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洗手間平臺上,背靠鏡子,我漫不經心抽着煙,最近越來越窘困,生意不想做,任何事都不想幹,存抱着心底那小小的火焰微弱的希望活着,繼續活着——————
還是經常到廚房去戲弄秦耀,喜歡看着他滿臉通紅窘迫的樣子,很可愛。
剛剛把在耳邊嘮嘮叨叨的他打發走,讓他去給我倒杯醒酒湯,想一個人靜一靜。
洗手間的門被粗魯踢開,三四個身着黑色西裝戴墨鏡的男人走進來,大晚上的戴什麼墨鏡,我偏頭看了那些人一眼,繼續抽自己的煙。
“這裡是女廁還是男廁啊,怎麼有個女人在裡面?”
“不知道,大哥,這女的多半喝醉了。”
我睜開半眯的眼睛,有點醉,但是腦袋很清醒。
“喲,這不是rose姐嗎,你怎麼蹲這兒來了?”
來人是某個社團的老大,什麼名字我不記得了,以前和他做過生意,他喜歡年長的女人,不過有性虐待症,做過那一次之後我就再也沒有接過他的生意,划不來,命是自己的,沒必要給別人糟蹋。
擡手用菸頭逼退他伸過來的毛手,我笑着說:“原來是大哥啊,我這不有點困嗎,躲這兒偷懶來的,您老別理我,忙你的去吧。”
“別啊,rose姐可是店裡的一枝花,我曲老大可是憐香惜玉的人,怎麼能把美人丟這兒一個人逍遙快活去呢,你們都出去吧,我在這裡陪rose姐聊兩句。”
我瞥眼看他,懶得理,抽菸,煙霧在眼前飄散,菸灰凋落一截,我彈了彈手指,衣服被曲老大扯開,沒反抗,不想,很累,就是不想。
他抽出皮帶想綁我被我反感推開,警告看他一眼,隨即訕訕放棄,轉而打開我的身體,叉開腿,曲老大滿頭大汗蹲下來,我起身冷冷看着他佝僂身體靠近我,腦子裡空白一片,就那麼把菸頭摁在他赤裸的背上。
“啊——————!!”
殺豬似的嚎叫,做愛時他最喜歡聽別人這麼叫,沒想到自己也會有一天這麼叫,真是戲劇化。
我坐在洗手檯上沒動,擡腿將他踢到一邊,“髒死了,豬!”
門被推開,衝進來的人將我按在鏡子上大吼大叫:“大哥,這個女人怎麼處理?”
“殺了他,媽的,臭婊子!”
有人在我耳邊說。
我笑起來,最近不知怎麼的,一直想笑,有時和客人聊天聊到興頭上我就會開口大笑,經常把那些老頭子嚇得魂飛魄散,我想我的病可能復發了。
“等一下!媽的!”曲老大哆哆嗦嗦站起來,走到我面前,揚手一巴掌扇過來。
“啪!”
真疼!
我偏頭,臉上腫了,有種脹痛的感覺。
“裝什麼整潔烈女,媽的又老又醜,老東西,讓你見識見識我的厲害!按住她,給我幹,輪流來,每個人三次,他媽的不行的老子就廢了他!”
我躺在地上沒動,冷冷望着頭頂這些人,笑:“曲老大,你忘了老孃的本行是什麼嗎?我操,不就是四個人嗎,睡過老孃的人何止千百,有本事你就把老孃乾死!”
“哼!柯彤,別以爲你還是鐵老大的寶貝,也不瞅瞅自己的樣子,還威風得起來嗎?就算你是,老子現在也幹定你了,給我上!”
我閉上眼,身體被一雙一雙骯髒的手撫摸抓住,刺痛和屈辱。
嘴角再次勾起,我又忍不住笑起來,自己也不知道原因,就是莫名其妙的想笑。
洗手間的門被第三次撞開,我睜開眼,看見那個孩子提着菜刀衝進來,大吼:“放開她!你們這羣畜生!”
秦耀!
這孩子在幹什麼!
這些人身上都帶有槍!
我慌亂掙扎起來,把壓在我身上放鬆警惕的男人推開,“秦耀,快走,別跟他們打!”
“走?走得了嗎?”曲老大站在兩個兄弟背後不慌不忙輾熄菸頭,看秦耀,打了個忽哨,“喲,rose姐寶刀未老啊,把到這麼漂亮的一個白臉小生,兄弟們可要加把勁喲,免得傳出去說我們連一個老女人都滿足不了,那多丟臉,你們說是不是?”
秦耀雙目通紅提刀衝向曲老大,他太莽撞一點經驗都沒有,很快就被制服壓在地上,曲老大踩住他的頭彎腰看我,“rose姐,讓這小子見識見識你淫蕩的樣子吧。兄弟們,還站着幹什麼,rose姐可是忍不住了啊。”
“放開她,畜生,畜生!”
秦耀無助大喊大叫。
我推開壓上來的男人想反抗,曲老大把菜刀架在秦耀脖子上,“來,rose姐,做個選擇,是要他的腦袋搬家呢,還是當貞潔烈婦?”
我閉上眼,任淚水在臉上滑落,站起來背對他們看着鏡中赤裸的自己,說:“孩子,閉上眼睛,別看。”
秦耀激烈掙扎,“不,不要,不要!”
“聽話。”我笑着撫摸鏡中的他,我的孩子。
秦耀咬住嘴脣不再掙扎,閉上眼,大聲說:“我會爲你報仇的,我會爲你報仇的,一定會爲你報仇的!”
