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裡季錦霖挽着她的手，一起在色拉寺前邊兒跟賣紀念品藏民拍的照片。
本來沒什麼特別的地方，江蔓卻眼尖地發現了，照片的左邊角落還有個男人，他手裡也拿着一個相機，靜靜地看着這個方向。
相片的框框很窄，容得下前面的一雙人，只能給他留個側影。
江蔓不知道安寧將這張照片拍下來、又指給她看是什麼意思。
安寧離開後，江蔓拿出手機看了看，除了幾條廣告短信和一些無關緊要的未接電話之外，就沒有那個人消息。
江蔓背靠着牆蹲下來，百無聊賴地翻了翻信箱，他們倆最近的一次聯絡是這周前，還是她主動發的短信，問對方吃過了沒有。
有經驗的人都該知道，這是邀人一塊吃飯的節奏，可拉下去下一條短信就接着兩個字“吃了”。下午四點吃過毛玩意兒，江蔓當時就惱了，但是就是沒拉下臉再發下一封過去把人損一頓──默在躲她，這意思已經擺得夠明顯了。
那天他們在機場分開的時候，明明感覺還好好兒的，跟以前沒什麼不一樣。
爲什麼……就突然遠了呢？
江蔓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連兩天加班後，她今天比以往早些下班，或者說這纔是她真正的下班時間。
從公司開車到默的公司平時半小時用不着，今天難得有機會體驗了一下下班堵車高峰，等人到默公司樓下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後的事情了。
江蔓在車內乾坐着，拿着手機盯了老半天，就沒下定決心按下去。
你說吧，她到底是來幹什麼的？堵在人家公司樓下特地找他吃頓飯聊聊？現在三歲小孩都不信這套了。
有時候，人的大腦就是這麼愛自作主張的東西，它總是先給你把事情決定了，操縱着你的四肢，指揮你的下一步行動，等你的理智回過神來的時候，簡直恨不得掰開這腦子裡裝的是啥玩意兒。
還在糾結呢，手機卻自己響起來了。
江蔓手忙腳亂地接了
電話，就聽見默的聲音說：“你在那兒幹嘛呢？”
“啊？我……”江蔓跟被人抓姦在牀似地擡起頭四處亂瞟，默像是在她身邊安裝了攝像頭一樣：“別找了，我在公司樓上，是我的助理下班時剛好看見你。”
辦公室裡，默從大班椅上站起來走到那一整排的落地窗前，從二十七層看下去，下面的一輛輛車子就跟一塊塊的小樂高一樣。
世界這麼大，哪怕靠得再怎麼近，要一眼找出一個人，卻依然那麼難。
江蔓想起了前幾天安寧塞給她的幾張照片，她翻開車子抽屜邊講電話邊找了找，“就──上次咱去玩的相片，安寧洗了出來，讓我拿幾張給你。”
“……”
“默？”
默臉上的表情也說不清是失望還是怎麼的，擦得發亮的玻璃上隱約透出一個男人的倒影。那男人臉上掛着個淡淡的笑容，有點自嘲，有點無奈。
“我在。”他走開遠離窗前：“我一會兒有個會要開，要不這樣，你把照片拿去樓下櫃檯那裡，我一會兒叫人拿上來給我就是了。”
江蔓聽到這話兒臉上的神情忽然滯住了，“哦……這樣。”她都沒發覺自己的聲音有多落寞，“那我就放在個信封裡，你記得去拿。”
“嗯。”
江蔓有種說不清的尷尬感覺，沒講兩句就打算掛電話，默卻在這時候喚了聲：“江蔓。”
江蔓的心一下子提起來了，應了聲“哎”，等着默把話說下去。
默指尖裡轉動的鋼筆掉了，他像是也在等待什麼，最後，無聲地嘆了聲：“沒事兒，我掛了。”
手機自動結束通話，江蔓愣是在車裡呆坐了老長時間，一直到收停車費的大叔不耐煩地敲了敲車窗，問：“你還要不要停車？一小時十元，不停就別霸着位置了。”
江蔓連聲說了不好意思，轉着方向盤就走了，最後，那幾張照片也沒記得送出去。
江蔓從銀行走出，她休息時間還有很長，就在附近的商場逛了起來。
商場裡空調開得足，多得是她這類蹭涼風的人存在。
她漫無目的地走着，在路過一個手機鋪子的時候才緩了緩步伐。
剛好那專賣店外安了個小範圍做展銷，瞧那解說員小姑娘說得怪賣力的，纔剛大出血的江蔓只敢用眼睛瞧一瞧，花銀子的慾望那是半點也沒有，結果才一掉彎腦袋，就和對面的的男人打了個照面。
默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後邊兒還跟着助理。
本以爲對方會裝着和自己不認識地插肩而過，沒想到默兩眼盯了過來，就跟定格兒似的，讓江蔓以爲他是不是看見了其他熟人，疑惑地向旁邊的瞧了瞧。
哪想一回頭就瞧見默少風風火火地大步而來，一分鍾不到就在自己眼前站直了。
“你來這兒做什麼？”聽聽這話，難不成這地兒還是他默的，不許他們這等平民百姓來溜達溜達？
江蔓強忍住沖人白眼的衝動，故作自然地看看旁邊道：“沒事兒，剛好去趟銀行，無聊在這兒兜兜，你呢？”
默順着她目光一看，臉上的表情居然詭異地不自在起來，皺皺眉說：“你別隨便亂想，是送客戶的東西。”
江蔓挑挑眉，默這是在跟她解釋呢還是怎麼着？
“我沒瞎想，你別介意。”江蔓想起了件事兒，道：“之前……”
只見默看看別處，江蔓瞧他悶着聲不說話，心裡還亂七八糟地想着些什麼。
“吃過了沒？”
“呃，啊？什麼？”
默的眉頭又擰起來，“你耳背？我問你吃過午飯沒有。”
“……”江蔓敢肯定，默能平安長大茁壯成長至今日，上輩子必然是燒了不少高香。
默也沒等她回話，扭頭就跟助理低聲交待了幾句。
助理離開之前還衝着江蔓微笑彎腰，一看素質就很好。
“看什麼看，人都走了還看什麼。”
那硬邦邦的聲音冷不丁地又響起來，江蔓一回頭，就見男人擺着一張臭冷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