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她把親子鑑定放在桌上,卻是問:“他知道嗎?”這個‘他’指的當然是嚴寬。
她故意從來不提孩子是誰的,就由着嚴寬自己誤會,是爲了不讓他傷心。
如果嚴寬早就知道這是狄靳臣的孩子,那他該多麼難過?陪着她的日子,他該是怎麼樣的煎熬?她又豈不成了最可惡的騙子!
然後,良久。
華叔雖然一臉凝重,最終搖了搖頭,少爺不知道這件事,他一直以爲兩個孩子就是自己的。
洛七才鬆了口氣,她不想讓嚴寬知道,永遠都不想,她只想讓他安心,讓他知道他有後,有嚴驍這個優秀的兒子。
可是她也忽然看了華叔,既然華叔去做了這個親子鑑定,不可能是沒有目的沒有原因的。
她知道,嚴氏對華叔非常重要,誰都不能打嚴氏的主意。
她也就知道華叔心裡想的是什麼,可是華叔也太小看她了,她不是那種狼心狗肺的。
笑了笑,她才認真的看着他:“華叔,我和你們在一起這麼久,我想您應該知道我的爲人,我不圖什麼,不告訴嚴寬這些,就是爲了讓他開心,讓他高興的生活下去……”雖然她給予的時間沒有多長,可是至少最後的日子裡嚴寬是開心的,尤其有了嚴驍的那一刻。
也許華叔還是不放心,依舊皺着眉,因爲現在,嚴驍的確已經繼承了嚴寬的資產。
洛七依舊淡然的笑着,看着華叔微微皺起的眉,洛七繼續說着:
“我知道你們擔心什麼,他的集團要運作下去很不容易,這個我很清楚,而我,我從來沒有想讓嚴驍帶給我什麼利益,我之所以讓他姓嚴,就是爲了嚴寬,並且,這一輩子,我都不會讓他改姓,他就是嚴寬的兒子,誰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她這麼說是爲了讓華叔放心,她真的不是爲了嚴寬的遺產而一直不說。也從來都決定要嚴驍姓嚴,他就是嚴寬的兒子,就是嚴家後代。
她以爲華叔會依舊質疑她的誠意。
可是她剛說完,華叔卻忽然屈膝跪了下去。
“華叔!”洛七一驚,趕忙伸手去阻止,她知道華叔的身體越來越不好,怎麼能下跪?她怎麼能擔當得起?
可是她卻也沒能阻止他,只是無措的望着地上的人:“您這是做什麼?”
華叔重重的嘆氣,只搖了搖頭,示意洛七聽他說話。
“華叔知道您的爲人,反倒是我對不起洛小姐,但是即便這樣,我並不後悔對不起您,如果您要怪罪,華叔絕無二話。讓嚴驍做我們的小少爺,華叔很感激,也很慚愧”原本華叔以爲,洛七是有目的的,沒想到是他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可是有些事,我總覺得是時候跟您說了,之後您要抱怨還是要責罵,華叔都一併接着,絕無二話!”華叔接着道,讓她聽着有些莫名其妙。
洛七不知他要說什麼,只是安靜的皺眉等着。
“是我一直隱瞞了您,狄先生其實,一直都在找您,從您跟着少爺在瑞士定居開始,一刻都沒有
斷過,全是我擋了回去,連少爺都不知道,所以,您別怪少爺……”
華叔說道這裡,擡頭看了看洛七,洛七似乎已經連接上了某些東西,難怪那時候華叔總說讓她好好養身體,她一旦要出去便是極力的阻止,各種理由都能找出來,連嚴寬都哭笑不得。
而她以爲,那都是爲了讓她養好胎。
可是她從來沒有想過是這些原因。只聽他繼續說着:“嚴家必須有後,華叔知道自己自私,可是沒有別的辦法。”
其實,洛七一點都不怪他,只是輕輕一笑。
她原本也沒打算讓狄靳臣找到她,何況,現在嚴寬出事了,她更加不想讓狄靳臣找到她。
她無法去面對一個那麼陰狠的狄靳臣。即便嚴寬出事,是被她連累,可在她看來,狄靳臣纔是惡人。
“您起來吧,我沒有怪誰的意思,這一切都是我願意的,即便他真的找我,我從前的決定依舊不會變。”她依舊會選擇陪着嚴寬走完最後的時光。
但是地上的華叔卻搖了搖頭,伸手從一邊的包裡拿出了一疊東西,有報紙,有雜誌。
“這些少爺或許知道,或許不知道,但無論如何,請您一定不要怪他,阻攔這些消息的人一直是我。”
洛七翻開雜誌的同時聽着華叔說話,雜誌上最醒目的總是那個英俊而冷漠的男人,似乎比她認識的狄靳臣還要冷。
光潔的雜誌板面,是他一身筆挺西裝的樣子,板着臉沒有看鏡頭,但卻能看清棱角分明的側臉,似乎瘦了。
邊上的新聞標題最惹人注目:“南人集團神秘總裁忽然宣佈與金姓小姐結婚,好友狄靳臣大手筆撐場。”
那張四寸的照片上,是洛七認識的金蔓,肚子明顯的隆起,兩邊各挽着一個英俊的男人,笑得那麼幸福。
所以,她從沒見過的那人南人集團總裁取了金蔓?
