繼續說道：“這些年來，奴婢也是小心翼翼的活着，並不敢於四姨娘，五姨娘等人一樣去爭寵，只因爲奴婢知道二夫人不是一個善人。可是沒有想到，最後我的女兒還是死在了她的手中。奴婢知道小姐心中還存有疑慮，但是奴婢今日所言，句句屬實，若有半句虛言，老天可叫奴婢活不過今日。”
“你爲什麼現在才告訴我？”慕容玉姌扶額，一副痛心的模樣看起來叫人實在忍不住憐惜。
而三姨娘早就想到慕容玉姌會如此問她，卻見她不慌不慢的說道：“恕奴婢無禮的說一句，當初小姐在二夫人的殘害之下幾乎難以自保，若是將此事告訴小姐，奴婢怕小姐會做出別的什麼事來，這樣豈不更加要讓董月茹殺您滅口？”
慕容玉姌聞言，心中自然是一陣冷笑。還真會爲自己找藉口呢，當初也不知道是誰整日裡的跪舔董月茹，如今慕容玉婉一死，她想要爲她的女兒報仇，不得已纔會找到自己，爲了讓自己出手，她自然會說出這件秘密來加深慕容玉姌對董氏的仇恨，從而達到她借刀殺人的目的。
雖然她的確沒有想過就這麼輕易放過董氏和慕容玉姝兩姐妹，不過現在聽聞慕容玉姌的母親趙雲貞竟然是死在了董月茹的手中，她當然更不能就這麼放過了她們母女的。
但是這個三姨娘也不是一個好貨色，哪有便宜了她的道理呢？
“你說的也有道理。既然母親是被董氏所害，這件事情我還需要好好考慮一番。今日我累了，你先回去吧。”慕容玉姌擺了擺手，隨後起身在清霜的攙扶下朝着內院走去。
三姨娘看着慕容玉姌步伐有些不穩，想來心中是受了不小的打擊……
只是這個三小姐能不能出手爲玉婉報仇，她心中可沒有十足的把握，不過她只要將事情說出來，讓慕容玉姌知道就好。
董月茹，別以爲你現在瘋瘋癲癲，我就會放過你。玉婉的仇，我不會就這麼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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