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德茲科再一次看到裝備煥然一新的兩個人時,他的眼珠子都差點瞪爆了出來。作爲一個薩滿,他敏銳的覺察到了這兩套看似普通無奇的鎧甲蘊含的力量。如果不是迪亞戈丟過來一條特製的帶圖騰插槽的龍皮腰帶,他早就叫嚷起來了。
“好吧,看在這條大師作品的份兒上,我就不和你們計較了。”牛頭人愛不釋手的翻看着腰帶,咧着嘴傻笑道。
“嘿,夥計們,爲了這兩套好東西,我們不該喝上一杯麼?”納澤爾?血矛從德茲科背後站了出來,興高采烈的說道。這半個多月以來,獸人只要不當值,就會跑來破碎的獠牙和德茲科敘敘舊,當然飲酒也是必不可少的保留的節目。
“說的再對不過了,我也是這麼想的。”德茲科一臉理所當然的贊同道。貝恩?血蹄在一週之前就帶領着牛頭人使團返回了雷霆崖,他被留下來等待迪亞戈完成皮甲的製作,順便爲他們送行。
“但是在此之前,我們不該去向大酋長表達一下謝意嗎?免得他認爲我們不知好歹。”迪亞戈連忙說道,即使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他還是一聽到喝酒就感到胃裡直抽抽。
“呃,這個……”瑪斯雷沉吟了一下,但他的理智只維持了三秒鐘,就被喝酒的欲~望給打敗了,“你一個人去就可以了吧?迪亞戈,代我向大酋長道謝!”
“這個,好吧,我會的。”迪亞戈看着口水都快流出來的三個酒鬼,無奈的說道。
……
大酋長薩爾一如既往的繁忙。在格羅瑪什堡壘的候見廳等了一個多小時,迪亞戈纔看到老獸人伊崔格走了進來。
“請跟我來,大酋長有大約一刻鐘的時候來和你見面。”他簡潔的說道。
他們轉過幾個彎兒。來到了王座大廳。薩爾正在和薩魯法爾討論着什麼,和他們一起的還有其他幾個獸人軍官。
“向您致敬,大酋長閣下。願先祖之魂與您同在。”迪亞戈走上前,彎腰行禮道。
“也向你致敬。人類,願你的刀刃永遠鋒利。”薩爾微笑着說。
“我是來向您道謝,也是來向您辭行的,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洛丹倫去找回我的過去了。”迪亞戈恭敬的說。
“不用謝我,迪亞戈,那是你應得的,”薩爾溫和的說道,他看了一眼迪亞戈身上的新皮甲。“這就是用那張龍皮製成的皮甲嗎?我能感受到那澎湃的勃勃生機,就彷彿它還是活的,依然還保留着它長在巨龍身上時的種種神奇之處。”
“是的,爲了達到這一點,卡洛雷克大師爲此付出了很大的精力。”迪亞戈沒有說自己在皮甲的製作過程中的付出的心力。因爲一個二十歲的制皮大師,也太駭人聽聞了點兒。
“我總感覺,似乎缺了點什麼。”薩爾上下打量着迪亞戈的新裝備,喃喃的說道。迪亞戈被他打量的心裡直發毛。
“缺一件戰袍,我的酋長。”旁邊的薩魯法爾一眼就發現了問題所在。
“你說的一點兒不錯,薩魯法爾。”薩爾點了點頭,轉頭看向侍立在旁邊的一個庫卡隆衛士,“去取一件尺碼合適的戰袍過來。”
衛士快步走了出去。但很快就又趕了回來,手裡託着一件暗紅色的戰袍。薩爾把戰袍從衛士手裡接了過來,然後抖落開來。這是一件樣式簡潔的無袖罩袍,腰部以下有着前後兩片長僅及膝的下襬,並不像法師或者術士的法袍那樣累贅。
“來,穿上它,”薩爾興致勃勃的說道。
迪亞戈稀裡糊塗的照做了。他低頭打量着胸前鮮紅的部落徽記,很是有些感慨,因爲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這個徽記代表的獸人勢力都是人類的死敵,雙方勢同水火。不死不休。
“我這算第一個穿上這戰袍的人類了吧?”他在心裡胡思亂想道。
“只有那些爲奧格瑞瑪做出傑出貢獻的人,纔有資格穿上這件戰袍。對於獸人來說,這是一份崇高的榮譽,”薩爾鄭重解釋道,“但對於即將踏上洛丹倫土地的你來說,這件戰袍還有另外一種意思——穿着它的人代表着奧格瑞瑪,這個使者的身份比任何護身文件都更能保護你的安全,沒有任何一個被遺忘者敢襲擊你,因爲那意味着對奧格瑞瑪,對獸人,以及對我本人的冒犯。”
迪亞戈忍不住心頭用上一陣感激,薩爾爲他考慮的太周到了,遠超了他原本想要的。
“謝謝,非常感謝,大酋長閣下,我必須要說,您真是太慷慨了!”
