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挽晚上有航班,浙江飛背景,可是沈逸下午有工作,不能陪着她,另個人吃晚飯,沈逸終於說服徐挽跟他一起重遊拍攝基地。
影視基地有很多熟人,可是徐挽沒想到能在這遇見陸息餘,他坐在帳篷門口的小凳子上,手中的劇本畫的亂七八糟的,身上還穿着戲服,徐挽當時就緊張了,沈逸一愣,趕緊解釋:“小挽,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他在這拍戲。”
徐挽匆匆忙忙跟沈逸告別:“我要早點回去了,下次再聚啊沈逸。”
陸息餘也看見了徐挽,但是他沒有動,目光像是能穿透一般陌生又冷漠的看了徐挽一眼。
徐挽一下午都心神不寧的,晚上出艙的時候還一不小心踢跑了頭等艙一個客人行李,她彎腰道歉:“客人對不起。”
眼前一雙皮鞋站在他面前,有點故意的聲音:“說對不起就行了?”
徐挽聽這個聲音格外的熟悉,她將腰低的更低:“對不起。”
那人的聲音忽然變的笑眯眯的:“我原諒你也行,你得補償我。”
徐挽擡頭,眼前站着的男子長的高大帥氣,還有一些混血的感覺,碎花的小圍巾紮在修長的脖子上,既高端又貴氣,徐挽倒抽一口氣,這人,她認識……
帥氣的年輕男人笑:“聽說這年頭女人最擅長欲擒故縱,雖然我長得比較帥,可是乘務員小姐你也太明顯了吧。”
徐挽紅着臉不說話,因爲不知道怎麼解釋,剛剛在飛機上的廁所門口,自己就將一杯水灑在了眼前帥哥的衣服上。
她微垂着眸,低聲道:“對不起客人,我不是故意的。”
“如果你不是故意的,那就更嚴重了,工作期間不認真,接二連三出錯誤,這可是瀆職。”
說多錯多,徐挽索性不說話,有錢人就喜歡沒事找事,她只能認栽,更何況,他說得對,自己本身就是狀態不佳,再而三的犯錯,解釋根本就無濟於事。
那人見徐挽不說話,蹙眉問道:“怎麼,你生氣了?”
徐挽勾起工作時的微笑:“客人,我確實不是故意的,你的衣服是金秋rechiey新款,你的行李箱是Fe的,請您給我個地址,我會賠償給您新的。”
男人詫異的看着徐挽,徐挽的話不卑不吭,男人略一思索笑道:“眼神很犀利嘛,認識這麼多名牌,現在的女人果然都不簡單。”
這人嘴巴損,徐挽自己做錯,不願意辯解,男人看她不說話,於是笑道:“我不穿過季的衣服,就算你買得起,我也不願意穿了,你壞了我的心情……”
“怎麼陪?”徐挽直接打斷他的話,問道。
男人張了張嘴,想了想道:“我要你的電話號。”
徐挽一愣,隨即笑了,從飛行包裡面抽出自己的工作卡片,拿了一張遞給男人,鞠了一躬:“有任何需要彌補的,都可以跟我說,能力範圍之內的,我一定辦到。”
徐挽筆直的身姿拖着行李箱越走越遠,男人眯了眯眼睛,將手中的卡片轉了兩圈。
徐挽看見公寓樓前的陸息餘的時候,手中的行李箱咔嚓一聲掉在了地上,她身上還穿着制服,外面套了一件呢絨大格子外套,夜晚的燈光有一些昏暗,陸息餘從光影中走出來,站在徐挽面前,他伸手撿起她的行李箱,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溫柔:“好久不見。”
徐挽接過他手中的行李箱,在心中下了很大的勇氣,才能擡起頭看他:“你爲什麼會在這兒?”
