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火弄旺些!”溫德索爾對瑪斯雷大聲喊道,“這些野獸怕火!”
“千萬不要,下面不光有狼羣!”迪亞戈阻止道,溫德索爾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看到遠處的黑暗中人影憧憧,不時有金屬的光亮從那邊反射過來。
“是豺狼人。”迪亞戈解釋說,他取出幾顆照明彈,填進手槍。然後衝着遠方開了一槍。突然爆發的強烈的光芒把山坡上照的亮如白晝,狼羣被這從沒見過的熾熱光芒猛的一下子嚇住了。它們狼奔豕突的嗚咽着往山下跑去,返回到它們的驅使者身邊。
冒險者們終於看清了遠處的黑暗中的景象。那裡到處是黑影,豺狼人的眼睛在信號彈發出的光亮照射下,泛射出一片綠油油的光芒,瘮人的很。
伴隨着一陣尖利的叫嚷,迪亞戈看見那些黑黢黢的影子正在衝向山坡,狼羣潮水般跟在他們身後,從山坡上看下去,就像給地面鋪了一層蠕動的毯子,令人頭皮發麻。
迪亞戈佈置的幾個陷阱只閃爍了幾下,就被這人潮給淹沒了。
迪亞戈伏在地上,連續射擊着,他甚至都用不着仔細瞄準,豺狼人密集的陣型他閉着眼睛都能打中。
然而這並不足以阻擋對方的攻擊,因爲山下足有數百頭豺狼人在衝鋒。
“如果梅森納在這裡就好了,我們明天早上就可以吃燒烤狼肉串了。”瑪斯雷懷念的說道,這個人類法師在石堡要塞的表現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上吧,表演時刻,夥計!”迪亞戈擡起頭,看着暗夜精靈,現在是他大顯身手的時候了。
“難道就不能安靜一會兒,讓我聽完整個故事嗎?”瑪斯雷不滿的抱怨道,但在聽故事和殺豺狼人之間,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後者。他恨恨的丟下手裡的空酒瓶,然後變形成巨熊,咆哮着衝下山去。而在他左側,披掛整齊的溫德索爾叮噹作響的衝向山坡的另一側。
“聖光與我同在!”溫德索爾在呼吼聲中左肩頂盾,衝入敵羣。盾牌上爆起層層血花,沒有一個豺狼人能擋住它的一擊,沒有一個豺狼人在受到它的大力衝撞之後,還能全身而退。
他旋身揮動長劍,用旋轉來彌補單手劍力量的不足,同時也藉助這種大範圍的攻擊逼退面前無數攻擊者。一個未能及時後退的豺狼人絕望地用雙臂護住頭臉,結果他胸口以上的東西全部都被盾牌打碎了。
溫德索爾在豺狼人羣裡來回衝鋒,在他背後的豺狼人,多有想上前偷襲他的。但每當溫德索爾轉過身,他們看到那面不停滴落鮮血與碎肉的盾牌時,他們做的惟一一件事就是沒命地向後逃跑。如果他們跑得太遠,溫德索爾就會丟下他們,衝向另一羣敵人。
在他的不遠處,德魯伊巨熊正在豺狼人中間撒歡一般來回衝撞,一個又一個豺狼人被他拍翻在地。說實話,對於他來說,這並不算一場勢均力敵的戰鬥,而像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但就在這時,感到身體一側一陣刺痛,他急忙向旁縮身,讓刺來的劍刃無法繼續深入。他的大爪子空手向後一撈,就把那個偷襲者拍趴下了,肉爛骨裂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形成一聲令人難受的鈍響。
不過偷襲者顯然不止一個,就這麼一會的工夫,他感到後胯上接連疼了好幾下。他扭過頭看到一個瘦小的豺狼人正攥着一柄綠幽幽的淬毒匕首,驚疑不定的看着他。好像是還在納悶他怎麼還沒被毒藥麻翻。
這是個豺狼人刺客,他的膚色和他的同族比起來要偏深一些,他們通常大都是躲在後面偷襲,很少加入正面戰場。但這個徑直衝上來的豺狼人毫無疑問個新手,不知道自己應該出現在哪裡,而且也不知道他匕首上淬着的蜘蛛毒液對於巨熊的塊頭來說,劑量太小了,比被蚊子叮一口危險不到那裡去。
就在瑪斯雷打算撲上去給這個豺狼人一爪子的時候,一粒灼熱的物體擦過他圓圓的耳際,把那豺狼人打了個滿臉花。他被嚇了一跳,不過他知道那是迪亞戈乾的。擡眼望去,他看見山坡上的獵人正在“砰砰砰砰”打的熱鬧。
“真是準的要死。”大熊嘀咕了一句,但他同時着到一個豺狼人正從山坡的側面爬上坡頂。
“嘿,小心,哥們兒!”德魯伊吼叫着衝向那裡。他剛還沒跑到半山的時候,那個豺狼人就像被迎面捱了一錘一般從山頂上崩飛了下來。
瑪斯雷迴轉身,向着離他最近的豺狼人衝去,但他剛一動,就聽到了一聲槍響,他看到一顆子彈擊中了那個蠻兵。
豺狼人晃了晃,但還站在原地。他低下頭,想看見那顆射入他身體的子彈,但他看到的只是穿透前胸的一個孔洞。
他把一根指頭伸進洞裡,徒勞的想止住噴涌的血液,然後發出一聲驚叫,倒地死了。
瑪斯雷氣憤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瞪着坡頂:“嘿,哥們兒,還讓不讓人好好玩耍了啊!”