“事實上,我還要給你派出一個獸人作爲同伴,因爲只有你和精靈兩個人去幽暗城的話,只會被那些被遺忘者當作間諜抓起來,嚴刑拷打。那些活死人對於生人從來就是充滿了惡意。”薩爾擺了擺手,接着說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您不妨把納澤爾?血矛派給我,他是我在進入這個城市之前,唯一的獸人朋友。”迪亞戈不客氣的請求道,他感覺自己已經完全適應了大酋長的慷慨與熱情,雖然他覺得薩爾爲他做的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對奧格瑞瑪所作出的貢獻。
“如你所願。”大酋長痛快的答應道。他搓了搓手,轉頭看了一眼旁邊的伊崔格,“你們這次前往幽暗城,還要幫我做一件事情。”
“很榮幸爲您效勞。”迪亞戈連忙說道。這纔對嘛,禮下於人,必有所求,之前薩爾的熱情與周到,都幾乎要讓他懷疑獸人們是不是有什麼險惡用心了。
“是這樣的,伊崔格在舊洛丹倫王國的壁爐谷曾經有一個老朋友,是個人類,”他停了一下,看了一眼迪亞戈,但是後者臉上並沒有什麼異常,看來對於人類與獸人的友誼並非深惡痛絕。這讓他暗暗鬆了口氣,“我們希望你去探望一下他,並轉交給他一封信件。”
“他的名字?”迪亞戈問道。雖然在他心裡,已經有了大致的猜測。除了提里奧?弗丁,還能有誰呢?
“提里奧?弗丁,是一個聖騎士,還曾經是壁爐谷的領主。”薩爾說道,“聽說過這個名字嗎?”
太聽說過了!迪亞戈在心裡狂喊道。不過他還得裝作一個正常的人類應有的反應,他思索了一下,說道:“好像聽說過,他應該是白銀之手騎士團的成員。一位獸人戰爭中的英雄。”
“沒錯,他的確是,但是現在應該是隱居了。”旁邊的伊崔格有些激動的說道。
“那麼,如您所願,我會去找找看的,但不能保證一定找得到。因爲您也知道,洛丹倫王國滅亡之後,現在那個鬼地方實在是太亂了,被遺忘者、血色十字軍、天災軍團、森林巨魔、高等精靈,哦。他們現在自稱爲血精靈……,各股勢力把那裡攪成一團,在這種情況下找一個人。不比大海撈針更容易。”迪亞戈實事求是的說道,既沒有誇大,也沒有小覷這個任務的困難程度。
“盡力而爲吧,”薩爾溫和的勉勵道,很顯然,他也知道此行困難重重,“祝你好運。”他最後用力的捶了捶迪亞戈的胸口。
迪亞戈知道,這次會面結束了。
“跟我來。”伊崔格低聲說道。
回破碎的獠牙的一路上,迪亞戈都感覺這次與薩爾的會面是那麼的不真實。簡直就像你走進一個雜貨店想要買一顆釘子,但是雜貨店老闆卻熱情的連錘子、木板之類的東西都給您準備好了。還不要錢!
雖然表面上看起來,薩爾也不過動用了一下人情。讓卡洛雷克幫了個忙,然後贈送了迪亞戈一件戰袍而已。但是一位制皮大師的人情,是那麼好欠的麼?用過了就沒了!至於那件戰袍,薩爾完全是在用整個部落的威望來爲他背書,這戰袍背後代表的意義和一封護身文書比起來分量可重了不止一點半點。
他就這麼一路胡思亂想着,完全忘記了薩爾說的送信這件事,也沒有留意薩爾根本沒有把這封信交給他!一直到他走進旅店,看到正在和納澤爾?血矛說話的那個庫卡隆衛士。
“大酋長說,祝你們好運。”看了一眼進門的迪亞戈,庫卡隆最後說道,他從懷裡掏出一卷蠟封的羊皮紙,交給了血矛。
“請轉告大酋長,我會完成這個任務的,以獸人的榮譽保證!”血矛小心翼翼的把羊皮紙收進懷裡,鄭重的說道。
那個庫卡隆擺了擺手,離開了。
迪亞戈這才明白過來。原來真正的信使是納澤爾?血矛纔對。薩爾所說的派人與他同行,固然有他所說的那些原因,但也不乏要由信得過的人來攜帶信件這個因素。不過迪亞戈很快就釋然了:一位大酋長送給一個前聯盟領主的信箋,自己最好還是不要沾手的好,免得帶來什麼不得了的麻煩。
“嘿,迪亞戈,我們恐怕又得結伴而行了。”收好信箋的血矛有些興奮的說道,“我們不該爲這次愉快的旅行喝上兩杯麼?”
“怎麼回事?”吧檯的另一端,正在和瑪斯雷對酌的牛頭人好奇的問道,“結伴而行?去哪兒?”
“去幽暗城,大酋長讓我護送迪亞戈去被遺忘者的地盤上逛逛,免得他被我們的活死人盟友給稀裡糊塗的砍了。”血矛端起酒杯大大的灌了一口,說道,“順便送一封信。”
“哇哦,這可真是太棒了!”德茲科一下子就不淡定了,話說,他也想去那邊看看啊,對於一個半輩子都沒走出過卡利姆多的牛頭人來說,那個傳說中繁華遍地的人類國度有着莫大的吸引力,雖然現在已經爛成了渣,但他還是不改初衷。
“我也要去!”他咬牙切齒的喊道。
“……”
於是,在德茲科給貝恩寫信說明自己的去向之後,這支由一個人類、一個暗夜精靈、一個獸人和一個牛頭人組成的奇怪的隊伍離開了奧格瑞瑪,踏上了前往幽暗城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