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被他說的臉色煞白,倏地站起來,兩肩抖動着,幾滴眼淚都窩子裡抖了下來。
江蔓真聽不下去了,要站起來過去的時候,卻被另一個人搶先了。
“安寧,我停車你們公司樓下等都沒看見你,原來你在這兒。”
霍寧義也不知道從哪兒殺出來的,步伐風姿搖曳地走了過來,摘下墨鏡攬過安寧,看見她紅着眼眶還作勢訝異道:“哎哎,咋掉淚了?眼睛進沙子了?真是我給吹吹──”
安寧咬脣推了他一下,卻被霍寧義給強勢地捆着肩兒,拍着她的背安撫說:“唉,都說了心情別一直大起大落的,要記住,你現在已經不是你一個人了,這肚子裡還有咱的寶貝呢!”
別說李然了,江蔓聽到這話都一個趔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臥槽,這神展開啊……”
那廂李然直接變臉了,“你、你們──”
霍寧義拍拍安寧的背,然後自己走到李然面前,目光斂斂低下聲說:“我說,男人嘛,偶爾做錯一兩件事兒,咱可以說是一時衝動。可被個女人耍得團團轉的,還能這麼得意這麼大聲的,我,嗤──!真還沒見過幾個。”
“你說──”李然站了起來,像是要幹架了。
“誒誒誒誒──”霍寧義指指他,冷着聲說:“李先生,我們也是認識的,我勸你,做事前得先好掂量掂量。你腳下的地兒事在哪兒,在這裡,誰有這份量說話,你心裡清楚。”
接着不等李然反應過來,就扭過身拉着安寧,“走吧,honey。我們不是預約好去做孕檢的,這時間都這麼晚了,讓人家一直等不太好。”
安寧跟他走了幾步,突然說了句“等一下”,轉過身走回來,拿起桌上的咖啡,就往李然臉上潑了過去。
“這杯香草拿鐵要三十五塊錢,別浪費了。”她說。
“這戒指,還你。反正尺寸跟舒語是合適的,你們倆也省點錢。”
接着就轉過身拉住霍寧義的
手臂,昂着臉和他一起走出門去了。
江蔓卻拿起外套,跟着安寧他們後邊兒追上去了。
她出了門左右看看,在看到熟悉的身影時跑了上去,接着就止步了。
安寧蹲在大街上大哭,霍寧義一臉無奈地也蹲在她旁邊,不知道說了啥,安寧還擡起臉來使勁兒地用包包砸他。
霍寧義連躲都沒躲,一下子就把她給抱住了,低聲地不知道在哄她什麼……
江蔓靜靜地看着這一幕,說實話,她到現在,腦子還是有點混亂。
對安寧來說,失去的不知是一段走了八年的感情,她還同時失去了朋友,失去了對友情和愛情的雙重信任。可能對李然來說,放棄的只是一個陪伴他幾年的女人,可對安寧而言,她失去的是最美好的一段青春。
這世上,有一些痛苦,即便是說出來後、全世界都在爲你打抱不平,可到最後面必須對這一切的,依然還是你自己一個人。
而江蔓始終不明白,李然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難道真的是她看人的眼光不行,一個洛君年,她曾經以爲他們會幸福,再來一個李然,她曾經也以爲他和安寧會幸福。
而現在呢?
安寧那事弄到最後,誰都沒個好結果,結局不是誰勝誰負,而是兩敗俱傷。
那天,安寧的手機始終是關機的,沒人知道她上哪兒去。
等交待完事情離開公司的時候,江蔓又打開手機一看,發現默從昨晚到今天別說電話,還真連個短信也沒有。
她頓了頓,插車鑰匙的同時回撥了一個電話回去,結果不知道怎麼搞的,自動轉語音信箱裡了。
江蔓有種不安的預感,頭一回開車飆到了一小時八十公里以上,一到默家門就拿出鑰匙打開進去,哪想在玄關那兒就聞到股煙味兒。
江蔓繞過客廳隔間,就看見默那死人一樣地坐在靠窗的沙發椅上,這時候兩指還夾着根菸,菸灰缸裡和地上還都是菸蒂的,他抽的那個牌子的煙包
都空了掉地上。
江蔓二話不說趕緊過去,把默手裡的那一隻給拿過來掐滅了。
默原本還看着夜景發愣呢,冷不丁地被打擾時轉過來,那神情還有點迷茫無辜的,別是抽太多抽傻了吧?沒等江蔓出聲,他倒是藉着夜光把江蔓認出來了,伸手去握住她的手掌,衝她無聲地笑了笑,把她給往自己拉近了些。
江蔓真心覺得這樣兒看着還挺可憐巴巴的,她捏了捏默的掌心,刻意放鬆語氣地說:“發生什麼事兒了?是公司倒了還是順應衆望把你給裁了?”
默就笑一笑,什麼也沒說。江蔓才感覺到他手冰得跟啥似的,屋子裡暖氣都沒開,現在外面還零下五度,虧默待得住。
江蔓拍拍他,走去把空調和空氣清新機都打開了,去廚房裡倒了杯熱水出來讓默把身子暖和暖和。
纔剛走近,默就拉住她胳膊,江蔓一個踉蹌差點就把熱水往他身上潑了,還好勉強給穩住了,她卻一屁股坐到默腿上。
“哎,你不嫌重啊……”江蔓覺得這姿勢挺彆扭的,她這神經還沒粗到能毫無芥蒂地坐在另一個男人腿上。
默拿臉蹭蹭她,江蔓也就就近看着他的五官了──默五官輪廓精細好看的,一瞧就知道是好人家的少爺。
“想什麼?”默終於出聲了,嗓子卻沙啞的,肯定是抽菸抽壞了,“表情這麼想要。”
“想要你個頭。”江蔓掙扎一下起來了,站在他旁邊問:“那你呢,怎麼回事兒?”
她還糾結了一下,擰眉說:“發生什麼事了?我最近沒和哪個男的有什麼交集啊。”
“你敢?”默抱着她的腰擡頭,眼睛都眯成一條線了。
江蔓看他恢復成平常那個暴躁的默了,心裡總算是有點安心下來。
不用說,她現在是真把默放到心尖兒上的,平時一些小事也都讓着對方──沒辦法,以前不覺着,慢慢處下來,她才知道默這個人其實說到底還是那個悶葫蘆,越大的事兒他就越能憋得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