然而就在這一邊倒的戰場上,彷彿是一瞬間,豺狼人的戰術突然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局勢改變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豺狼人彷彿被加持了嗜血術,完全喪失了理智一樣。他們不再畏懼,不再逃跑,而是反身向着山上猛衝。即使溫德索爾像潮水中的礁石一樣,巍然不動,那些豺狼人仍然用幾乎是送死的節奏衝到他的身前,被他砍翻在地,砸成肉餅。
瑪斯雷也終於殺發了性子,他連拍帶撞的在豺狼人中間廝殺,然而卻被漸漸壓迫的後退起來。這讓暗夜精靈羞憤欲絕,這些出了名的渣渣什麼時候這麼兇悍了?年輕的德魯伊骨子裡的執拗徹底被激發了出來,然而他越是不信邪,就越是想壓過去,卻總是衝不起來。豺狼人蠻兵們根本不給他衝鋒的距離,他們的攻擊就象潮汐一樣,一浪高過一浪,每當他拍死幾個豺狼人,清理出一片空地時,總有成堆的豺狼人猛撲上來攔截,擠也要把他擠回去。他們看上去並沒有打算對這頭巨熊造成什麼傷害,而只是把他拖在原地。
說實話,這個場面已經不能用慘烈兩個字就可以形容了,說是送上來給他們殺還差不多。然而就在這種送死般的堅持中,終於有豺狼人從被完全牽制的兩個人旁邊衝向了坡頂。人數上的優勢終於被他們完全被髮揮了出來。
迪亞戈甚至不得不把看守坐騎和補給的關海法都派了下去,支援溫德索爾和瑪斯雷兩個。然而這也是杯水車薪,殺紅了眼的豺狼人只是分出去一撥人和大貓糾纏在一起,其他人照舊往山頂上爬去。
迪亞戈在坡頂上打的槍管都滾燙髮紅了,然而這並不足以阻止豺狼人衝的越來越近。他擡起步槍,把一個揮舞着釘錘的豺狼人一槍打的凌空飛起,然後轉過槍口,再次扣動了扳機。
那個豺狼人已經衝到了他面前,迪亞戈甚至能看到他棕黃色毛皮上的黑色斑點、這是一個豺狼人蠻兵,大概得有七尺高,這個身高在人類當中也算大個兒了。他手裡拎着一柄單頭連枷,但那個錘頭看上去像是某種生物的顱骨,在夜色裡散發着慘白的光。
當看到黑洞洞的槍口瞄準自己時,這個豺狼人立刻被嚇尿了。他腿一軟,直接就跪了下去。不過這個動作卻恰恰救了他一命,從槍口射出的子彈擦過他的頭頂,把跟在他身後的另一個豺狼人胸口打出一個大洞。
迪亞戈壓低槍口,再次扣動扳機。然而在此之前,一個打光的彈夾“叮”的一聲從彈倉裡跳了出來。迪亞戈差點把眼珠子都瞪了出去。
“狗屎,真特麼是時候!”他在心底破口大罵道。第一次,他開始抱怨m1步槍的彈容量太小了。
絕處逢生的豺狼人雖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但是他仍然敏銳的意識到這是自己最後的機會了。他有些哆嗦的站了起來,揮舞着連枷向迪亞戈撲了過來。
打光子彈的迪亞戈有些出乎意料,但當那個豺狼人猛撲上來時,他還是利索的一個前刺,把它戳了個透心涼——他早就做好了肉搏的準備,掛上了刺刀。雖然說他的近身搏鬥能力一般,但那是相對於人類或者說獸人來說,在豺狼人這些弱雞裡面,他已經算是相當出色了。
他向後跳開一步,然後掄起步槍,用槍托把一個趁機衝上來摸魚的豺狼人砸的腦漿迸裂。與此同時,他掏出一個滿裝彈夾,填進彈倉。
在停息了幾十秒之後,m1步槍的轟鳴聲再次在坡頂響了起來。這也讓一直擔心不已的瑪斯雷和溫德索爾放心了下來。
不過迪亞戈卻打得很是有些鬱悶,看着前赴後繼撲上來的豺狼人,他心裡納悶不已:這還是那些又懶又蠢的豺狼人嗎?即使最狂熱的獸人都不可能這麼兇殘無畏的!
