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晚上,他們談了很久,弗丁一刻都不捨得從迪亞戈身上移開目光。他滿意的看到這個年輕人長的魁梧而健壯,儀表堂堂,而且他也在今天的戰鬥中看到了迪亞戈的身手,毫無疑問,這是個非常棒的獵人,即使在以善射聞名的精靈當中,也堪稱傑出。
從弗丁表達出來的如同海水般深刻的感情,迪亞戈其實已經相信“自己”就是這個人的兒子了。他開始給弗丁講述自己在離開達隆郡之後的旅程,從溼地龍吼獸人的監牢裡逃脫,講到在洛克莫丹與獸人的糾纏,再到荒蕪之地捕捉斷牙——關海法這個時候在桌子底下發出一聲低沉的呼嚕,以及後來在灼熱峽谷與瑟銀兄弟會打交道。當他講到與溫德索爾元帥相遇時,弗丁忍不住感嘆了起來。
“我記得他,雷吉納德?溫德索爾,他是個好兵,洛薩爵士非常賞識的一個人。在第二次獸人戰爭中,他與獸人戰鬥時的勇猛無畏給我們所有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可是他後來還是死了。”迪亞戈悲哀的說。
“怎麼回事?快給我說說!”弗丁就像一個好奇的普通老頭一樣急切地問道。他十分樂意與迪亞戈就這麼說下去,就像所有的父子一樣親切的坐在壁爐前聊天。
於是迪亞戈又給他講起了和溫德索爾一路同行的經歷,講起了那段如同史詩般波瀾壯闊的旅程,這一次,弗丁是真的爲迪亞戈的遭遇所震撼了。
“哦,這可真是英雄之死!”當迪亞戈講述完在驅趕黑龍奧妮克希亞的戰鬥之後,即使以提里奧?弗丁的見多識廣,也忍不住爲溫德索爾之死讚歎不已。
“後來,因爲趕走黑龍的功績,我被封爲暴風城的世襲子爵,並擁有了自己的領地。”迪亞戈最後說道。夜色已深,他不想再說下去了,如果把他在艾澤拉斯的經歷全都說一遍,幾個晚上都說不完。他和弗丁纔剛剛相遇,並不急於一時。
但弗丁已經驚訝的完全說不出話來。雖然作爲壁爐谷的前領主,他的大部分領地已經由大兒子泰蘭?弗丁繼承,但由於天災軍團的攻擊,還是有那麼幾個位於壁爐谷外,保護不到的小村子被廢棄了。他原本打算把這幾個小村子作爲領地送給自己的小兒子來着,他深信,總有一天,天災軍團會被趕出這個地方,這些村子也會恢復成曾經富裕豐饒的樣子,也會給迪亞戈帶來一些收入,讓他衣食不愁。但現在看來,迪亞戈要比他想象的更加有出息。這讓他在感到欣慰的同時,完全有種幫不上忙的尷尬,在這位父親心中,還是很想能爲迪亞戈做些什麼的。
“孩子,你對聖光怎麼看?”他沉吟了一會兒,然後說道。作爲銀色黎明的高層,他有這個權力爲組織引入新血。如果把迪亞戈引上聖光之路,他可以把自己有關聖光之力的經驗傾囊相授,把他教導成一位強大的聖騎士。現在的銀色黎明,出色的聖騎士已經越來越少了。他今天率領出戰的那些年輕騎士,都還沒有學會如何使用聖光之力,只能當騎兵使用。
迪亞戈沒有說話,他伸出一隻手,然後豎起食指,聖光之力在他指尖匯聚,最後凝聚成了一團閃耀着聖潔光芒的小小火苗。
弗丁被嚇了一大跳,即使是他,也沒辦法如此隨心所欲,如此快速迅捷的調動聖光之力,這團小小的神聖之火活波而靈動的跳躍着,宛如擁有生命一般。他能清晰感覺到,這團純淨的光明火焰對迪亞戈的親和與依賴,彷彿這個年輕人本身就是聖光的一部分。就在這時,弗丁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你能把這力量灌注到子彈當中嗎?”他有些急切地問道。
迪亞戈有些好笑,因爲弗丁的表情與最早發現他這個能力的薩繆爾修士幾乎一模一樣。
“可以。”他簡潔的回答道。
“子彈出膛後灌注的聖光之力會有所衰減嗎?”
“有一點兒,但基本不影響威力。”
“哇哦,這可真是太棒了!”弗丁壓低了聲音喊道。一直以來,聖騎士們都以近戰能力出色而聞名,但他們也有需要遠程火力支援的時候,尤其是在騎馬衝鋒的時候,後方的獵人或者法師們經常會跟不上他們的步伐,導致前後脫節。
但如果聖騎士們自己就會使用聖光遠程攻擊,就不會有這個問題了。當發起排山倒海的衝鋒時,在與嚴陣以待的敵人防線相撞之前,聖騎士們擡槍就是一波聖光轟擊,把敵人打的人仰馬翻,那場面想想就令人充滿了期待。
然而就在這時,迪亞戈打斷了他的暢想。
“這個方法推廣起來似乎有些難度,在暴風城的時候,大主教本尼迪塔斯曾經讓薩繆爾修士嘗試推廣來着,但一直到我離開暴風城,都沒見到他訓練出一個獵魔人,嗯,這是他對這個新職業的叫法。”
“哦,不,那可真是太糟糕了。”弗丁懊惱的說道。整個瘟疫之地實在是太混亂了,被遺忘者、天災軍團、銀色黎明、血色十字軍,還有爛苔巨魔,各大勢力在此爭端不斷,打成一團,外面來的信使們很難通行於這個地方,以至於直到現在他也沒有得到這個消息。不過人才衆多的光明大教堂都沒摸索出路子來,他也就息了這個念頭。而且他深信,如果有一天光明大教堂真想出了辦法,同爲聖光兄弟,本尼迪塔斯肯定不會敝帚自珍的。
夜色漸濃,長條桌上的蠟燭都已經快要燃燒殆盡,這場談話也即將接近尾聲。但迪亞戈最後還是沒喊出“父親”這個詞,雖然提里奧?弗丁對他的愛是那樣的真摯而深沉,雖然他對也這位英雄極爲尊敬,但他實在無法把自己代入到聖騎士的兒子這個角色裡。
就在迪亞戈準備起身告辭的時候,營地裡傳來一陣騷動,緊接着,一個穿着銀色黎明戰袍的年輕人出現在門口。他滿頭是汗,身上粘着一些泥土和草葉,看上去非常疲憊,應該是趕了很遠的路。
“大人,緊急情報,從壁爐谷那邊兒來的。”他向着弗丁行了個禮,然後把手裡的一卷羊皮紙遞了上來。
弗丁接了過來,藉着蠟燭的光亮讀了起來,信使則在一旁低聲說了幾句。迪亞戈隱約聽到“瑪登霍爾德城堡”、“弗蘭”幾個單詞,與此同時,他看到弗丁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