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霍寧義拍拍他的肩膀,鬆開手道,“走吧,霍叔叔手底下的人各個都很厲害,你放心,不會有事的。”
十七沉默着沒說話,只垂下頭跟着默他們進了車,背在身後的手卻不易察覺地緊緊握緊,骨節處蒼白一片。
葉幸睜開眼的時候茫然了片刻,下意識想坐起身,卻猛然僵硬住,全身無法控制地戰慄起來。
手腕,腳腕,再次被緊緊綁縛住,又被綁起來。
她瞪大了眼睛,一瞬間以爲自己是做了一場夢,一切來自於那個男人的溫柔和寵愛只是一個漫長的夢境,一睜眼其實什麼都沒有,她仍舊深陷在那片地獄裡。
她驚恐地瞪着眼,發着抖,直到耳邊傳來一個熟悉到骨子裡,讓她懼怕到骨子裡的聲音。
“果然,你還是這個樣子更好看一些。”
葉幸全身的顫抖越發劇烈,她不敢擡頭,一動都不敢動,身後的腳步聲漸漸逼近,她眼裡的焦距跟着一點點失散,像是忽然看不清了東西,一雙眼都空茫了。
腰上撫上來一隻手,又狠狠地掐住他腰上的肉,手指幾乎都要摳到肉裡去,葉幸被那疼痛刺激得猛然回過神,空蕩的腦子終於清醒了些,那隻手又輾轉到她身上,殘忍地恐嚇着他。
“竟然這麼幹淨,那個奴才看來也不怎麼樣,能滿足你嗎?”
葉幸閉着眼,咬着脣喘氣,“不許你……這麼說他……”
李明冷笑一聲,他眼中的笑意更深,手上的力氣也越發狠厲,“你怎麼變得這麼沒用,這點痛都忍不了了?”
他一手抽出一個針管來,笑了笑,“聽說你現在都不發瘋了,那豈不是很沒趣?我又弄到了一個最新款的,能讓人慾仙欲死,恨不得十七八個人輪流來,你想不想試試?”
葉幸疼得全身都在冒汗,那熟悉的痛苦讓她從心底懼怕,卻莫名又有一股力量支撐着,讓她不想再向這個人低頭,“這種事……到底,有什麼樂趣……我痛苦得要崩潰了,你就、就那麼開心?”
李明將針管湊近她的身體,在她臉頰上蹭了一蹭,“怎麼,忽然想求我對你好點麼?如果我對你好了,你就會原諒我,願意跟我好好過日子了?”
“你、做夢……”
“哈哈哈,”李明大笑一聲,針尖沿着她的臉劃過,到脖頸,到鎖骨,最後停留在了心臟的位置上,“既然不會,我又何必對你好?不如讓你恨我一輩子,恨到骨子裡,那也是一輩子。 ”
李明抓住她的頭髮,逼她擡起頭來,“你一年前在法庭上的樣子真是好看,讓我差點
又心軟了,我以前的確愛慘了你那個模樣,可後來我又發現,我還是更喜歡你現在這個樣子,你這個樣子才最好看了。”
“你這個瘋子……”葉幸感到那針管戳進了身體,痛得她狠狠一顫,眼淚忍不住要流出來,被她生生逼了回去,“你盡情……折磨我好了,你不過就、就那些手段,我該受的都受過了,你以爲……我還會、怕你嗎?”
“都受過了?不見得吧?”李明緩緩推入那藥水,笑眯眯道,“我這一年都特別後悔,後悔怎麼就能讓你再完好無損地站起來,所以我這次想啊,我可不能讓你再變回去,你以後只會是這個模樣,這裡,這裡,還有這些地方,都只記得我,永遠都離不開我纔對。”
痛得要爆裂似的,葉幸咬着牙一字字費力地掙扎,“你是覺得……我這樣就完全屬於你了?你別……做夢了,我就算真的又變回那個樣子,我也不會愛你,我只會恨你,永遠都不會愛你!”
李明推入針劑的手忽然狠狠一用力,竟將那針頭猛地直插到底,葉幸淒厲地慘叫一聲,李明卻是一笑,譏諷似的,“你說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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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着那針筒殘酷地擰動,“你想多了,我現在根本不在乎你的愛。”
“啊啊啊——!!”
