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一 勾結(四)(文)
在場的所有人同時一愣，是什麼人能讓劉主任露出這樣一副憤恨的表情？
“把他們幾個帶過來！”劉主任轉頭吩咐。
火光照亮了他的半邊臉，跳躍的火光下表情猙獰。
手下應聲而去，林雄看看丁芮，丁芮看着李冉，李冉則迷惑不解地瞅着李明海，李明海狐疑地瞅着劉主任，想了想問道：“是什麼人？變異人俘虜？”他原本不想多問，怕劉主任有什麼話不方便在外人面前說，可轉念一想，連人都帶過來了，還有什麼不方便說？最多劉主任避重就輕也就是了。
“哼哼，”劉主任一聲令人牙酸心寒的冷笑，“什麼人？普通人！你肯定想不到，他們幾個化妝成變異人躲在變異人裡，要不是變異人攻牆的時候他們幾個躲在後面，我還抓不到這幾個王八蛋。”
“什麼？這怎麼可能？”李明海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有什麼不可能的？”劉主任並沒追究李明海的不信任和懷疑，“你忘了那句話嗎？只有永遠的利益，沒有永遠的敵人！”
只有永遠的利益，沒有永遠的敵人？林雄微微垂着頭輕輕地咀嚼這句話，心頭似有所悟，眼神如刀般輕輕瞥了丁芮一眼。
丁芮因爲丁銳的失蹤仍然心浮氣躁地焦灼不安，李冉抱緊了她的肩膀正努力地安慰。
她這個樣子……能帶領丁家嗎？要是讓她掌握了丁家，還不得被外人得了好處？林雄的目光落到李冉身上，眼角閃過一絲精光。
說話間幾個戰士兩人一組，一人提着一條胳膊拖着三個遍體鱗傷的傢伙走過來，凹凸不平的地面摩擦着三個人的身體，令他們無力垂下的身子抽動不停。也就是現在看不清楚，如果是白天，一路上留下的三道清晰血痕定會一覽無餘。
“喏，就是他們三個，本來是五個，那兩個審問的時候挺硬氣，直接做掉了，要不是做掉那兩個人的時候發現他們化了妝，我到現在還當他們是變異人呢。”劉主任牢騷滿腹，審訊這種事是李明海的專長，他更擅長臨陣指揮而不是玩弄人的心理。
六個戰士一語不發，直接將癱軟的俘虜扔在地上，砸出一團死肉掉在地上的悶響，若不是連續不斷的刺痛令三個俘虜的肌肉本能地抽動，這副混身是傷的鬼樣子幾乎就是一腳踏進鬼門關，和死了也差不了多少。
李冉注意到三個人四肢扭轉的角度非常彆扭，立即意識到這三個人不是不想動，而是他們的肩、腿關節肯定全都卸掉了，根本想動也動不了。
劉主任指着三個俘虜說：“用刑的時候特意交待留下他們的命，別看半死不活的，一時半會兒想死也死不了。你們要是有什麼想問的就儘快。”他毫不在意三個人的性命，也沒有必要在意俘虜的命。
按慣例，俘虜和奴隸是一個意思，比流民還要不如，只比賤民好那麼一點點——通常來說，賤民特指那些缺少求生能力、沒有知識傳承甚至連話也不會說，從小沒有人扶養教導，靠本能長大的人。
賤民最重要的特點就是以本能支配行動，沒有理性的思考能力或者說只有有限的思考能力。
棄嬰是賤民的重要來源之一，這年頭生存不易，生下孩子養不活扔掉實在普通平常。
賤民的另一個重要來源就是賤民本身的後代，就算他們之中的多數人只能說些簡單的對話，但生物繁衍的本能卻從來不曾從他們的血脈中消失過。
這樣的人雖然身具人形，實際上比變異人還不如。當然了，其實賤民仍然是人，他們的後代系統地仔細培養，還是能和普通人一樣健康地成長，只不過誰有那麼多資源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而流民，指的是那些可能不識字，但智力完整，邏輯分析能力正常的普通人，他們明白自己是人，從小接受長輩的教導，運氣好的還有可能識幾個字，會簡單的算數和其他一些知識，和基本上依靠本能行事的賤民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
此前丁銳就因爲海底城的出現打過招募流民擴大家族的念頭，就是因爲流民知道自己是人，而賤民卻只剩下本能。
當然賤民與流民間的區別也不是非常清楚，都是爲了生存而拼搏，如果一個流民自甘墮落過着賤民的生活，自然所有人都會當他是個賤民。
“用過刑了？沒問出什麼來？”林雄走到趴倒在地的俘虜身邊，踢了踢俘虜的腦袋，踩住了臉頰，藉着火光看看俘虜的正臉。
他的眉頭一皺，似乎覺得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張臉，可一時半刻又想不起來。再看第二個，仍然覺得臉熟。
劉主任無奈地聳聳肩：“他們的嘴巴不是一般的硬，我只問出來變異人是冒險從岐山裡繞路進的山南，出發時有兩千多人，出來時死了一半還多，一千多人哪，嘖嘖！”變異人的勢力還真不小，要不是有岳家一直把變異人擋在山南之外，指不定現在的山南被變異害成什麼樣子。
這個想法絕非空穴來風，外表的變異和普通人的歧視，加之生存環境的惡劣，變異人的心理非常不穩定，甚至可以說絕大多數變異人的心態都是扭曲的，想讓變異人和普通人和平共處？普通人和普通人之間尚且做不到和平二字，哪輪得上變異人？
“死了一半兒？”李明海咂咂嘴巴，“夠狠的啊，死一千多人。”
李明海心中罵個不停：媽的，變異人不光對別人狠，對自己也夠狠，真他媽的。
李冉一邊安慰丁芮一邊聽着幾個人的對話，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味兒，牛鋒說向鄴城附近的各個地方都派了人，這幾個人……會不會是牛峰派出來化妝成變異人，控制變異人的？
從舊時代結束到現在不過幾十年，變異人卻發展成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也許牛鋒覺得變異人有什麼用處也不一定。
強烈的危機感如同遇到火星的汽油般一發不可收拾，充斥了李冉的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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