陸息餘瘦了一些,整個人眼窩都散發着一種壓抑的感覺:“我……”
“算了……”徐挽打斷他的話:“你走吧。”
她拎着行李箱往小區內走,陸息餘靜
靜的站在原地看着她,儘管咬着脣,還是忍不住,他喊她:“徐挽!”
徐挽沒停腳步,陸息餘追上去,一把扯過她纖細的手腕,強迫她面對自己:“徐挽,你爲什麼不敢面對我?”
徐挽面容沉靜:“我爲什麼不敢面對你?”
陸息餘蹙着眉毛:“對啊,做錯事情的人是我又不是你,相見縱使難堪,無顏面對的也是我,那你呢,你爲什麼逃避?”
徐挽忍着到了眼眶的眼淚,強裝淡定:“陸息餘,我不是逃避,我只是不想再見到你了。”
陸息餘眼中一滴淚水,比徐挽更先一步掉下來,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沉鬱:“可是我想見到你,每一分鐘每一秒鐘都想你,離開了你,我活的很孤獨。”
徐挽側了頭不看他,陸息餘伸手將徐挽攬入自己懷中,她的聲音似乎飽含着千年萬千的感情:“小挽,你回到我身邊。”
這世界上有千千萬萬種挽留,徐挽都沒想過有一天陸息餘會挽留她,這世界上有千千萬萬種動感情,徐挽沒想過陸息餘也能對一個沒有了利用價值的女人,付出真感情。
所以她變的很冷酷:“說這些話之前,我想告訴你,我不可能回到沈逸身邊去工作,也絕對不可能再回到那個圈子去。”
陸息餘的胸膛不再那麼激動的跳,他的擁抱都變的很僵硬,然後徐挽看見了他不可置信的目光,徐挽無動於衷,陸息餘有點狼狽不堪,他的拳頭握了又鬆開,似乎不知道該往哪安放,然後他垂下了頭,聲音都有了晦澀的暗啞:“我今天不該來。”
他說完,轉身離去,背影中像是揹着千斤重擔,徐挽咬着牙,忍了一晚上的淚水譁然而下。
陸息餘能從千里之外追過來,她承認她很震驚,可是一切都震驚不過第二天早晨打開門看見坐在門口的陸息餘。
他不是走了嗎?
徐挽手中還拎着垃圾袋,跨嚓一聲掉在地上,陸息餘聽見聲音醒過來,擡頭望着徐挽,勾脣一笑,從地上站起來:“怎麼總是掉東西?”
徐挽不知道該怎麼辦,打招呼?生氣?暴躁?還是泰然自若?或者裝作沒看見?都不行。
陸息餘接過她手中的垃圾袋:“我下午還有一場戲,要飛回去,想走之前跟你吃一頓早餐,小挽,能給我煮一碗混沌嗎?”
徐挽沒有拒絕,所以陸息餘闊別了近一年,又吃上了徐挽煮的混沌,熱氣薰染在眼睛上,他差一點掉下眼淚來,他使勁瞪大眼睛憋回去,吃了飽飽的一頓飯,放下筷子的時候他走到客廳站在徐挽面前:“小挽……”
徐挽不知道該怎麼繼續相處,她低垂着頭,聲音一如既往的靦腆而輕柔:“陸息餘,以後不要來找我了好嗎?”
她說“好嗎?”用徵詢的語氣問了這樣一句話,是乞求,是拜託,也是要求。
陸息餘問:“說到底,你還是不信我對你的感情,你不相信我對你是真的。”
徐挽說:“不重要了。”
她嘴角的笑容像是一把尖刀,劃碎了陸息餘僅有的一點自尊。
他點頭:“好,那麼徐挽,既然我們已經無話可說,既然曾經的回憶已經變的一文不值,我陸息餘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人,如你所願,我以後不會再來煩你。”
他離開的背影一如既往的堅決,徐挽聲音隨着眼淚往下掉:“陸息餘,再見了。”
隨着門落鎖的聲音,徐挽癱坐在地上,這一次,或許就是真的離別,每一次的分別,徐挽都當做是最後一次,然後每一次都哭的痛徹心扉。
她不知道自己在地板上躺了多久,手機一直在震動,她擦了擦眼睛,上面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她接起來。
“哪位……”
“徐挽……”對方叫出她的名字:“我是陳遠。”
徐挽想了很久,然後問道:“對不起,我不認識你。”
對方笑,然後問:“你不是徐挽嗎?”
