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紀人被罵得發懵,半天才反應過來罵他的是李然,登時出了一身汗,慌忙回答,“李總?您怎麼來了?您、您在酒店?”
“給我叫救護車!”李然把謝瑜緊緊按進胸口,心疼得怒火中燒,“她要是出了什麼事,你就別在這個圈子裡混了,聽到沒?!”
經紀人完全不明情況,可傻子都聽得出來對面簡直像個發怒的獅子,嚇死人了,他趕緊應承下來,急急忙忙叫了救護車,等趕到酒店的時候,就看到謝瑜被李然抱着上了車子,整個人水裡撈出來似的,全身都溼透了。
李然把人放到擔架上,回頭就看到一臉驚呆的經紀人,登時就跑過去一把揪住他的領子,大罵,“她這個樣子你敢把她一個人丟在酒店裡,你他媽活膩了是吧?!”
“不、不是……”經紀人急忙解釋,“她就是早上說不舒服,說要請一天假,我也不知道她怎麼會……”
李然心裡猛地抖了一下,在那一剎那忽然就涌上一股痛極了的心疼。
這麼長時間了,好幾個月的相處,你是真的不知道,她是怎樣一個人嗎?
隱忍,溫柔,任勞任怨,明明就是那麼沉靜的一個人,卻被你們這羣人折騰成了什麼樣子?
李然,你是真的不知道,她是會把所有痛苦都嚥下去,然後露出一個虛假的笑容讓別人安心的傻瓜嗎?
她說的沒事,就真的是沒事嗎?
“她說不舒服你特麼不會看着她?!她說不舒服你就不管了?你是不是傻!啊?!”李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罵誰,心裡那股翻涌的疼痛都不知道該怎麼發泄纔好。
他一把甩開經紀人的領子,惡狠狠道,“上車!給我解釋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經紀人嚇得面色跟謝瑜有得比,跟着上了救護車,到了醫院又把人安頓到急診室才終於得了空,而後被李然拎猴子似的拎到了角落。
“說!到底怎麼回事!”
經紀人嚥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解釋,“這個……其實是因爲言總……
”
“誰?”李然猛地皺眉頭,“言喻?”
“嗯……”經紀人抿了下脣,小心措辭,“言總這半個月都在片場,也不知道怎麼的,總是找謝瑜的麻煩,您也知道,他是僅次於您的第二大投資方,劇組也不得不聽他的。昨天拍到謝瑜在河塘裡洗澡的戲,導演就總說拍的不對,讓她在……在河塘裡泡了……泡了一晚上……”
現在是十月份,在河塘裡泡了一晚上?
李然腦子裡白了一片,咬住牙惡狠狠罵道,“你特麼是死的?不會阻止他們?!”
“我阻止了啊,可是言總說……說謝瑜搶了角色,戲還不好好拍,乾脆就、就……”
“就什麼!”
“就……滾回李總牀上去,別出來丟人現眼了……這、他們說的,不是我的意思……”
李然胸膛起伏得越發劇烈,一時竟氣得都不知道要罵什麼了。
經紀人顫巍巍地繼續說,“所以謝瑜也一直忍着,直到導演終於說可以過了,才……纔回去的……她今天說不舒服,請了一天假,言總那邊的人就冷嘲熱諷了一天,我只能過去盯着,謝瑜不去我要是再不過去,不知道要讓他們說成什麼樣子……”
李然很想剋制,剋制心裡翻江倒海的疼,剋制手掌不停的抖動,可他根本剋制不了,他不知道這突如其來的無法壓制的惱怒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明明都在告誡自己,謝瑜只是一個陪牀的玩物,只是自己嚐了鮮隨便玩玩的女人,她只是這麼個小角色而已,可爲什麼……那人痛苦又憔悴的模樣,竟鑽過他層層防備的外殼,狠狠穿透了他的心臟。
李然一半的理智在茫然,另一半卻仍在激怒,直到醫生終於出來說了句沒事了,他才恍然回過神來,急匆匆推門而入,盯着病牀上面色慘白的人一眨不眨地愣神。
似乎還有人和他說了什麼,他完全沒聽到,周圍人漸漸都走了,有人給他帶上了門,關門聲響的剎那,李然跟着顫了一下,腳步終於邁出一步,僵硬地朝那人愣愣走
了過去。
李然,你真他媽……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傻瓜……
‘喜歡就喜歡了,有那麼怕承認麼?’
霍寧義鄙夷的聲音在耳邊忽然迴盪起來。
‘你明明就是想她了,又不是什麼可恥的事。’
‘李然,到時候你別後悔。’
忽然就想起來,臨別那天,謝瑜極爲疲憊,卻仍是順從地躺在他身下的模樣,‘我明天就開機了,您今晚……能不能讓我歇一天?’
‘怎麼了?伺候我不是你第一重要的事兒麼?別本末倒置了啊。’
那人呆了一下,過了很久才苦笑似的閉上眼睛,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喃喃說了一句,“對,是我弄錯了,對不起,那您稍微……輕點吧。”
可自己那晚下手完全沒有輕重,整整三個月,自己連她腰傷還沒痊癒都沒有發現,一個外人都注意到的事,自己卻一直忽略着,甚至是逼自己故意忽略過去。
什麼劇組的人,公司的人,其實哪個不都是看着自己的臉色,他們敢那麼明目張膽地欺負這個人,不就是因爲,連他李然自己,都把她定位成一個暖牀的,卑賤的,隨叫隨到的廉價貨色嗎?
即使他心裡在掙扎,一半的心思根本無法控制,可誰看得到呢?除了霍寧義,又有誰看得到自己真正在乎的是什麼呢?連他自己都看不透,連他自己都在傷害她,憑什麼要求別人去關心她,去心疼她,去在乎她呢?
說到底,李然,都是因爲你這個遲鈍又殘忍的混蛋,那人明明,早已經讓你動了心啊……
“李總?”
李然猛地顫了顫,傻呆呆看着她。
“您……”謝瑜費力地喘了口氣,茫然地眨眨眼,“您怎麼在這兒……”
可還沒說完話,一旁高大的男人忽然大步走過來,彎下腰,很不客氣地一把掀開了她的被子。
謝瑜冷得一哆嗦,呆了一瞬,直到男人忽然脫了鞋上牀,她瞳孔猛地縮了一下,繼而又認命了似的,疲累地閉上了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