他發泄般的連續射擊着,衝上來的豺狼人終於被這猛烈的火力壓下了山坡。他鬆了口氣,掏出又一個滿彈夾,填進彈倉。
就在這時,他聽到身後好像有些動靜。“壞了!”他打了個激靈,猛的回過身,看到幾個瘦小的豺狼人正從帳篷裡鑽出來,手裡提着溫德索爾的皮包——那個裝着龍語石板的皮包!
他擡起手,“砰”的就是一槍,跑在最前面的豺狼人騰空而起,摔出了凹坑。
他開了第二槍,又是一個豺狼人翻滾着落下山去。
但是這時其餘的豺狼人已經翻過了凹坑的邊緣,向着坡下狂奔而去。
“攔住他們,瑪斯雷!”迪亞戈衝着山下大聲喊道,“石板被他們偷走了!”
他舉起槍,一槍就射中了剩下的兩個豺狼人中的一個,但是當他瞄準最後一個豺狼人時,那個豺狼人突然一腳踩空,摔倒在地,不過這恰恰使他躲過了那粒致命的子彈。在迪亞戈再次射擊之前,這個幸運的豺狼人連滾帶爬的翻過一條土壟子,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迪亞戈泄憤般的往黑暗中開了一槍,然後端着槍向山下奔去。在他前面,變身成獵豹的瑪斯雷終於殺出人羣,一陣風一般追了過去。
就在這時,遠處的黑暗中,突然響起了一聲尖利的唿哨。彷彿是如遇大赦一般,剛剛還在拼死拼活的豺狼人們一鬨而散,向着四面八方逃去。幾乎是轉眼之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溫德索爾一下子愣住了。他們原本都以爲這些豺狼人都是蠢貨,但是現在看來,事實恰恰相反,他們纔是,他們都被這些所謂的“蠢貨”給耍了。
幾秒鐘之後,如夢初醒的他氣急敗壞的往迪亞戈那邊追去,但他跑的並不快,那身厚厚的板甲嚴重拖累了他的速度。
那個豺狼人跑的很快,當迪亞戈跑到坡腳時,他都快到森林的邊緣了。然而當迪亞戈趕到森林前面時,已經完全看不到他的影子了。
迪亞戈猶豫了一下,跟着一頭衝了進去。
沒了這兩塊石板,根本無法使那頭母龍現出原形,那樣的話,無論溫德索爾說什麼都不會有人信的,他們這段時間的辛苦就都白費了,更重要的是時,暴風城王國再也沒有希望了。
迪亞戈在茂密的叢林裡高速奔跑着,那些橫生的樹枝不時抽打在他身上,打的生疼。
他努力的睜大眼睛,看着四周,但是放眼望去,到處都黑黢黢的,什麼都看不清楚。
他抽出手槍,衝着天空開了一槍,但照明彈剛射出槍口,就撞在頭頂的樹枝上,反彈了回來,差點砸他頭上,
不過這顆落在地上的照明彈依舊熾熱的燃燒着,多少照亮了一圈地方。
他看到有一道黑影從他前面不遠處一閃而過,他立刻端起了槍,但那邊有棵粗大的松樹擋住了他的射界。亞戈壓低了身形,貓着腰朝那邊追了過去。
當他即將繞過大樹時,一個龐大的身影突然從大樹後面轉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