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意漸濃,往年這種時節天空陰晦,很少見到太陽。
也許是因爲沒了工業污染與汽車尾氣,又經過暴雨沖刷,這幾日天空無比晴朗,給人一種春天臨近的錯覺。
李彥哲平躺在地上,仰視天空,陽光十分刺眼,照得人很煩躁,卻感受不到任何溫暖。
能夠保持體溫,全靠衆人圍攏的一座輕質油火爐,這是張悅從獵豹車上找出來的。遺棄汽車時他們扔了很多物品,張悅卻捨不得把它丟掉,硬是塞進揹包裡帶了過來。
只是眼下輕質油已所剩無幾,趙凱計劃用直升機殘存的航空煤油代替,卻不知能否達到輕質油無煙無味的效果。
李彥哲抽出被何秋雪枕在頭下的手臂,小丫頭在睡夢中不滿的呢喃一聲,卻併爲醒來。
拿起步槍,順着山坡爬上去,李彥哲靠近趙凱,低聲問道:“情況如何?”
“這些大地神教的狂信徒真不是人,那些被當作奴隸的被抓者一直在幹活,連一秒鐘都不讓休息。”
趙凱很鬱悶,狂信徒們守住外圍不動,沒有絲毫漏洞可尋,拯救行動自然無從談起。
他十分不爽的咧了咧嘴,突然詫異的轉頭望向李彥哲。
“讓你睡覺,怎麼又跑上來了?”
“心中雜念太多,睡不着。”
李彥哲搖了搖頭,看到祥市的情況,他愈加擔心自己的父母。再加上劉國峰父親的事,還有今晚可能發生的異變,這一樁樁一件件在他腦袋裡撕扯糾結,讓他即使哈欠連天也無法入睡。
“我之前注意到一個很奇怪的現象,你發現了嗎?這裡都是男人。”
他指了指山下的人羣,又轉頭望向山腹的巨大洞穴。
“以昨晚他們聽到薛雨晴聲音的反應判斷,這裡男女比例嚴重失調,如果還有女性生還者,想必都被集中關押在洞穴內。”
年老色衰的女人自然不會得到下面這些人的青睞,甚至因爲運動能力嚴重降低她們很有可能都已經喪生在災難中。但劉國峰不到二十歲,她母親的年紀應該和趙凱相仿,如果她與劉國峰的父親一同被抓,狂信徒們自然捨不得殺掉。如今山谷裡不見女人的蹤影,那個洞穴當然是嫌疑最大的藏人地點。
“剛纔爲何不說?”
趙凱責怪的看了李彥哲一眼,大地神教的狂信徒都集中在山谷內,也不知會何時返回洞穴,想去洞內查探,自然是越早越好。
李彥哲笑了笑沒有作聲,劉國峰年輕氣盛,讓他得知母親可能被關在洞裡,恐怕早就衝進去了。一旦因此引起騷亂,所有人都會跟着倒黴。
“我現在去看看。”
他拍了拍趙凱的肩膀,趴着向後退出數米,然後躬身向洞穴所在的山峰摸去。
這座山峰背面就是李彥哲等人的來路,由於靠近山頂的地方有一座火山口,山坡上所有植被已被岩漿摧毀,張悅和劉國峰這才把火山灰抹在身上用以隱蔽。
但是山坡正面並沒有被岩漿侵襲,坡地上密林叢生,哪怕葉子早已落光,仍然給
李彥哲提供了良好的隱藏地點。
臨近半山腰山勢漸緩,洞穴入口就坐落在緩坡頂端,前面人工修出一個方圓不足十米的平臺,四周草木盡除,給李彥哲增添了小小的麻煩。
洞口無人把守,李彥哲躲在灌木叢後向山谷內張望,由於山勢原因,只能看到半個祭壇,只是外圍戒備的狂信徒有很多都面朝洞口,他要通過平臺進洞還是很可能會被發現。
沒辦法,李彥哲在地上打了兩個滾,等衣服上沾滿塵土,這才抓着槍向洞口爬去。
由於角度關係,下面的人幾乎看不到他,再加上他衣服顏色與周圍環境相似,哪怕最近的守衛距離他不到一百米,還是讓他成功騙過了對方的眼睛。
剛進入洞穴,一股乾燥的暖風就迎面撲來,顯然大地神教很會選擇落腳點,即使是寒冬這裡也不會感到冷意,十分適合居住。
躲在陰影裡適應了一陣洞內的黑暗,李彥哲站起身,放輕腳步向前探索。
洞穴在延伸十幾米後拐了個S彎,李彥哲注意到洞壁上有人工開鑿的痕跡,想來是狂信徒們不想直面深冬冷風而刻意爲之。
轉過彎,眼前豁然開朗,直徑從五六米直接增加到數十米,洞壁上安裝了數以百計的LED應急燈,把整個洞穴照的明亮無比。
洞內地勢平緩,地面上怪石林立,中間開鑿了很多平整的通道,四壁上有無數小洞,蛛網般的吊橋縱橫交錯,將高處的小洞連接在一起。
李彥哲這才明白,原來山腹中有個巨大的天然空洞,大地神教的人也不知道怎麼獲知了它的存在與準確位置,這纔在山腰開出了一條連接空洞的通道,又在內部精心修建了他們的巢穴。
“真是大手筆!”
