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迪亞戈回答道,他掏出一個烈焰彈匣,裝進彈匣卡槽,“你們向敵艦發射火箭的時候一般先燒那個部位?”
“當然是船帆!”克拉茲回答道。因爲被燒燬船帆的戰船將會完全失去動力,一旦被敵人繞到火炮死角,就只能乾瞪眼捱打了。不過地精隊長並不認爲迪亞戈的火槍能打那麼遠,要知道,即使最精良的矮人火槍能打中二百米外的目標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迪亞戈沒有說話,他端起槍,瞄準了紅霧號的船帆,然後扣動了扳機。打五百米內的目標,而且還是這麼大面積,他想打不中都難。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伴隨着子彈尖嘯而出,遠處的紅霧號並沒有什麼動靜,既沒有猛烈的爆炸,也沒有冒出燃燒的火焰——什麼都沒有發生。
克拉茲毫不意外的嘆了口氣,對於他來說,這纔是正常的。這個人類原先說的不過是一廂情願的臆想而已。
“我們得下去了,這裡不是我們應該呆的地方。”他轉過身,向底艙走去。
迪亞戈沒有動,他皺着眉頭思索着。這實在不是什麼複雜的問題,幾乎是轉眼之間,他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紅霧號的船帆只是用結實的帆布製成的,子彈打在上面只會洞穿而過,根本不會因爲劇烈的撞擊而引爆彈頭上的熔岩之核粉末。
知道問題出在哪兒。迪亞戈心裡頓時輕鬆了許多,那就打船體吧,雖然火勢蔓延起來要慢一些。但熔岩之河粉末引燃的大火撲滅起來可沒那麼容易。
他稍微的調低了一些槍口,再次開火。沉悶的槍聲混雜在隆隆的火炮聲中,並不刺耳,但克拉茲卻敏銳的捕捉到了。他轉過身,看到那個人類獵人依然半跪在大洞旁,朝着洞外張望着。
克拉茲忍不住有些火往上竄,雖然現在藏寶海灣很缺人手。尤其是缺好手,但這個自以爲是的人類一再違抗命令。還是讓他有些感到自己被冒犯了。
他大步走了過去,伸手扳向迪亞戈的肩膀,打算給他來個深刻的教訓,但就在視線從大洞外晃過的一瞬間。他看到遠處的紅霧號的船體上正在冒出熊熊的火焰。電光火石間,他伸出去的手由用力的扳變成了輕輕的拍。
“是你乾的?”他驚喜交加的問道。
“是的!”迪亞戈回答道,他再次扣動扳機,就在地精隊長的親眼目睹之下,紅霧號的船體上又一次迸出一團火焰。
“乾的漂亮!我就知道你能行!”克拉茲忍不住喊了起來,他用力拍了拍迪亞戈的肩膀,“再來一次,再來一次,燒~死這幫狗~娘~養的海盜!”
迪亞戈整個人被他拍的東倒西歪。根本無法瞄準。他有些無奈的轉過頭,看了看地精隊長放在他肩膀上的手。
“哦,對不起!”克拉茲也注意到自己影響了獵人的射擊。忙不迭的把爪子縮了回去,“你繼續!”
砰砰的槍聲再次響了起來,幾分鐘之後,紅霧號就完全掩沒在了一片火海之中。
雖然不知道是誰幹的,但這並不妨礙兩層炮甲板上都響起了歡呼聲。幾乎所有人都在爲這位不知道躲在那裡的英雄喝彩,如果這會兒迪亞戈站出來,他肯定會被喜出望外的水手們拋上天空的。
幾乎所有人都已經大局已定了。紅霧號一旦被燒燬。剩下的斬浪號在兩艘軍艦的夾擊下,必將難逃敗亡的命運。不過所有人都沒有停下手中的活計。正相反,他們乾的更起勁了,就連火炮的射速都提高了不少,因爲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品嚐甜美的勝利果實。
然而就在人們衆目睽睽之下,一幕令人目瞪口呆的事情發生了。彷彿是一圈淺藍色的波紋一般,一道冰霜凝成的花朵快速沿着從船頭向着四周蔓延開去,幾乎是眨眼之間,就遮住了半艘紅霧號,過了幾分鐘,另一朵冰霜之花從船尾的位置爆發開來,遮住了海盜船剩下的半邊。
冰霜所過之處,熔岩之核粉末引燃的大火彷彿被抽走了能量一般,悄無聲息的熄滅了。只留下半透明的冰晶之下被燒的黑黢黢的船體。
“天哪!是冰霜新星,那艘海盜船上居然有法師!”克拉茲咬牙切齒的喊了起來,彷彿難以置信一般,他又重複了一次,“見鬼,他們居然有法師!”
“閉嘴,我聽到了!”迪亞戈不服氣的又開了一槍,然而這次烈焰彈除了崩飛幾塊冰渣之外,連一點火星都沒點起來。
迪亞戈嘆了口氣,從甲板上站了起來,退回到艙壁之後。
“好吧,雖然不想做一個討厭的報喪鳥,但我還是要說,我們恐怕要面對一個恐怖的法師了!”迪亞戈對着還沒從這個巨大打擊中清醒過來的克拉茲說道,他把烈焰彈匣卸下來,重新換上了一個普通彈匣——只有灌注了聖光之力的子彈才能擊破法師的魔法護盾。
他沒有跑到上層甲板報告這個消息,因爲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到剛纔的那一幕了。在大海之上,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一個法師對於海戰來說意味着什麼——雷電!烈焰!寒冰!一旦進入法師的法術射程,那些神神秘秘的法師有的是辦法弄沉一艘排水量上千噸的大船。
“怎麼辦?”回過神來的克拉茲一迭聲的問道,在他的眼裡,這個獵人幾乎是能挽救他們命運的最後一根稻草了,“我知道的,迪亞戈,你肯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或許吧,”迪亞戈沒有讓他失望,他提着槍往上層甲板走去,“但是我需要一個制高點,一個遮蔽行蹤,但是又能看到那個法師的地方。”
“這種地方……”地精隊長緊跟在他的身後,喋喋不休的嘮叨着,“桅樓上不能藏身,甲板上又不夠高,那就只有艉樓上面了,那裡兩邊都有木牆,可以藏在後面。”
“好吧,就去那裡。”
他們兩人沿着艙梯來到甲板上。這時的甲板上瀰漫着濃濃的硝煙,地上到處都是破碎的木頭,斷裂的帆索、血淋淋的屍體和亂七八糟的雜物。幾乎沒個落腳的地方。
“哇哦,我這是來到了哪兒?地獄嗎?”克拉茲忍不住嘟囔道,他從一個被打斷了胳膊,不停慘叫的炮手腿上跳過去,向着艉樓的方向跑去。
“我敢打賭,克拉茲,那些海盜肯定比我們更慘!”艉樓上,大副探出頭,不服氣的喊道。然後他看到了迪亞戈。
“見鬼,克拉茲,你把這個人類弄上來幹什麼?他會開炮還是會掌舵?”大副生氣的質問道。
“我能幫你們解決那個法師,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對面船上有個法師!”迪亞戈自信的說道。
“哦,我當然知道。”大副下意識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