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小狗,小狗一叫,你就嚇得哭。”劉盛氣憤了,故意說道,“是我保護你的哦!”
在他過了六歲之後,就不能在賈家自由出入了,就算是賈璮入宮玩,他那會也就上學去了,他能和賈璮碰面的機會極少。其實說起男女之情,小皇子之前還真沒開竅,對他來說,媳婦哪有自己的小馬好啊。
有時,大人們他逗樂時,也提過自己未來的妻子,日漸長大了,他腦子裡其實就只有三個人選,賈璮、林妹妹、史湘雲。因爲他就認識這三個,腦子裡自然也就只有這三個了。
林妹妹是最早被P掉的,可能是因爲一直跟小冬瓜一塊,實在對那個愛弟成癡的林妹妹,敬謝不敏了。而對史湘雲,三人中,其實他對她是最不熟的,有時容貌都快想不起來了,所以選她,他感覺就跟在開玩笑一樣。
最後好像就只有選賈璮了,他又馬上覺得,還是算了吧,從小就欺侮自己,小時候還逼着自己叫她姐姐。這麼多年了,結果記憶裡除了賈璮欺侮他。然後母后也說不可以了,他也就沒再當一回事。但有些事,其實改變就是改變了。
他的伴讀是小冬瓜,除了說他姐姐,他就這談賈琋,然後,有時會無意提及,其實家裡,他覺得最辛苦的是賈璮。因爲他常能看到自己的姐姐還有湘雲姐姐在看書,有時會作作詩,逛逛園子,每天還能去習一會武,強身健體,但只有賈璮不行,她每天很忙,要讀書,要畫畫,要繡花,還要騎馬。反正功課一堂接着一堂,這樣舅媽還說她太野,要磨性子。小冬瓜其實都覺得很鬱悶,什麼叫野啊?小冬瓜自己沒弄清楚,於是問小皇子。
小皇子其實也不知道,他從小雖然沒被父母逼成這樣,但是,他也是看着兄長們怎麼在上書房裡讀書的,也是上午讀書,下午習武,一日不可間斷。父皇跟他說過,讓他出宮讀書,不是捨不得他吃那個苦,而是父親認爲,他該學更有用的東西,而兄長們野性難除,只能拘着他們。
小皇子知道,父親說的野性難除,其實說的是野心。他吸取了教訓,他根本就不給其它的兒子機會。他要用規矩養廢他們。但姨姨也是這樣嗎?明明賈璮不是這樣的,皇太妃說她有大將之風,母后說她在所有貴婦人前,一點也沒露過怯。那麼爲什麼姨姨要說她野?
也許關注了,於是很多以前的事也就想起來了,其實他們之間除了欺侮與被欺侮之外,卻也不乏溫馨的畫面。兩人手牽手在宮裡玩,不知道哪位貴人的小狗跑出來了,對他們直汪汪。當時是賈璮一把就把他攔在身後,對着小狗喊快點走。現在想起來,她那時的聲音都是發顫的,擋着他的手臂都在發抖。可是她就是把自己攔在她單薄的身後,護得緊緊的。
他們邊上本就不缺人,在小狗發怒以前,就有影衛射殺了小狗。小狗立斃在他們的面前,那時,他們才幾歲,兩人都傻了。但是很快賈璮回身抱着自己,讓自己不看,雖然只比自己大幾個月,那時,她真的跟姐姐一樣,努力保護自己。他記得很清楚,賈璮那一刻全身都在顫抖着。
這件事,小皇子記憶很深,當天,賈璮被接回家去了,好久都沒再回來,問母后,母后說賈璮嚇病了,回家發了幾天的燒。那時他也許不太明白,後來再想起時,明白,賈璮是很怕狗的,於是當小狗衝出來時,她纔會以爲自己也害怕,努力的想擋在自己的跟前保護自己。而小狗死在眼前,血流滿地,正常的女孩也許會當場崩潰吧?她其實也快了,但她應該想的是,她是姐姐,於是不能。所以當大人來了,她纔會病倒,因爲受了太大的刺激。
其實這也是他的記憶之中,最後一次一起玩了。之後,他們再沒一起過。因爲很長一段時間裡,金鈴都不再接賈璮進宮了,而那一段時間,賈璮就開始學習刺繡了。
現在劉盛特意反過來說,就真的想看看賈璮是不是真的一點也不記得了,以她的性子,若記得,她一定會跳起來跟自己爭辯的。
“臣女記不得了。”賈璮還是淡淡的一笑,但堅決的否認起來。
金鈴曾經跟她無意之中提及,她不喜歡讓人知道自己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她那時年紀小,就問爲什麼。金鈴說,無論說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都會被有心人利用,弄不好就成了敵人手中的劍。雖然那時她還小,但是她不知不覺也習慣了,不告訴別人自己害怕小動物這件事。