我微笑,雙手撐在洗手檯上,“來吧,曲老大,道上的人最講信用,做完你就滾吧,別讓我再看到你。”
身後的男人露出猥瑣的笑容,向我靠近。
我閉上眼,恍惚中看見二十年前歌廳裡對鐵孟的驚鴻一瞥,驕傲的落拓男人,那雙泛着精光的眼睛,那樣鋒利的薄脣,深刻挺直的鼻樑,我告訴自己我要他,我要他成爲我的男人!
童安,天真的童安總是用敬畏的目光注視他,還有莫言,天兒,珍珍,他們每一個人在他身邊都戰戰兢兢小心謹慎,只有我,只有我能在他懷裡撒嬌無所顧忌發脾氣。
不能再想了,悲痛的感覺令我窒息。
撕心裂肺的痛讓我緊咬嘴脣,不哭,不能哭,鐵孟最討厭我哭,童安最怕我哭,我不哭,不哭……
窗我拿來守望你一念之差
我動情一場多少空想
喔…渴望難擋一次情傷
喔…要爲所欲爲才無恙
我瞭如指掌輕看人間風浪啊…
王菲的歌滑過耳旁,我睜開眼看見鏡中濃妝重彩的自己面目全非,豔紅的血色脣膏如凋落的憔悴花朵爛成一團,胭脂腮紅被淚水劃出一道道裂痕。
我笑,咧開嘴如厲鬼般笑出聲,在我體內衝動的男人痛苦閉上眼睛,他也不敢看我的臉。
刺耳的笑聲讓我想起那個晚上,那個燈紅糜爛的夜晚,我窩在鐵孟懷裡唱歌:
風吹動那月光夜初上濃妝
點紅脣管何年發成霜
我有我的癡狂廢墟或天堂
曾幾度過往多少空想
喔…渴望難擋一次情傷
喔…要爲所欲爲才無恙
我瞭如指掌輕看人間風浪啊…
童安和莫言,珍珍他們不知說了什麼幾個人鬨笑起來,鐵忙放開我起身加入他們:“這麼爛的牌,來來,我幫你打,管它爛牌好牌包管你贏到手軟。”
童安不好意思撓撓頭:“我太笨了。”
鐵孟揉了一把他的頭髮,“算你有自知之明,來來,看着我怎麼打,名師出高徒。”
“算了啦,孟哥,和你打我們會傾家蕩產的。”
莫言他們抱頭痛哭。
鐵孟大笑,說:“這樣吧,我做東,輸了算我的,贏了算你們的,怎麼樣,還打嗎?”
“打!怎麼不打,瞎貓碰死耗子,我總能贏一次。”莫言舉手表態。
珍珍也膽怯點頭表示同意。
我蜷縮在沙發上唱自己的歌:
風吹動那月光夜初上濃妝
點紅脣管何年發成霜
我有我的癡狂廢墟成天堂
曾幾度過往不怕山遠水長
誰把往事思量笑時淚半行
轉眼兩顆心天各一方
後來我們都喝醉了,我倒在沙發上,莫言珍珍抱成一團倒在茶几下面,童安叉開腿壓在鐵孟身上。
我醉得不厲害,被尿意逼醒,睜開眼朦朧間聽見響亮的親吻聲,以爲是莫言和珍珍兩個人,笑起來,繼續裝睡睜眼偷看他們,誰知一看整個人完全僵住,鐵孟捧着童安的臉在瘋狂親吻,手在他全身上下移動,童安發出無意識的呻吟。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翻身坐起,大叫:“鐵孟!你在幹什麼?”
鐵孟放開童安絕望擡頭,認識他這麼多年我第一次看到他驚慌失措的樣子,顯然他很清醒,並沒有把童安當成我。
有些事情一旦揭開那層朦朧的面紗就變得明瞭無比,我顫抖着站起來,不肯相信看到的一切。
就那樣我和鐵孟,童安三個人的戰爭拉開序幕,我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後來會變成那樣,莫言死了,珍珍死了,天兒死了,就連我懷胎九月的孩子,都是陰謀伎倆的產物,整個世界在我面前扭曲變形。
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我抓住秦耀抱我的手,下體已經痛得麻木,屋裡門外的人都已經離開,視線裡的燈光有些模糊,我緊緊抓住秦耀的手,哭起來:“對不起,對不起,孩子,對不起,原諒媽媽,原諒媽媽。”
秦耀抱着我蹲在瓷磚地面上哭,我聽見他說:“我會爲你報仇的,一定會爲你報仇,相信我,相信我。”
我看着他微笑,張嘴想說:“不用了,冤冤相報何時了?我這一生都陷在復仇的泥潭中不能自拔,你不要像我一樣沒完沒了的去報復去算計。”可是我說不出話了,赤紅的鮮血大口大口涌出,我聽到嬰兒的啼哭聲,聽到我的孩子在大聲叫:“媽媽,媽媽————媽媽——————”
風吹動那月光夜初上濃妝
點紅脣管何年發成霜
我有我的癡狂廢墟成天堂
曾幾度過往不怕山遠水長
誰把往事思量笑時淚半行
轉眼兩顆心天各一方
窗我拿來守望你一念之差
我動情一場多少空想
喔…渴望難擋一次情傷
喔…要爲所欲爲才無恙
我瞭如指掌輕看人間風浪啊…
風吹動那月光夜初上濃妝
點紅脣管何年發成霜
我有我的癡狂廢墟或天堂
曾幾度過往多少空想
喔…渴望難擋一次情傷
喔…要爲所欲爲才無恙
我瞭如指掌輕看人間風浪啊…
喔…渴望難擋一次情傷
喔…要爲所欲爲才無恙
我瞭如指掌輕看人間風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