李彥哲心中感嘆,此處山高坡陡,機械設備根本上不來。就算使用炸藥來貫通山體,清除碎石和修整洞壁也只能人力來做,更別說那數十座高懸在空中的吊橋,哪怕動用上百人的專業隊伍,沒有幾個月時間也根本無法完成。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皺了皺眉。
趙凱推測大地神教是災難發生時有人順勢建立起來的,可單憑祥市這一個大地神教的秘密據點,就能把趙凱的猜想完全推翻。
“這些人預謀已久,恐怕發生災難與這大地神教絕脫不了干係!”
李彥哲在心裡記下這筆罪狀,繼續探查洞穴。
他沿着洞壁走了一圈,發現這裡的小洞都裝有鐵柵欄,裡面空間很大,想來應該是關押被抓者牢房。可惜所有的洞穴都空無一人,顯然狂教徒沒有把女性和男性奴隸關在同一區域。
地面沒有,那就只能搜索處於高處牆壁上的小洞了。
李彥哲觀察了一下繩索吊橋的走向,發現想要攀上它們只能去空洞中心。儘管他已經在外圍轉了一整圈,但是由於地面上怪石的阻擋,他始終無法看到中間部位的情況。
無論何種設施,中心永遠是它的關鍵部位所在,李彥哲原本不想去那裡冒險,此時也只能端着槍小心靠近。
順着小路繞過一塊巨石,眼前是一條環繞
數塊兩米多高石頭的蜿蜒小道,他隱隱聽到前方有說話的聲音,這讓他變得緊張起來。
從進洞到現在他沒有遇到任何守衛,這是他的運氣,因爲洞裡回聲極響,如果開槍,聚集在祭壇周圍的人一定會聽到,到時候他連逃都沒地方逃,只能被堵在洞裡。
眼下的情況有些棘手,交談就意味着不單單隻有一個守衛。在不開槍的情況下收拾掉一個守衛尚且不易,更何況有兩個甚至是更多人。
抽出隨身攜帶的求生匕首,李彥哲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腕。這把刀十分鋒利,應該會很輕易刺穿敵人的胸膛,只是他從來沒這麼幹過,現在只求自己在進攻時動作不要變形,否則不僅無法迅速幹掉對方,還很有可能傷到自己。
腳步聲響起,有人緩步向他所在的位置走來,李彥哲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卻只能硬着頭皮閃到角落,準備給來人致命一擊。
一名身上挎着AK47的壯漢從石頭後轉出,看他身形和所攜帶的武器,很顯然是狂信徒中的精銳。
李彥哲來不及多想,在對方即將走到自己藏身地點時突然躍起,對着壯漢的胸膛就是一刀。
那壯漢顯然沒想到自己會在老巢內受到偷襲,他先是呆滯的低頭看了眼插在胸口上的匕首,然後又擡起頭望了望李彥哲,這才驚駭的張開大嘴。
李彥哲在經過短暫的慌亂後,頭腦變得十分冷靜,冷靜得連他自己都有些感到震驚。
看到對方張開嘴巴,他怎麼可能給敵人示警的機會,拔出匕首再次扎入對方胸膛,連續數次,直到壯漢口吐鮮血倒地身亡。
“原來在沒有經驗的情況下,想要確保對方不發出聲音,就必須連續給對方以致命打擊。”
儘管覺得有些殘忍,腹部也開始不停收縮,李彥哲還是忍着嘔吐感對剛纔的偷襲做了總結。他也不想變得這麼沒有人性,可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不斷總結對敵經驗,才能更有效保護自己和身邊的人。
也許是聽到了壯漢倒地的聲音,有人高聲詢問了一句,見壯漢沒有迴應,又一陣腳步聲向李彥哲所在的方位逐漸接近。
已沒有時間藏起屍體,偷襲計劃顯然無法再次使用,李彥哲乾脆主動出擊。他快步衝向路口,在對方轉過來的瞬間他左手抓住對方衣領,右手的匕首同時狠狠刺了過去。
一刀、兩刀、三刀……當對方胸口快要變成篩子時李彥哲才終於停手。
他擔心裡面還有其他守衛,拉着對方的衣領把人拽進小路,在靜聽數秒後確定沒有其他人靠近,這才小心翼翼的從石頭旁探出頭向裡面張望。
洞穴中心是一塊近百平米的空地,空地中間有一個直徑在五米左右的深坑,坑對面是吊橋起點,從那裡可以通往上面的各個小洞穴。
此時他的視線內空無一人,顯然這裡只有兩個守衛,都已經被李彥哲成功幹掉。
唯一的死角就是那個大坑,從李彥哲現在的位置無法看到坑底,於是他靠近坑邊,向下望去,卻沒想到竟然看到了地獄般的場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