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迪爾海灣位於阿拉希高地的西南部,連綿的羣山在這裡如同跳水一般一頭扎進深海,在這裡圈出一個細長的深水峽灣。從阿拉希高地往南,必須穿過一道深邃的山谷,然後沿着陡峭的山路輾轉曲折,一路向下,才能到達這裡。事實上,位置隱秘,人跡罕至,這也是黑水海盜選擇在這裡建造走私碼頭的重要原因。
這個碼頭很小,最多也就能同時停泊不超過五艘中型海船,如果是大型海船的話,最多隻能停泊兩艘。此刻,碼頭上只停靠着一艘中型的海船——處女號。而這艘船的人類船長沙克斯?奧布里此時正坐在碼頭邊的一座簡陋棚屋門口,眺望着手下的水手們從船上卸下一包包沉重的貨物。
和那些骯髒的水手們不同,奧布里船長整潔乾淨的穿着看上去根本就不像一個海盜,和周圍亂糟糟的環境顯得如此格格不入。他穿着一套依照他的強壯身材量身定做的藍色船長制服,質料精道、剪裁講究,頭頂上帶着一頂釘着骷髏帽徽的紅色三角帽,他的頭髮和絡腮鬍都經過了細緻的修剪,看上去彷彿隨時準備去參加一次盛大的舞會。
天空淅淅瀝瀝的下着雨,空氣又冷又溼,這讓奧布里船長很不適應,他更喜歡藏寶海灣溫暖的陽光與沙灘。和那裡一比,這個陰冷潮溼的海灣就像暴風城的下水道一樣令人噁心。如果不是爲了金幣,他纔不想到這個鬼地方來呢。
“再快點,尼茲利克斯,該死的,讓那些懶鬼們再快點!”奧布里不耐煩的朝着自己的大副喊道。他的心情一點都不美妙,因爲他的船隊從藏寶海灣出發的時候共有三艘,但是到達這裡的缺只有一艘,除了處女號安全進港外,銀鬆之魂號和迷霧之紗號已經全都在南邊的海域被娜迦海妖們弄沉了,真不知道這些蛇怪在發什麼瘋。
“如果大財主裡維加茲知道了,他肯定會剝了我的皮的!”他滿面陰沉的想道。如果不是他的地精大副在時刻盯着他,他甚至都有點想叛逃到藏寶海灣的死敵——血帆海盜那邊去了。裡維加茲比任何人都更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船隊,奧布里根本不知道自己水手中有多少人是這個大財主安插進來的眼線。
從海上吹來的風讓奧布里船長感到一絲寒冷,他抖了抖身後的呢絨斗篷,裹住自己的身體。碼頭上的房子並不多,大多數都是簡陋的棚屋,這些房子都是常駐在走私碼頭上的黑水海盜蓋起來的,供那些走私船上的水手們使用。不過可別以爲這些使用是無償的,即使是這種四面透風的破房子,每晚都要收取半個銀幣的費用,價格高的都快趕上東部王國的大多數旅店了!
或許在回航之前,該去北邊的南海鎮那邊碰碰運氣,聽說銀色黎明已經收復了瘟疫之地,雖然那裡沒什麼豐富的物產,但是有些當地特有的鍊金材料,像亡靈腐液、死靈精華、紫蓮花、黑暗符文,還有憎惡的縫合線之類的,在南方有着極其廣泛的市場,非常昂貴。
就在奧布里船長鬍思亂想的時候,透過濛濛的雨幕,他看到遠處的山坡上正在走下一隊全服武裝的人類。他們鎧甲明亮,武器精良,看上去比任何軍隊都更加強悍。但對於海盜們來說,這可不是個好消息,這夥來意不明的傢伙越是精銳,他們的麻煩就越大。
他霍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遠遠的望着那隊闖入者。
事實上,緊盯着闖入者的並非只有他一個,在各個棚屋的門口、窗戶處,到處都是充滿敵意的眼神,對於走私者們來說,他們的身份決定了與正規軍的天然敵對。一隊穿着五花八門盔甲的海盜繞過峽灣,迎了上去。
不過奧布里船長並沒有太過緊張,因爲無論是佔據激流堡的辛迪加,還是藏身於避難谷地的阿拉希人,都很清楚他們的存在,這對兒死敵都需要他們輸送的各種物資,從武器、鎧甲到糧食、布匹,只要是能送來的,這裡什麼都要。
奧布里甚至幻想過這個小碼頭髮展成一個真正的港口的那一天。畢竟對於沒有出海口的激流堡王國來說,法迪爾海灣也算是個不錯的選擇。
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那隊人類並非要來徵繳關稅或者剿滅海盜,因爲他們看上去與迎接的海盜們並沒有刀劍相向,而是相談甚歡,奧布里還注意到其中的一個海盜還朝着自己的方向指指點點,和其中一個牽着科多獸的人類大聲說着什麼。
在那個海盜的指引下,那隊人類繞過峽灣,往着棚屋這邊走了過來。他們看上去似乎是來做生意的。
“希望是筆大生意,多少彌補一下這次出航的損失!”奧布里在心裡想道。
幾分鐘後,船長髮現站在自己跟前的是一個年輕爽朗的人類。他穿着一身半新不舊的皮甲,外面套着一件罩袍,罩袍胸前描繪着一件圖案繁複的盾型徽記。那應該是某位貴族的家族徽章,奧布里感覺看上去有些眼熟,似乎自己在什麼地方看到過這個徽記。
“向您致敬,沙克斯?奧布里船長!”年輕人行了個禮,很有禮貌的說道。
“也向您致敬,先生,我能幫您什麼忙嗎?”奧布里連忙恭敬的回禮道。這是位有教養的貴族,也可能是位潛在的大客戶,他一點都不敢怠慢。
“您的這艘處女號是要返回藏寶海灣嗎?”
“不,實際上,我們這次出航的損失很大,我正打算去南海鎮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彌補一些損失。”船長很有技巧的討價還價道,如果對方出的價夠高,他也不介意就此返航。這就是生意,什麼都可以談。
“我想知道,暴風城是您的航線上的一站嗎?”年輕人沒有接招,而是先問起了別的問題。
“是的,我們一般會在暴風城停靠一次,那是個大市場,幾乎所有的貨物都能在那裡找得到銷路!”
“而且您也會在那裡補充貨物,不是麼?”年輕人微笑着說,他看上去對海盜們的營生並非一無所知,“我相信,如果我的人全都乘坐您的船的話,這艘船就再也裝不下任何貨物了!”
“一千枚金幣,坐騎和隨身物品不額外收費,我直接向南去暴風城!”奧布里船長在心裡盤算了一遍,報出了一個價格,這個價格比起市場行情要高出兩成,但也有着一些優惠,底下的貨倉空着也是空着,還不如載上那些大牲口呢,就當是壓艙石好了。
“成交!”年輕人爽快的說道,“另外,食物和飲水也不能額外收費!”
“當然!”船長點了點頭。這筆生意完全是意外之喜,要知道,因爲天災軍團的入侵,北方諸國商業凋敝,各種產出少的可憐,幾乎所有從北方返回南方的貨船從來都無法滿載,有的時候,跑空船的情況也不少見。這次滿載而歸,能給他們帶來一筆不小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