“我是徐挽,可是我不認識你。”
叫做陳遠的男人說:“昨天在機場,你碰倒了我的行李箱,弄髒了我的衣服。”
徐挽恍然大悟,然後問道:“陳先生,請問你給我打電話是……”
陳遠說:“我在‘星光’,你過來吧。”
徐挽問:“陳先生,您的衣服和行李箱我會盡快購置賠償給您,現在是下班時間,我不是三陪小姐,沒理由任您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她說着就要掛電話,電話那頭傳來陳遠最後一句話:“我不想要補償,拜託你徐挽,我不想今晚一個人……”
如果是正常的女孩子,當然不會去,如果是平時正常的日子,徐挽也不會去,可是就是今天,剛剛告別了陸息餘傷心難過的今天,那句很平常的話不知怎麼的,就打動了徐挽傷痕累累的心,她洗了把臉,換了身衣服就往五星趕。
徐宛早就知道陳遠是個有錢的男人,因爲他的穿衣打扮,因爲他不可一世的目光,因爲他說話時喜歡命令人的語氣。
偌大的豪華包間,只有他一個人,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一個人靠在沙發上,唱一首情意深動的歌,看見站在門口的徐挽的時候,他嘴角露出了一絲滿足的笑容,歌聲越發動人。
兩隻小窗兒,孤孤零零,
浮浮沉沉漂泊風浪裡,
終於有一天,在海邊相遇,
他們牽着手決定不分離,
從普通朋友,變成情侶,
這是千年修來的福氣,
茫茫人海中,多少的過客,
最心疼的人,依然只有你,
深深的感情,厚厚的回憶,
難道只留下,一聲嘆息。
我們風裡雨裡好不容易纔能在一起,
說什麼也不能讓你在離我而去,
不願一錯再錯等到失去才懂得珍惜,
一個人哭泣在夜裡……
徐挽看着斜靠在沙發上的俊朗男子,眼前忽然出現了幻覺,他的面容與陸息餘的臉重合,時光好像倒回了一年前,那時候陸息餘也是一個人在歌廳喝多了,然後給她打電話,讓她來接他,他沒有打給經紀人,也沒有打給他的助理,打給了還不太熟悉的徐挽。
“徐挽,我喝多了,開不了車,走路打晃,不知道外面有沒有記者,現在就要你來接我,你來不來?”
她雖然嘴上說不去,可是最終還是放心不下親自開車去接他,兩個人一起迎接了高處的日出,那是徐挽回憶中最難忘也是最難得的珍惜。
陳遠一直循環唱着這一首《最心疼的只有你》,他唱累了,就給自己倒酒喝,雖然眼睛很明亮,可是很明顯他醉了。
徐挽坐到他身邊去,輕聲問他:“陳先生,送你回家好嗎?”
陳遠側頭看她,仔細辨認,然後笑道:“你是徐挽。”
徐挽點頭:“我是徐挽,是您叫我來的,您還記得嗎?”
陳遠點頭,然後笑:“你剛纔進來的時候,我還以爲你回來了,可是你坐在那裡不和我說話,我就知道你不是。”
徐挽沒聽懂,但是她是個聰明的女人,她問:“您把我當成了別人?”
陳遠搖頭,徐挽以爲他是失戀了,心中難過,正好,天涯何處不相逢,相逢的都是失戀的人。
她安慰陳遠:“沒關係的陳先生,等你酒醒了,明天就一切都重新開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