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閣下昨晚沒睡好嗎?”看着不斷揉弄眼睛的精靈法師,蓋爾一臉疑惑。
聞言,蘭洛斯停下了動作,滿眼幽怨地瞄了一眼身後的絲黛拉苟薩。雖然用聖光很快治癒,但這小妮子昨晚那一拳的力道,可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左眼周圍,即使是現在都隱隱作痛。
“活該。”見對方看向自己,精靈少女雙手抱胸扭過頭去,顯然是怒氣未消。
不管怎麼說,至少是把那個棘手的問題給混過去了。自認倒黴的蘭洛斯輕輕一嘆,朝着蓋爾搖了搖頭:“沒,昨晚睡得挺好的,就是半夜不知道給什麼東西撓了一下。”
“哈?那可真是新鮮,我都好些年沒見過老鼠了。”蓋爾笑了笑,也沒有過多追問,隨即便將疑惑的目光轉向了他身後的少女,“不知道這位是?”
“絲黛拉苟薩,昨天那頭巨龍。”
蘭洛斯輕描淡寫的話語在人羣中掀起一片譁然。藍龍很少離開阿蘇納,維庫人對巨龍的認知,只停留在那些由奧丁創造的風暴巨龍身上。
那些操縱風暴和雷霆的龍族可沒法變化人形。
“原來你們是一起的。”來回打量着兩人如出一轍的個頭和長耳朵,蓋爾似乎是明白了什麼,隨即連忙拉着一臉呆滯的科爾隆道歉,“抱歉,我們之前不知道這一點,希望你們不要過多介意。”
“沒事,那都過去了。”揮了揮手,蘭洛斯也懶得解釋什麼,“說起來,你的人都準備好了嗎?”
“當然。”蓋爾側身讓開,露出了後方全副武裝的維庫戰士們。
“準備什麼?”絲黛拉有些不解,抓住蘭洛斯的衣襬小聲問道。
“從他們口中得知,這片迷霧每隔幾天就會發生變化,所以我認爲,那很有可能是解決問題的關鍵。”一邊打量着這支戰意高昂的巨人隊伍,蘭洛斯一邊簡單解釋着。
彷彿是爲了印證他的話語,一陣詭異的海風突然從迷霧中涌出,帶來潮溼海腥味的同時,也點燃了維庫人們的鬥志。
“我們該從哪兒開始呢?”蓋爾緊緊抓住了那柄體型駭人的特大劍,對這位‘奧丁使徒’可謂是充滿了信心。
“能停靠大型船隻的地方不多,喚潮者閣下,除了蔑潮港,附近還有什麼地方能容納百米級艦船通行的嘛?”
船?通行?
“你在說些什麼呢?”絲黛拉抓了抓臉頰,更加茫然了。
“別擔心,相信我就對了。”法師神秘一笑,沒有繼續解釋。
聞言,蓋爾收起了心裡的疑惑,沉思一小會兒後,眼中閃過一抹精光:“蔑潮港的西南邊,位於出海口的冥口峭壁倒是挺符合的,以前不少離港的黑船都是在哪兒交易違禁貨物。”
“冥口峭壁?就是那兒了。”蘭洛斯自信一笑,立刻朝所有人大喊,“出發!”
——————————————————
嗚——!
低沉綿長的號角聲在迷霧中遠遠傳開,彷彿來自亙古的呼喚,呼喚着那無數罪惡靈魂來到他們心之所向的永恆歸宿。
咯咯~
迷霧之中,一個龐大到彷彿要吞噬一切的黑影逐漸濃郁起來,隨着它與海水的不斷交錯,時不時傳出陣陣滲人的詭異聲響。
很快,那個如巨龍一般的影子清晰了起來。一艘船,一艘由各種恐怖兇獸的骸骨組建起來的大型艦船。那遍佈全身的溼潤水草,彷彿是剛從海底被打撈起來一樣。
但,它可不是棄船。
那個巨龍頭骨似的船首頂部,一個全身裹在晦暗長袍裡的維庫人迎着海風靜靜站着。兜帽將他的上半張臉整個藏在陰影下,只有那雙如火的慘白眼眸在海風中不斷搖曳。至於他的下半張臉,被那直達腹部的茂密鬍鬚完全遮掩。
詭異的是,他的斗篷。隨着微風將其吹起,斗篷內襯竟是一片晶瑩,宛如羣星。
當然,最引人注意的,當屬他手裡的那盞方形提燈,與眼眸同樣慘白的靈魂之火在其中熊熊燃燒,即使頂着迎面而來的呼嚎風浪,也絲毫不懼。
整艘骨船顯得十分安靜,除了船體航行發出的些許聲響,只剩下了滲人的死寂。
或許,船上唯一的活物只剩下了船頭那個。
不,他可不見得是活物。
終於,一片霧濛濛的前方出現了不一樣的東西,一塊幾乎與甲板齊平的巨大礁石平臺。順着平臺往下,是一條天然的平整斜坡。此刻,無論是斜坡還是平臺上,都站滿了一個個半透明的慘白身影。
哈布隆動了,他擡起手裡的提燈,沒有任何話語和指令,龐大骨船就這樣慢悠悠靠岸,穩穩停在了平臺之前。
身爲納格法爾號的掌舵人,他早已經能一個人熟練操控這艘大船。這樣的日子,他甚至已經記不清有多久了。
十年?一百年?一千年?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知道,這一批送往冥獄深淵的靈魂,一定會讓他的主人感到非常滿意。
無神的目光望向幽靈中那些被推搡着走上骨船的小個子,那一張張絕望的面孔,令哈布隆的嘴角顫巍巍揚起,露出了一個他幾乎快要忘掉的表情。一個猙獰詭異的笑容。
——————————
“我,的,媽,呀……”站在船沿,蓋爾順着漁船的緩緩向前而仔細打量着面前這個龐然大物的每一個角落,一字一頓地抒發着他心中的無限驚訝。
那些交錯堆疊的骸骨如同冰塊一樣,無時無刻不在向他們傳來陣陣詭異的陰冷。那是死亡的氣息。
“這就是納格法爾號?我只在老人的故事中聽說過它,沒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能親眼看到……”
“你是在害怕嗎?”見蓋爾渾身止不住地顫抖着,蘭洛斯一臉揶揄地問道。
“害怕?”蓋爾不屑一笑,不過,身體顫抖的頻率反而是更明顯起來,“我這叫興奮,我們可是在塑造傳奇,我們在創造歷史!”
“你最好把你的興奮先收起來。”蘭洛斯無奈搖頭,“八字還沒一撇,我們可連船都還沒上呢。”
“這還不簡單?拋鉤,登船,直接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別那麼心急。”阻止了躍躍欲試已經拿起鉤繩的維庫戰士,蘭洛斯擡手一招,一枚黯淡的紫色眼球繞着納格法爾號的船沿來到了他的面前,“克瓦迪爾正在登船,現在正是船上守衛最警惕的時候,我們再等一會兒,等他們確認安全掉頭準備離開而有所鬆懈時,一舉拿下他們。”
“哈,這種情況面前,你居然讓我等待?真是殘忍。”
“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否則,可沒人幫你書寫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