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母下意識似的伸手揉了揉霍寧義的頭髮,微笑道,“有事就說,求什麼求。”
霍寧義走過去抱住霍母的胳膊,賣乖似的搖了搖,“你幫我說服爸爸唄,我自己不敢求他。”
霍母低頭看看他,忽然又擡頭盯着江蔓他們看了一會兒,沉聲道,“你想說對付陳家的事麼?”
霍寧義抿了下脣,點點頭。
“霍寧義,”霍母嘆了口氣,擡手拍了拍少年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你這不是讓你爸爸爲難嗎?”
“……”
“霍家和陳家很多生意都有關係,把歐宇得罪了,咱們明面上的一些公司會受影響的,明白嗎?”
“……我明白,可是……”霍寧義慢慢收了笑,鬆開手來,“可是那些本來就不該是他的,他害得陳叔和……默冤死,又差點害死江蔓,那本來就不該是他的位置,難道我們就要是非不分,和這種人一直合作下去嗎?”
“那你想怎麼樣呢?陳家現在也只有歐宇了,把歐宇拉下馬,誰擔得住陳家那麼大的擔子嗎?”
霍寧義話音一滯,愣了一下。
“霍寧義,不要太意氣用事了,歐宇敗了,你們是報了仇,可對霍家不是什麼好事,你爸爸一直不管你,那是因爲他疼你,但凡事都有個度,過了那個界限,我也不能縱着你,明白嗎?”
“……”
霍寧義垂着頭沒有說話,氣氛一時有些僵硬,直到一個聲音忽然響起來。
“您錯了,陳家除了他們,還有我。”
霍母擡起頭,看到江蔓靜靜看着她。
“我叫江蔓,歐宇敗了,陳家還有我可以扛着,”江蔓向前走出去,一步步慢慢走到霍母身前。
她看着對對方略微愣神的面孔,微微笑道,“您看看我,我能不能代替歐宇,往後成爲你們霍家可以信賴的盟友?”
霍母看着面前目光澄淨的人,心思一時有些複雜。
她默默看着眼前人堅定的神色,眸色略微暗了下來。
霍寧義身邊的朋友,他們在一開始肯定是調查得一清二楚的。
這個江蔓,和以前真的是完全不一
樣了,頭腦冷靜,心思縝密,意志又堅定,更重要的是,她是霍寧義的朋友,如果陳家某日真的能握在她的手裡,不論是霍家還是霍寧義,往後應該都會得到她的庇護……
霍母沉默了半晌,江蔓也沒有說話,仍是微笑着與她對視,霍寧義左右看了看沒敢插話,直到霍母忽然笑了下,朝着對面三人說道,“你們等我一會兒,我去和少爺說一下。”
霍寧義立馬哎了一聲,江蔓和李然卻是沒反應過來這個少爺是誰,不過看霍寧義的反應應該就是指霍爺,二人心下不免失笑。那兩人在一起二十多年了,這聲少爺應該是從年輕時候一直叫着,叫到了這個年歲,改不過來了。
等霍母離開,李然忍不住吐槽,“怪不得你們家保鏢都叫你小少爺,原來大少爺是霍爺啊。”
霍寧義噗地一樂,擺擺手,“媽媽叫了一輩子叫習慣了而已,其他人還是叫爸爸老爺的。”
他回頭戳了江蔓一下,嘿嘿笑道,“江蔓,你剛纔有點帥。”
江蔓眯眼笑了笑,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陳家、霍家、還有李家,這三家都合作了好幾代了,如果我們這一代是我們三個人,那真是最完美不過。”
李然哼笑一聲,抱起手臂挑挑眉,“小不點兒,套我話呢?”
江蔓乾脆地承認,“李然,你到底抱着什麼心思和我們合作,我還是猜不出來,不過……”她忽然一笑,眉眼都明朗起來,“這次是作爲朋友,不爲利益,我們一定會幫你到底的。”
李然眸光閃了一瞬,盯着對面二人看了一會兒,而後意有所指地說了一句,“你說得沒錯。”
江蔓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半晌,再次笑了笑,“美夢偶爾做一做也好,說不定就實現了呢?”
霍寧義卻是在旁苦笑,“這隻能是做做夢了,我是不可能了,我的姓都不是霍,怎麼可能繼承霍家,我爸也不怎麼在乎我的。”
“相反,霍寧義,我覺得他很在乎你,”江蔓沒有說破,只安撫地拍拍少年的肩膀,“也許他只是希望你早點堅強起來,畢竟……你們和我們不一樣。”
霍寧義愣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有
些出神,李然也低頭思索着什麼,江蔓也就沒打擾他們兩個,閒着無聊,就不自覺地想起君少來。
“江蔓。”
江蔓驀地回過神來,心思有些恍惚。
霍寧義疑惑地戳戳她的臉,問道,“你想什麼呢?”
“……沒什麼,”江蔓斂下心中的酸楚,露出一個平靜的笑來,“整理一下思路而已。”
霍寧義也沒懷疑,“我爸叫我們過去呢。”
江蔓點點頭,看向身旁面色緊繃的李然,不由笑道,“李然這麼緊張啊?”
“關係到我老婆,我能不緊張嗎?”李然切了一聲,趕緊加快腳步,“我可是跟謝瑜打了保票的,這事兒搞不定我未來的性福堪憂啊。”
江蔓聞言笑了笑,可看到對方明亮溫柔的目光,心裡又有些難受,只得安慰自己不要多想,跟着霍寧義匆匆朝內室走了。
帝園也實在夠大,三人走了十來分鐘才終於走到霍爺住的宅子。穿過彎彎繞繞的庭院和走廊,三人終於停在一扇古木門前,霍寧義深吸了口氣,擡手敲了敲門,“爸,我帶他們來了。”
“嗯。”
裡面淡淡傳來一個字,霍寧義嚥了口唾沫,朝另兩人聳了聳肩。
推門而入,江蔓和李然有些驚訝於屋內的簡單樸素,入眼的一切都是灰白色調,傢俱是木製的淡色紋理,數量不多,靠窗處立着幾張秀雅的屏風,廳中央擺了幾盆蘭花,屋子裡飄散着淡淡的中藥味道,整個氛圍顯得寧靜而古雅。
廳內的木搖椅上半躺着一個高瘦的男人,那人拇指處圈着一個碧綠的軟玉扳指,此刻正用另一隻手輕輕摩挲着那扳指的表面。
聽到動靜他微微側頭,軟黃的燈光灑在那張平靜而冷淡的面容上,明明只是淡淡地仰躺着,那人周圍卻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強大氣場,不是霸氣逼人的,而是壓抑着周圍的空氣一般,讓人感到一絲微妙的壓迫感。
男人一雙眼睛是灰白的,沒有光暈的,可那雙眼睛淡漠地看過來時,包括江蔓在內的三個人都有點肝兒顫,沒辦法,本能反應,這人即使雙眼無光,單單只是看過來這一個動作就有着足夠的威懾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