所以就算家裡人,其實也是一直以爲她不太喜歡貓兒、狗兒之類的小動物。就算繡貓時,讓人抱了一隻虎斑貓出來,但也是讓抱貓的丫頭站得遠遠的,堅決不靠近了。不過因爲艾若不許家裡養,她不喜歡也沒人深究。她也樂得不解釋。現在被人這麼說出來,她其實也是被寵着長大的,此時雖然客氣,但聲調已經有些生硬了。
本來在賈璮的記憶裡,其實小皇子一點也不重要,跟路人甲乙差不多。什麼小時一起玩過,這在賈府裡嚴禁提及,誰允許她和小皇子做朋友了?這是要命的!於是其實這段記憶,幾乎是被強制性的,被刻意的摸掉了。
當然,賈璮也挺忙的。一直有各種的東西要她學習,最終姑姑發現她其實對刺繡很有天賦之後,她的教育就不斷的加深,不然爲什麼她能學得這麼好,她身邊的師傅幾乎一兩年就換一個,甚至於有些名師,請來了,一查探,只能馬上離開,她真的就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之上。
正是這樣,她纔會有今天的成就,所以別說什麼幼教沒用的話,天下就沒有沒用的學習過程,只是當時不顯現罷了。一個這麼忙碌的人,她哪有空去想小皇子,去想她在皇宮稱王稱霸的日子。
更何況,她跟小皇子本質的不同在於,她從不缺玩伴。她身邊總是有人的。家裡兄弟姐妹不要太多了,她哪有空去想這個小玩伴。所以她真的沒有小皇子的記憶。因爲兒時美好的記憶她太多了,小皇子也許佔有一部分,但是卻也僅僅只是一部分。
小皇子真是被氣得半死,猛的站起,準備走了,想想又回過身來,“那個,我也要扇套、帕子、荷包、香包,還有櫻絡子。”說完了,就跑了。
“他怎麼啦?”賈璮也快氣瘋了,但這裡是離宮,還真不能跟在家一樣發脾氣,只能壓着氣問後面的姑姑。
賈璮的姑姑、奶孃,還有些基本的配置都是金鈴親選的,也都是金鈴能信任的人,但是信任這種東西,其實是相互的,他們能得到金鈴的信任從某種程度上說,她們都很瞭解金鈴,不然,她們怎麼能討得了金鈴的好?所以想想看,之前,其實她們只是有點懷疑,現在,她們覺得糾結了,她們是應該回去報告艾若,還是繼續忠於皇后娘娘?兩位姑姑對視了一眼,對她還是笑了一下。
“姑娘,進去歪一會也可以。不然,晚上就沒精神了。”姑姑們覺得此時,也許讓她躲在屋裡更安全一點,剛剛若是被那居心叵測的人看到了,弄不好還得說賈璮勾引小皇子呢。
“算了,又沒帶衣裳。”賈璮搖搖頭,打開笸籮,繼續剛剛的活計。
有時,她說不樂意學什麼的,其實也是跟母親鬧着玩,沒一點興趣,她其實學不成這樣。畢竟,這並不是一件好學的手藝,母親一點也不會,而大姐,只能說會,但也就算會罷了。所以,她喜歡自己是最好的感覺。她於是不學做衣服,不學做鞋子之類的,她只專注於這個,她要做到最好。好強的性子,其實這時就可見一般了。此時做了一會,又猛的放下了,腦子裡全是剛剛的幾幕。
“我要去告訴娘娘,小皇子欺侮我。”賈璮還真咽不下這口氣。
姑姑們又視一眼,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們能說,當年保護小皇子是人是她嗎,爲了這個還大病了一場。還因爲這個,全家跟着吃了半年的素,然後艾若帶着她去廚房看殺雞,殺魚,慢慢的才治好她的午夜惡夢。當然,那件事,沒人敢再提,而賈璮也有意無意的就把這事迴避了,現在便真的記不得了。現在姑娘說去跟娘娘告狀,娘娘倒是會向着姑娘,但是問題是,這事一鬧騰,誰都知道姑娘被小皇子調戲了,這個,這個……姑姑們也是把小賈璮看大的,對賈璮可是真有感情的,忙輕輕的撫撫她的肩,正想着要怎麼勸,結果賈璮又跺跺腳,顯然又想到了什麼。
“姑娘?!”
“算了,他是主子,是娘娘的親兒子,以後遠着就是了。”這位自己勸上自己了。
兩位姑姑笑了,不過又輕輕的嘆息了一聲,她們是不是把姑娘教得太好了,完全一點竅也沒開,明明太太已經開始爲姑娘選婿了,就算暫時還沒有人選,但是,表示,此事其實已經在議事的日程上了。
而宮中顯然已經決定了,不然老聖人的萬壽節,爲什麼單單隻叫賈璮來,晚上可是皇家的家宴,娘娘竟也沒讓她走。還安排屋子給她住,這些其實已經很明確了。小皇子敢來,應該也是得到了娘娘的默許,只是姑娘一點沒往上頭想,這可怎麼辦?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