她輕輕一笑,沒有多少興趣的樣子。
可是不可否認,在一眼看到狄靳臣的時候,她心底激烈的跳動着,很久了,她沒有看到他的身影很久了。那張臉卻依舊清晰。
可是他對嚴寬太狠,她沒法面對他。更加不敢回去,無論他和金蔓之間是清白的與否。
也許,是因爲她恨不起他來,她怕自己對不起嚴寬。總之,她不會回去。
她不自禁的想着這些,心底的痠痛一波一波的涌起,卻一點都沒有要責怪華叔的意思,他的心情她最能理解。
再往下看,是厚厚一疊的報紙:
“國際最大集團HE總裁不惜以集團資本爲注,尋求神秘心上人”邊上是她曾經的照片,不知是他什麼時候偷拍的,笑得那麼美。
看看時間,從她離開,到半年前,他在日日夜夜的尋找自己,無論是財經、經濟、飲食、時尚還是服裝的報紙、雜誌都能看到他登的啓示。
原來在洛七安靜的呆在嚴寬別墅的時候,尋找她的消息已經飄滿世界,她不知道狄靳臣怎麼過來的,更不知道外界把他的愛形容得多麼偉大,把她想的多麼完美,能夠讓一向滴
水不漏的狄靳臣如此大肆的尋找。
可是這些不重要了,她現在不想去理會了。
“華叔知道對不起您,可是小少爺的事,就算是我自私吧,我跟隨少爺一生,看着他艱辛的走過,不想就這麼結束嚴氏集團的生命。”華叔皺着眉說。
轉手把報紙雜誌都放下了,她才笑着看着華叔:“您別這樣,我什麼都沒做,受不起您如此敬重,這一切只是因爲嚴寬的好,您不必愧疚,該愧疚的反而是我。”
華叔愣了一下,她的情緒毫無起伏,是他多心了嗎?
說來說去,總是在一件事上纏着,洛七嘆了口氣,終於微微笑了一下:
“咱們以後還是別見外了,總是如此,怎麼會像一家人呢?嚴寬從來都把您當做父親一樣看待,我也一定會的!”“驍驍該下課了,您去看看嗎?他昨天還說相見華爺爺呢!”洛七站起來的時候,輕輕說了一句。
看華叔還略微蹙着眉,洛七才伸手把他扶了過來,一起往別墅裡走,“嚴驍永遠是您的孫子,是嚴寬的兒子。”她輕輕的說。
這一句,華叔竟老眼痠澀。
少爺,華叔總算沒有白操心,您當初也沒看錯人,沒有愛錯人,這下您該安心了,嚴氏會一直走下去。
洛七剛走到兩個孩子聽課的門口,卻聽到了嚴顏抽抽噎噎的哭聲。
她心裡緊了一下,嚴顏每天就是吃飯、睡覺,偶爾不太乖,可是極少這麼哭的。
推開門,看到老師一臉無措,而一旁的嚴驍卻是出奇的冷漠,反倒一臉肅穆的盯着哭的傷心的妹妹,並沒有憐愛的哄着她。
“怎麼了這是?”洛七忙不迭的快步過去,一把抱過嚴顏。
“驍驍,你欺負顏顏了?”她略顯嚴肅的表情。
可是嚴驍卻把臉一扭,根本不回答她的話。
洛七一皺眉,驍驍從來都是懂事的,從來不會這樣,看他今天居然是一副叛逆的模樣,她皺緊了眉,卻是先看了一旁的家教:“辛苦您了老師。”
華叔很明白的送老師出去了。
洛七從來沒有對着他們發過火,但是今天卻板起了臉,“驍驍,過來站好,給我說清楚怎麼回事?”
嚴驍依言過來了,可是咬着嘴脣,一語不發,用一種堅硬的目光和她對視着。
有那麼一秒,他這種冷硬的態度和表情,竟然讓她想起了狄靳臣,心底越發氣。
抱着顏顏,一巴掌就打在了嚴驍屁股上:“說不說?”
嚴驍不吭聲,卻微微皺起小臉,眼睛裡有溼意打轉,洛七心裡疼了一下,第二巴掌她竟下不去手。
可是嚴驍這性格和狄靳臣那麼相似,這麼小就知道欺負妹妹,他長大了還不得和狄靳臣一樣陰狠?她不允許他變成他那個狠毒的父親!
“讓你欺負人!”她狠着心連着打了兩巴掌。
“媽媽!”顏顏哭着拉着她的手,略顯心疼和小心翼翼。
她知道,顏顏在替他哥哥求情。
可是嚴驍的表情卻依舊冷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