殘忍地被生生撕裂的劇痛席捲全身,葉幸只慘叫了一聲便把痛苦死死嚥了下去,只是身體被打入的藥劑開始催發,神思暈沉間,她像是看到了一張溫柔英俊的臉,讓她忍不住朝前伸手,想抓住那個影子。
“十七……”她不由自主地喃喃喊着那人的名字,“十七…… ”
李明抓起她的頭髮,狠狠把人拽起來,冷笑道,“你還等着他來救你?你也真是好笑,這個爛樣子也好意思去勾搭別人,那個奴才不過是把你當個可憐的畜生而已,你還當真了是嗎?哈哈,你真是要笑死我了。”
葉幸直直盯着眼前的幻影,根本不聽他的,仍是在喃喃叫着十七,身體痛得越來越厲害,她卻拼了命似的仍在喊着。
李明把她的身子抓出了血,獰笑着說,“實話告訴你,這別墅裡全是炸彈,別說他們根本找不到這裡,就算找到了,只要踏進來一步就會被炸得粉身碎骨。你看,你逃了我一輩子,最後還不是要和我一起被炸成灰?”
“既然不想和我好好活着,那咱們就一起死吧,不過到死你都是我的,是我的奴隸,輪不到一個奴才來碰你!”
葉幸只覺得耳邊嗡嗡響着什麼,卻根本一個字都聽不清,身體又是熟悉的抽搐和扭曲,這痛苦已經整整一年不曾有了,她真的已經被十七寵壞了,寵到真
的忘了自己究竟算個什麼東西,忘了自己這樣的人,又憑什麼有資格留在那人的身邊。
那麼好的人,那麼溫柔的人,那麼會疼人的人……
讓人崩潰的痛苦從胸口一寸寸蔓延到全身,腦子昏沉得再也無法思考,卻像是死死烙印住了那個人微笑的模樣,痛到癲狂,卻仍是一絲一毫都記得清清楚楚。
“十七……啊啊!十七、十七……”
好像叫着他的名字,就不會痛了似的,好像喊着這兩個字,就有力量支撐下去似的。
她用力撕扯着牀單,明明感受到自己喊得越激烈,可她仍是一聲聲叫着,嘶喊着,心肺都要喊出來,心臟卻像是能跳動了,痛得瘋狂,卻連靈魂都是快意的。
她徹底陷入昏迷之前,那畫面還在眼前晃動,她衝着那個幻影笑了笑,而後暈迷過去,可黑暗仍是那個黑暗,卻再不能讓她感到一絲的恐懼了。
那個人不僅治癒了她的身體,還治癒了她的整個靈魂,就算是同樣墜入地獄,她忽然覺得沒那麼絕望,她甚至在等待,她莫名地就那麼深信着,那人會來的,一定會來的。
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地絕望着,也不會再這麼悲慘地度過十八年,那個人會來救自己,一定是想盡辦法要來解救自己,絕對不會拋棄自己不管的。
只要這麼想着,就算再深的痛苦,也不再顯得那麼可怕了。
夜色深沉得讓人發寒,連一絲月光都不再有,荒野中只有遠方那點燈光閃亮着,看起來卻分外刺眼。
“怎麼樣?還不行嗎?”默壓低了聲音,心急道,“都九個小時了,還解不開嗎?”
“不行,”霍寧義皺着眉搖頭,“裡面引線太多了,他成心是要同歸於盡的,進去整個別墅都炸了。”
默還要再想辦法,一直沉默着的十七忽然站起身來,朝着那別墅的方向走過去,默立刻過去攔他,十七停住了,看了他一會兒,說了一句,“默少,我去。”
“……你要幹什麼?”
“我在集中營的時候,專門學過的技能就是埋彈和拆彈,”十七看着別墅的方向,淡淡說着,“雖然從來沒有試過拆解那麼多複雜的線路,但也只能試一試了。”
“可是霍寧義剛纔說了,根本不可能……”
“總要試一試,”十七打斷他的話,慢慢呼了口氣,“如果實在不行,炸就炸了吧。”
“……”
“讓她在那裡被折磨,不如就死了,”十七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慢慢握緊了,“大不了我也一起陪她,下輩子再好好疼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